陈小波：“女人优雅比女人优秀更重要”

十几年前那个来自彼邦的女性摄影者让我一见倾心。她身穿与土地颜色一样的布衣布裤，脚蹬土色平底鹿皮鞋。褐色短发、褐色眼睛，浅浅的微笑。她和我们几位中国的女性摄影工作者交流，无论是说话还是倾听，她都很专注地望着对方的眼睛。

是她那保持完整的女性气质带给我一种深刻的触动。其实，那时我对摄影的认识很有限。十几年过去，早已忘了她说的话，忘了她展示的照片，甚至忘了她的名字，可 一直想念着她的布衣裤、平底鞋、她的微笑以及她的照片中传达出的纯女性的视角和关怀。从此，我就期待着在中国的崇山峻岭、都市乡村之间见到象她这样的女性摄影者。

有许多职业是不适合女性做的。火车司机、养路工、高空作业者、“铁姑娘战斗队”……还有数学家、逻辑家、领 袖……不知别人怎么想，反正我认为这些职业对于女性都够得上残忍。但有些职业尽管是男性为主，却仍有一些空间可以让具有某种特质的女性加入，并弥补纯粹的男性立场带来的局限。

20世纪诸多文明的因素使女性进入摄影变成可能。没有确切的数字告诉我们，全球目前有多少女性摄影者，连中国都无从统计。但各类信息传达给我们的是：越来越多的女性正默默进入摄影，恰如其分地记录着自己眼中的世界。

女人优雅比女人优秀更重要。前者是本能、是天性，后者太扭曲、太费力不讨好。女人实在用不着跟男人竞赛智力和能力，因为女人有足够的力量在自己的田野上种瓜种豆。我不太赞赏女权主义者是因为她们那么不在乎自己的特质，还没有好好挖掘自己的潜能，便匆匆跨到男性的领地，竭力要和他们一样出众、瞩目……

理想的情形似乎是这样的：在男女共同从事的工作中，承认男女两性各自特质，并发挥男女禀赋的自由，在互相的欣赏和宽容中形成完美构成。

女性最本质、最美的东西当属母性。母性饱含着感性、关怀、内敛、爱、同情、敏感、专注、温柔、承受力强、愿意帮助人、易受感动、不袖手旁观种种。当女性带着这样的特质走入摄影，摄影是完全可以表现符合她性别特色的工作。而且女性特质保持地越完整，工作可能会越出色。不是说具有母性特质的人便可以做摄影者，但 这是成为女性摄影者的先觉条件。一个冷漠、枯燥、无知、过火、自艾自怜、坐井观天的女人无论如何是做不了摄影的。

春季即将来临，窗外的树木还没有树叶。每逢此时，我和树一样耐心地等待下一个季节的到来。做了十几年的对外报道摄影编辑，用图片和文字组成的摄影形式向远方的 人们讲述中国的故事。编惯了男性摄影者翻山越岭奔波辛劳获得的大气的、酣畅的、粗线条的、一挥而就的故事，如今，我怀着和树等待春天一样的心情，期待着女 性摄影者用心讲述的细腻温厚、描摹人间苦乐、角度和眼光与男性全然不同的中国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