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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觅理记】王柏:理一易言也,分殊未易识也(下)

 真友书屋 2019-12-19
关于理和气的关系,这当然是理学家必须要关涉的问题,而王柏自然对此也有自己的态度,他在《原命》一文中称:“有理焉,有气焉;然理非气无所寓,气非理无所主,理气未尝相离亦未尝相杂。盖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上下既分,固不得而相杂。然形在乎其中,亦不得而相离也。”

王柏认为,理如果没有气就无处可附着,但气要是没有了理,也就等于缺乏了灵魂,他觉得理和气不能分离,但也不能杂糅在一起。他依然强调“形而上”就是理,“形而下”就是气,而这两者也不能杂糅。他的这种说法依然是要弥补朱子将理和气分为两事的弊端,王柏在《回赵星渚》中说:“张子言气,周程言理,旨意不同。某窃谓理气未尝相离,先儒不相沿袭,虽言不同而未尝相悖。言气者,是以气为道之体,理已在其中;言理者,是以理必乘气而出,气亦在其中。虽有形而上、下之分,然道亦器也,器亦道也,二之则不可。”

王柏说,张载强调气,而周敦颐、二程则强调理,这正是他们之间的区别,而王柏则认为理和气不可分,他觉得即使是强调气者,那么理也包含在了气的里面,而强调理者,同样气也包含在了理里面,虽然这有形而上和形而下之分,但将这两者截然分开也同样不行。

以上是王柏对朱子观念的弥补和修订,而对于朱子的代表作——《四书集注》,他也有着自己的质疑,比如他认为《四书》中的《大学》和《中庸》是出自“子思二十三篇”,这跟传统的观念有较大的差异。按照理学家的说法,《大学》和《中庸》都是出自《礼记》,王柏对此表示了自己的怀疑,他在《中庸论上》中说:“《汉志》有‘中庸说二篇’五字,心颇异之。求于诸子之列,已有子思二十三篇。窃意《大学》、《中庸》当在二十三篇之内矣。今乃于此又舍《大学》独提《中庸》之说而二之,何欤?沈思久之,岂非班、孟坚亦有意于考异而传疑乎!”

他所说的《汉志》乃是《汉书·艺文志》的简称,此《志》乃是记录了那个时代能够看到的图书目录,而其中一条则是“中庸说两篇”。因为这个目录写的太过简单,于是唐代的经学大家颜师古,就给这《汉书·艺文志》做了注释,他在本条的注释中说:“今《礼记》有《中庸》一篇,亦非本《礼经》,盖此之流。”

而《汉书·异文志》中另有“子思二十三篇”,而王柏在该《志》中读到了这两条记载,而后他将两者联系了起来,认为该《志》中所载的“中庸说两篇”就是出自“子思二十三篇”,可惜的是,他没有举出自己的证据。

而王柏对《四书》中的《论语》也同样提出了疑问,按照传统的说法,《论语》一书是由孔子的弟子以及再传弟子记录下的孔子的所言,但王柏却认为这个说法不正确,他觉得《论语》应当是出自《孔子家语》,他在《家语考》中说了这样一段话:“予读《家语》而得《论语》之原。其序谓当时公卿大夫士及诸弟子,悉集录夫子之言,总名之曰《家语》,斯言得之矣。正如今程子、朱子之语录也。盖颜子之所闻,曾子未必知也。子贡之所闻,子游未必知也。齐鲁之君问答,二国不能互闻也。……然记者非一人,录者非一人,才有高下,词有工拙,意有疏密,理有精粗,纵然而来,兼收并蓄,亦不得而却也。……集《论语》者,必子思子也。始著书以幸后学者,亦必子思子也。……以《论语》之体段,推《家语》之规模,大概止记录而已。然精要简明,既萃于《论语》,则其余者,存于《家语》。”

王柏首先说出了自己的结论,他说《论语》就是来自于《孔子家语》,因为《家语》一书的序言中提到,当时很多达官贵人以及他们的弟子都会把听闻到的孔子所言记录下来,而把这些记录汇集到一起就成了《孔子家语》,而这正如二程和朱子的弟子们记录下他们老师的所言一样。

当年颜子听到了孔子说什么,而曾子不可能知道,子贡听到老师说了什么,子由也不太可能知道,既然是这样的记录,而记录者又非同一人,因此所记的内容有精确者,也有粗糙者,这么说起来也很正常。因此王柏认为,《孔子家语》一书的编者应该是子思,同时他又用《论语》中的内容跟《家语》一书相比较,他得出的结论是:《论语》是从《孔子家语》中摘录出的精华,而其他的部分仍然留存在《家语》一书中。王柏的这个猜测倒是特别富有想象力,可惜的是,他未能举出有力的证据。

其实不仅如此,王柏对不少的经典都表示了自己怀疑,比如他对《诗经》的来由也同样提出了自己独特的看法,他认为传统的说法《诗经》是由孔子一人所删定者,王柏认为这个说法不正确,他说:在周公时代,当时的旧诗超不过百篇,而孔子删定的诗并不是周公所定的诗,孔子是集合了周公之后的各种杂诗,并组成了三百篇。所以,王柏觉得今日所传的诗经也同样有问题。

对于王柏的这些疑经思想,王锟认为他是继承了朱子的疑经传统,明代赵鹤在《金华文统》中对北山四先生做了这样的总评:“咸淳之间,大儒继作。如何文定之纯正精确,王文宪之雄毅深邃,金文安之明畅严密,许文懿之和平沉实。及考其规模,皆以明天理,淑人心,绍正学,黜邪说为主,而一切诬经诡圣尚功计划之习,扫涤无遗,足以羽翼考亭而上接濂洛,粹乎出于正矣。”

这段评语的第二位当然说的就是王柏,赵鹤对王柏的评价用了“雄毅深邃”这四个字,由此也可知,这位王柏对儒学经典的各个方面都做出了自己的探讨,并且能够打破历代对儒家经典的定论,他凭空提出自己的判断和结论。对于王柏的这个做法,黄百家在《明儒学案》中评价到:“鲁斋之宗信紫阳,可谓笃矣,而于《大学》则以为格致之传不亡,无待于补;于《中庸》则以为《汉志》有《中庸说》二篇,当分诚明以下别为一篇;于《太极图说》则以为无极一句当就图上说,不以无极为无形、太极为有理也;其于《诗》、《书》,莫不有所更定,岂有心与紫阳异哉!”

黄百家说王柏的学术观完全崇信朱子,虽然这样,王柏却有很多说法与朱子不同,于是有人开始怀疑王是否对朱有二心,为了证明这种猜测的不正确,黄百家引用了一段欧阳子对王柏的评价:“欧阳子曰:‘经非一世之书,传之谬,非一人之失,刊正补缉,非一人之能也。学者各极其所见,而明者择焉,以俟圣人之复生也。后世之宗紫阳者,不能入郛廓,宁守注而背经,而昧其所以为说,苟有一言之异,则以为攻紫阳矣。然则,鲁斋亦攻紫阳者乎?甚矣,今人之不学也!’”

欧阳子说,哪怕是儒家经典,在传承的过程中,必然要产生错讹,所以真正的学者就应当更正这些错讹,以此来显现真正的作者思想,但后世崇拜朱子的人,却对朱子的思想不敢提出一点儿异议,明明看到了观念上的错误,却依然墨守成规,如果有人指出朱子著作中有哪些错讹在,就会有很多人马上攻击这个说他背叛了朱子学说,面对此况,欧阳子感叹说:王柏做出的这一切难道是为了攻击朱子吗?这才是大错特错,因为王柏才是维护朱子地位的有功之臣,只是今天的人不懂得活学活用才不能理解王柏的苦心。

王柏之墓位于浙江省金华市浙江师范大学正门二环北路。昨夜几乎彻夜未眠,缘起隔壁房被一群小姐包下,肆无忌惮大呼小叫,敲门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生意之兴隆堪超任何行业,到午夜二点仍不能停工,几次打电话到前台都不能见效,此时不能忍受要换房间,前台告知客满不能换房间,其实这个麻烦是自己找来的,因为本已通过携程订了房间,为了下一站的方便,我要求距火车站500米之内,200米之外,他告诉我恰巧有一个饭店距火车站500米。

昨天下了火车,走了2里地也没有找到在携程定的饭店,大太阳下,背着行李走了这么远,还是看不到目的地,真不知道网上所说的距离究竟有没有准儿。一气之下退掉订房又走到了火车站,在广场看到了这家快捷酒店,火车站旁有许多类似的酒店,而此家有一面房不面对火车站,我站在旁边几分钟似乎听不见火车的鸣叫,进去订房时坚决要与火车站方向相反的阴面房,前台当时就告诉我阴面房仅剩此间,到这时才明白为什么此间房没有人租住,这些人竟然能在此市中心公开营业,那必定与当地派出所有特殊关系,想到这儿,知道找哪里也没用,只好忍到天亮。

一早打的到浙江师范大学正门的土地,来此寻找王柏之墓。按资料记载,王柏墓在浙江金华浙师大旁丽泽花园西门口,师大街对面空地,荷花塘角附近。前一段我在网上看到有人发帖,说王柏的墓被包围在一片建筑工地之内,正在拆除之中,而所余者仅有原本墓前的两根望柱,并且文的配图中还有望柱的形象,而我就是根据那个帖子前来这里探寻者。

翻墙进入了工地

在泥泞中前行


眼前所见,此片空地四围已经垒起了围墙,沿着大街的一面是工地的正门,有拉土的大车不断进出,门口站着保安,看来若从正门进入肯定不行,只好转到侧边,果真在侧边的围墙上有一个缺口。

找到了传说中的那个池塘


从此缺口爬入,里面的面积很大,看上去至少有几百亩地。沿着坑坑洼洼的汽车压出的路一直向内行走,在里面找到了一个池塘,我想这应该就是资料所说的荷花塘,然而四周看不到任何标志性物体,但还是先给荷塘照相,正拍照间有个工头模样的人明确地告诉我,这不是荷花塘,所有的坟都拆过了,我提到王柏的墓前还有两根望柱。他说已经拆走了,同时他向我挥手让我马上出去,我想给工地照几个远景,他马上用手挡住镜头说:不要照了,什么都没有了。

从另一侧再次进入


看来此人对付记者很有经验和策略,估计是担心记者曝光文物被毁,工地可能就被勒令停工,一旦引起有关部门的注意,即使能够疏通关系,也有不小的破费和耽误时间,此人说话时的语态软中带硬,而挥手的姿势像是暗示我:再不出去我就要抢你的相机。面对这种情形,只好按其所指走出大门。

又来到了这一带

在这一侧还是看不到


走出大门后,实在是心有不甘,继续围着外墙寻找机会,远处有一位提着菜的妇女一直站在那里盯着我,看我四处张望,她走过来跟我说:你是想买这儿的期房吧?这儿以前是一片墓地,你可千万别买。我谢过她的好意,她说自己是附近的居民,一直看着这块土地的拆迁和建设,我马上向她请教那两根石柱所在,问她运到了哪里,她说根本没有拉走,还在原处,告诉我在大工地的另一隅,并且告诉我石柱的后面有一个小工棚。

终于找到了坟前的两根望柱

墓丘已被铲平


无意间遇到了知情者,看来我仍然要想办法到工地内拍到王柏墓的遗址。我谢过了这位妇女的指点,而后我转到围档的另一处,登上一个土台翻墙再入工地,里面拉土的大车成排,因为工地里大坑连连,车速极慢,我站在车的另一侧跟着车小步前行,让车身挡住站在高地上的工头的视线,果真在另一隅的工棚处看到了那两根石柱,从石柱的沧桑看的确是旧物,其中一根已被挖得歪斜,而墓穴已丝毫没有了痕迹。

后面房上有人冲我喊话

正在拍照间工棚上站着一个老者,问我是干什么的,我装作听不清,边拍照边往外走,唯恐他的叫喊声把工头招来。

微信号:zhilanzhaiweili

藏书家韦力的古书之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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