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批判现实主义的深度和广度 ——读契诃夫《变色龙》 刘向军 作品中有欧·亨利式的“含泪的笑”，而又有独特的“含笑的泪”，有幽默的机智，更有现实的沉重，这是世界短篇小说巨匠契诃夫批判现实主义写作风格所达到的震撼人心的深度和广度。 短篇小说《变色龙》就是这样一篇杰出的小说。 警官奥楚蔑洛夫——这只变色龙——无疑是全篇的着力点，他的处事态度始终围绕着一只不起眼的小狗——当然是小狗背后的主人——而变来变去，因此，他不变的是他对于权贵的阿谀、敬畏、维护，不变的是他对于平民的不屑、蔑视、欺侮。奥楚蔑洛夫警官诚然是一只应该受到嘲笑、唾弃的变色龙。 在小说中，奥楚蔑洛夫在市民的敬畏中出场，又在市民的更加敬畏中离场。虽然他自己随着小狗主人的身份而变来变去，自觉颇为尴尬并力求掩饰尴尬而最终安于尴尬，但讥讽的笑声是读者送给他的，读者在笑他的阿谀奉承、丑态百出，而围观的市民们没有觉得他有任何不对之处，细心的围观者必定还会为警官的扭捏掩饰而困惑——将官家的小狗理所当然应该得到尊敬与呵护啊！因此，围观的市民们虽然也笑了，但是，他们的笑声却是送给那个被小狗咬了手指的首饰匠赫留金的，他们在笑赫留金的自讨没趣、自取其辱。赫留金本人肯定也笑了——他对警官的处置心服口服——他在笑自己的瞎嚷嚷，笑自己的有眼不识名狗。面对围观者的笑，读者却只有泪而再也笑不出来了。 警官奥楚蔑洛夫自己也笑了，他暗笑自己起初的粗心大意，他得意自己应对市民的机智得体，他开心自己通过一只小狗维护了大人物的威严并可能得到大人物的垂青。“我早晚要收拾你！”这是奥楚蔑洛夫威吓赫留金的话。他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否则，将军早晚会收拾我的！” 如果契诃夫以赫留金为主角为这篇小说写续篇的话，那么，酒醒之后的赫留金必定前往将军之家抱着小狗不断亲吻、苦苦道歉，于是，将军让赫留金带着那只小狗做了他的看门人。警官奥楚蔑洛夫知悉后吓得魂不附体，他苦苦乞求赫留金的原谅，赫留金送给他的只有一句话：“我早晚会收拾你！” 《变色龙》内外充满了笑声。其内，所有人都在笑，最不开心的人也会拿自己来穷开心；其外，所有的读者都在笑，笑文中的每一个人，也在笑自己，于是，便剩下了泪，笑不出来了。 因为有直面现实、直面人性的勇气，因而批判现实主义便给读者展示了令人惊异的批判深度和广度，也因而具有了永远鲜活的艺术力量。 2019.12.2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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