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源 来源:源创视角 原标题:人间只能“值得”?│王阳明的五溺时代:无用之用,方为大用 人间只能“值得”?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是否“有用”、“值得”的判断。成了我们生活的标尺和做事的选择标准。 能带来直观效益的东西,才有机会进入我们的生活。 乍一看没有结果的坚持,可千万别想来高攀我们。 我们以“功名、权力、财富”为标准,如果一件事物,无法被“最直接地应用”,如果“短期内无法出成果”,如果没有“眼下能看见的利益”,我们就觉得它是“无用之物”,仿佛“不值得”,然后就鄙之丢之弃之。 读《传习录》,不如读《刘哥教你1年赚100万》; 读王阳明的《大学问》,不如跟风考个营养师证书; 听莫扎特的钢琴协奏曲,不如听一听银行的理财咨询报告会; 于是生活指南变得极其简单——有用学之,无用弃之。 于是选择标准变得极其单一——对我现在是否“值得”。 一切以“有用”为衡量标准。 只找能帮上些忙的伴侣, 只交能拓展人脉的朋友, 只学数据算法下的技能。 最终自己慢慢被贴上了“急功近利”的标签。殊不知,世间许多“大用”,都是从看似无用的事体中衍生出来的。当我们功利地拒绝所谓的“无用”时,其实放弃了很多隐藏在其中的“大用”。 阳明先生也曾有过迷茫的时候,仗义执言得罪当朝权贵遭贬,追求文治武功、道德文章、佛家因果,仿佛迷失了自己的本心。也发出了“吾安能以有限之精神,为无用之虚文”的感叹。 但是,纵观阳明先生的『五溺时代』,看似“无用”却有“大用”,看似“不值得”却让人庆幸。如果没有五溺,中国哲学史上有可能就没有阳明心学了。 何为五溺时代 王阳明的至交好友湛甘泉为王阳明写的墓志铭中,提出了有名的“五溺之说”:“初溺于任侠之习,再溺于骑射之习,三溺于词章之习,四溺于神仙之习,五溺于佛氏之习”。 王阳明在龙场悟道之前35年的人生,后人称为『五溺时代』。先生一生仅有57岁,回归圣贤之道耗尽了20年的青春光阴。自先生12岁立下做圣贤的大志向,至得罪权阉刘瑾贬到贵州才有了龙场开悟,最终破悍匪、平叛乱,成为一个『左手执卷讲学授业,右手抚剑叱咤三军』的旷世圣贤豪杰。 在后人的很多对先生的解读中,都或直接或间接的表达出阳明先生的『五溺时代』是蹉跎了岁月。笔者实不敢苟同,我们可以分析一下所谓“五溺”,先生看似破碎无关联的五溺,将其贯通和圆融,就是心学。有了“五溺”的基础,才有了阳明心学的诞生。 初溺于任侠之习。结合了墨家、纵横家等学说的“侠义精神”是中国男人心底的浪漫。王阳明十五岁仗剑独走居庸关,勇于走出去追求与探索。这种勇气与坚韧试问你我可比? 再溺于骑射之习。王阳明二十六岁通读兵家奇书。虽身体有宿疾,孱弱不堪,但其一生平四省匪乱、平宁王之乱、平两广瑶民和大藤峡八寨之乱,皆可证明为一兵家好手。兵者,攻心也。 三溺于辞章之习。王阳明的诗文功底极深,11岁便写出“蔽月山房山近月远觉月小,便道此山大于月;若有人眼大如天,还见山小月更阔”这样极具相对论意味的思辨诗。《古文观止》中收录王阳明三篇文章,为明一代最多,为开宗立派的思想体系打下基础。 四溺于神仙之习。王阳明因其家学渊源,他一生好道、好易学,与一道士有二十年再遇的奇缘。同时曾游历茅山、五华山、泰山等名山,对道易有颇深之研究。提出“心即理”,追求“道”,与先生对于道易的研究 五溺于佛氏之习。王阳明对佛学颇有精研,对禅宗、天台宗有极深的造诣,他的四句教的第一句“无善无恶心之体”就充满着佛家的空无味道。他的心学不可否认有从佛学中借鉴智慧。他曾经把一位闭关三年不言不视的和尚点化后,第二天凌晨就归心似箭回家看老母亲,可见他佛学的造诣不浅。 此心安处是吾乡 “正德丙寅,始归正于圣贤之学”。《六祖坛经》云:心若住法,名为自缚。王阳明的五溺,其实是五次发觉本心与良知的过程,最终才得以龙场悟道。“圣人之道,吾性自足,向之求理于事物者误也。”(引自《王阳明年谱》) “五溺”非但没有影响了先生的圣贤之路,反而是完成了”阳明心学“的积淀与思考的过程,才有了圣人的横空出世! 王阳明本心与良知,在生命的每一段历程中闪现。我们每个人也同样如此,我们那些看似破碎的表现和”无用“的选择,都在折射着真实的自己。你所有的想法和行为,包括你所谓的弯路,全部出自自己的本心,都是你良知的外现。这就是为什么人生的大方向从来不会偏离。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你取的是哪一瓢? 娇玫万朵,独摘一枝怜,你怜的是哪一枝? 人生有些选择必须尝试,有些弯路非走不可。只有这样,才能找到和定位那个最适合自己的选择,自己的心才能安定,不再因为其它选择和诱惑而摇摆不定。 梁文道在《悦己》中如是说:“读一些无用的书,做一些无用的事,花一些无用的时间,都是为了在一切已知之外,保留一个超越自己的机会,人生中一些很了不起的变化,就是来自这种时刻。” 人皆知有用之用,而莫知无用之用。无用之用,方为大用。 此心安处是吾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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