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秋千 迭戈【西班牙】 一位梦幻家骑在世界的门槛上, 正在做着"对"与"不对"的游戏。 五彩缤纷的连绵雨 正在埋头爰情的国度。 花像鸟一样结群翻飞。 "对"的花。 "不对"的花。 风卷看 刺肌裂肤的利刃 搭成一架桥。 对。 不对。 梦幻家在驰骋。 滑稽的鸟儿 在唱"对", 在唱不"不对"。 2、埃尔南德斯(Miguel Hernandez)诗选 埃尔南德斯(1910-1942)主要作品有《月中小狗》、《人民风》、《相思歌谣》等。 汗 在海里,水找到了它渴望的天堂.而汗 则找到了它的地平线,它的喧闹,它的羽毛。 汗是一株发咸的泛滥的大树, 一阵贪吝的激浪。 它从世界最遥远的时代来到 来向大地奉献它震撼的苦杯, 滋养干渴和盐分,一滴又一滴, 给生命描绘声色。 它是运动的儿子,太阳的表弟,眼泪的兄长, 年年月月地滚滚落下, 从四月到十月,从寒冬到炎夏, 好似黄金的藤蔓。 农夫黎明即起,为了犁杖放弃睡眠 出发走向田野的时候.身上穿的 就是一件沉默的衬衫, 被汗水镀成金黄。 它是劳动者黄金的衣裳, 是手上的装饰,也是眼珠的饰物。 它的肥沃气息来自腋窝的汗雨, 播散于大气。 泥土的滋味丰富了,成熟了: 辛劳的芳香的耕作的泪雨降落。 那是男子汉和农业的吗哪, 我的额头的饮料。 那些从未出过汗的人,那些僵硬地 闲散着没有胳膊,没有音乐,没有毛孔的人 不习惯于毛孔扩张的冠冕, 以及公牛的力量。 他们生活在恶臭里.死亡在寂灭中: 美丽的热烈的火光,只存在于 劳动中运用着四肢的身体的脚跟, 仿佛星座的运行。 伙伴们,把额头投入劳动吧: 让汗水用快意的水晶的剑, 用徐缓的洪水.使得你们变得透明, 变得幸福.变得平等。 (王央乐译) 爱在我们之间升起 爱在我们之间升起 像月亮在两棵棕榈之间—— 它们从未拥抱。 两个身体亲密的絮语 汇成一片沙沙的波涛, 但沙嘎的是受折磨的声音, 劈唇化作了石雕。 肉体温起互相缠绕的渴望, 连骨髓都被照亮而燃烧, 但伸出去求爱的手臂 却在自身之中枯凋。 爱——月亮——在我们间传递, 而又吞噬销蚀分隔的身体, 我们是两个幽灵,远远相望 而互相寻找。 (飞白译) 3、塞拉雅诗选 加夫列尔·塞拉雅(1911- )西班牙战后第一代诗人,主要诗集有《企望》(1946)、《真实的事物》(1949)、《急就的诗》(1960)、《玉米穗》(1962)《巴斯克歌谣和民谚》(1965)等,以外还著有许多文学评论。 告示 悄然归隐 告示 城市是由光滑的黑色橡胶做成, 不过带有散发各种气味的窟窿: 牛棚味、谷仓味、湿柴味、马具味, 外加混有菊苣和细茎针茅香的清风。 那里有刺耳的燥音、有无法忍受的轰鸣、 有突然响起的汽笛 让我那颗荒唐地过分肥大的心脏消肿。 我以时论价格自己出租,我同大家一起笑和哭; 然而,我却可以写出一首完美无缺的诗篇, 如果此时此刻这样做并不是丢脸的事情。 石 灵译 悄然归隐 确实,我在慢慢死去,我的朋友们。 你们高兴了吧?很好。我却不那么欣喜。 尽管我知道自己终于闭起嘴巴是件好事, 但我却怀疑自己赢得了真正的休息。 重要的问题在于把事情弄弄清楚: 我在冲动时说出的话是否称得上真知灼见? 仰或纯粹因为感到厌倦 而不再奋争,只是无聊地打着哈欠! 难道真的就象人们所说的那样, 我那些一向蹩脚、雕琢的诗句都是无病呻吟? 仰或我的朋友们为我欢呼喝彩, 只是庆祝我已经悄然死去并在地下安寝? 啊,你们大家去高兴吧!你们大家去高兴吧! 但是却要允许我继续对你们唠叨: 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向你们诉说, 我还有许多烦恼要向你们哭告。 悄然归隐:对,这正符合我的心意, 如同预想的一样,到冥世中寻找归宿。 然而,清泉流水和夹道树荫向我指出了 那条条通向我未曾描述过的地方的小路。 就这样,我不露身影踏上那些偏僻小径, 就这样,我唱着歌,虽然不发出任何声音; 尽管我死了,但却活在否定我的人的心中, 因为我是一个永远不会消声匿迹的人。 石 灵译 选自《外国文学》(1983.4.) 4、里德鲁埃霍诗选 里德鲁埃霍(1912-1975)西班牙著名诗人。1958年流亡美国。他以十四行诗体和自由体写作抒情诗,著有诗集《其他的比喻的十四行诗》、《第十一年》等。 卡斯蒂利亚平原 格雷多斯山 卡斯蒂利亚平原 孤独的身躯,平躺的泥土的 身躯,伸展开去,无边无际, 尘土的天体,屈身的时间, 在眼前的瞬息中昂首挺立。 天空虔诚地在岩石上 抹平了它的宁静,深红,浅黄, 紫绛,赭黑,带着闪亮的光芒, 庄严而荒漠,统一而强壮。 竖宣的杨树在远方测量, 撕裂了你那无境界的荣光, 你在那里一无所有,一动不动. 啊!痛苦的残暴的永恒。 啊!没有春天的辽阔的完整。 啊!我的短暂的物质的自由。 王央乐译 5、蒙特希诺斯诗选 拉法埃尔·蒙特希诺斯(1920- )西班牙战后第一代著名抒情诗人,曾获国家文学奖,早期多以童年的回忆、青春时期的爱情等为题材,后期作品则具有明显的社会意义,主要诗作有《初恋谣》(1944)、《对一个傻姑娘唱的别有用心的歌》(1949)、《往事篇》(1946)、《疑虑》(1948)、《最后的追怀》(1954)、《希望之国》(1955)和《真理及其他疑问》(1967)等。 写给儿子的第一首诗 HICETNUNC① 写给儿子的第一首诗 你望着我,孩子,就象我 从那纯真的童年望着自己一样。 我因你而重生,通过你的明眸 我又回到了那美好的时光。 我曾同你一样,逐日长大。总之, 我又不由自主地清楚记起 童年时期那无忧无虑的日子, 记起那些天真无邪的游戏。 你从一位忧郁而贤惠的女人 腹中降生,但是你嘴角的微笑 却驱散了她那无穷无尽的烦恼。 在她怀里睡掉你——我——的童年吧, 我的孩子,但愿你永远也不要醒来, 在你身上我又找到了自己儿时的欢快。 石 灵译 HICETNUNC① (诗人无法全神贯注于自然景色。) 此地与此刻 (白扬舞影), 人在哭泣。 此地与……一向? 人在期待 (如茵草地)。 此刻或从未有过 (天哪,多好的天气!) 人在拼搏奋争。 我们期望的正是: 在地上、在天堂 全部是这样。 此地与此刻 (碧溪轻唱), 你的丧钟敲响。 此刻——还有 随后,如果你愿意, 如果我们配得上 (晴空万里), 你就升入天堂。 你听那么多 非人化了的人们的 粗声喘息。 啊,你过来 就近看一看那么多人的 愁容泪眼 (远处的山峦 惨淡迷离)。 但愿你的名字 得到公正地承认。 白杨舞影, 如茵草地 ——天哪,多好的天气!—— 碧溪轻唱, 晴空万里, 远处的山峦 惨淡迷离。 石 灵译 ①拉丁文,意为“此地与此刻”。 选自《外国文学》(1983.4.) 格雷多斯山 绿的黄的灰的白的,在高处耸立, 广袤的山岭向着光明铺陈, 仿佛一阵平静的波浪 撒开它最华美的泡沫。 我停步在山谷。心灵 以根子伸进草丛,使我待留。 一片水流经过我的脚,那么突然, 我的内脏与时间紧相连。 花朵在生长。我要小睡片刻。 树木就是天空,现在大地 庇护着我,死亡随着 在草木高处守望的微风而去。 我要醒来。我要醒来。松林外面 高耸起山峰, 绿的黄的灰的白的顶巅, 永恒地受到赞美,永恒地宁静。 王央乐译 6、读帕拉马斯的《丝柏树》后 译文(一):柏树 我望着窗外,看见远处只有天空,只有天空,别无他物,而在中间地带,一棵高大而优美的柏树,它的轮廓映在天上。别无他物。 无论天空清澈或黑暗,无论在太阳的欣悦中或风暴的颠簸中,那柏树都不可改变:它平静而温和地摇曳,美丽而无望地摇曳。别无他物。 (董继平) 丝柏树 帕拉马斯-希腊 我面对着窗口,远处是天空,只有天空,没有别的;中央,像天空系的腰带一株细长的丝柏树,没有别的。无论天空是晴朗还是阴沉,在蓝色的欢乐或是风暴的滚腾里,丝柏树总是轻柔的摇动着,宁静、美丽、无望,没有别的。 读到这样的诗歌,你仿佛进入一个纯净的“天空”,自由的、没有束缚的世界。你的心--空灵中内涵一丝轻柔的旋律。至于题目《丝柏树》,作者是象征着什么,这一点,对于作诗明显带有神秘主义倾向的作者来说,恐怕已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诗中的那种空灵的美。“丝柏树”,在作者笔下,更多的是一种载体,也许广阔的天底下真生长着那样一棵丝柏树,而且充满了生机。作者又恰好见到这一壮美的景观,由此触动了作者对生命之美的惊叹,对自然之美给人以永恒的思索。诗中闪现的作者内心那种细微的、敏感的、纯净的心境更给人以“轻柔”,让人产生“没有别的”的,更多的是“宁静、美丽、无望”的纯净感。 作者的这种思索,文字并不多,然而意境很悠然。好像不可捉摸,又好像有理路可寻。“丝柏树”简单、宁静的生长着, “像天空系的腰带”,点缀了天空的纯净,彰显了自然的纯真。或许有“蓝色的欢乐或是风暴的滚烫”,可是他依然“宁静、美丽、无望 ”,“没有别的”,有的是一丝无法诉语的灵魂的纯净在弥漫。它来源于诗人震荡的灵魂,被自然生命的那种宁静、简洁所震撼。激荡之余,作者用一颗审美的、纯净的、天真的眼睛注视着这纯真的美,晴朗或者阴沉的天空是一种隐喻,它可以代表浮喧的尘世,诗人用他“丝柏树”所代表的宁静去抵抗尘世的喧嚣,也可以暗示生命的坚韧,无论有怎样的环境,它总是宁静而安详的存在着,更可以看作是作者对个人的期许,对永恒缪斯女神的追求,外在什么环境都改变不了作者心中那颗温柔、灵动的心。“在蓝色的欢乐或是风暴的滚腾”,为“宁静、美丽、无望”的美作铺垫,尘世的浮光掠影,物质世界的蒸腾弥漫,“丝柏树”悠然的跳着艺术的、生命的、自然的舞蹈,带给人回归自然的、体贴大地的宁静的美。 “没有别的。”在这首诗里,这句话的存在含义是醒目的:“没有别的。”它重复出现了三次,仿佛与鲁迅先生《秋夜》中所写的存在惊人的一致:“我家的后院有两棵树,一棵是枣树,另外一棵还是枣树”,也同样发人深思。鲁迅先生诉说是宁静的夜下生命的“孤独”,这里则是生命本体验着的“生命的安详和宁静”。它似乎重复单调,但恰恰就是这么一句话,诗歌走向了经典。重复的音节是诗人内心跃动的节奏,也是诗歌内在的节奏,更是生命之音和谐的节奏。它体现了《丝柏树》中深刻的生命意识和对自然“无望的”呼唤。本诗的生命就在于此。 诗的根蒂在于何初?与雕琢无关。一颗纯净的心和艺术的眼!! 7、瓦菲斯的诗 《城市》 你说:“我要去另一个国度,去另一个海岸, 找寻一个比这更好的城市。 无论怎么努力,我注定还是失败, 我心颓丧,一如埋葬的死物。 还要多久我才能让我的思想在这里烂掉? 不论我怎么转,不论我怎么看, 满眼都是我生命的黑色废墟,这儿, 我虚掷着时光,将它们全然荒废,击碎” 你不会找到一个新的国度,也不会找到一个新的海岸。 这个城市会一直跟随你。 你将走在同样的街道上,日渐老去 在同样的邻里之间,在同样的房子里枯朽。 我终将弥留在这个城市。不要奢望别处的事物: 既无船只让你乘渡,也无道路让你行走。 如今你已在这里荒芜,在这个狭小的角落, 你就已在世界的任何地方将它败坏 8、 坎贝尔夫人(Alistair Campbell 1925-)新西兰浪漫主义抒情诗人。她对毛利文化有浓厚兴趣,喜欢写大自然及其原始力量,善于创造一种感伤、神秘的诗歌气氛,从而赋于她的作品以象征的意义和朦胧的美。主要诗集有:《我眼花缭乱:1947—1949年诗选》(1950)、《幽灵的圣殿》(1963)、《野蜂蜜》(1964)、《蓝雨》(1967)、《梦,黄狮》(1975)、《诗集》(1982)等。 归来 于是我又见到那伸向大海的长岬, 见到烟笼的海滨滔滔大浪打向礁石, 海鸥从水面腾起,葱郁昏暗的山峦 云雾缭绕,雾气贴着海面。 涛声阵阵的岸边是久弃的破船, 防擦垫和桅杆碎片,湿漉漉的沙滩上 点着篝火,火光间人影幢幢, 背对大海蹲坐站立。 轮廓清晰的脑袋显得小巧 玲珑,鼻子象小鸟乌黑的圆嘴, 声音象鸟叫,听来很古老,令人想起 蝗虫和蜜蜂,想起沾满野蜜的树丛—— 袅袅青烟有如芬芳的香雾,湿云 洒下雨点,溅在火上发出嘶嘶声响, 他们目光闪闪,叶绿的身体挂着水珠 四处歪倒,靠着大海闲谈: 草木神、树神、中界之神……脸朝下 在一个没人注意的小海口 是淹死的狄奥尼索斯,眼和嘴灌满泥沙 飘在蒙蒙的潮水中——那样美丽,神性的 最后一点眩目的光辉从唇边眉宇间消失…… 经历了久久等待!海鸥尖叫着掠过空中, 篝火在雷鸣的沙滩上熄灭; 云雾——云雾从陆地飘过。 林 岚译 “归来”是坎贝尔最优秀的诗篇,发表在诗集《我眼花 缭乱》。这是一首极其神秘却又十分感人的诗作。 宰哈维诗选 贾·西·宰哈维(1863—1936),复兴派诗歌的代表人,主张摒弃韵脚,首先创作无韵诗,以“科学的思维和哲理的方式”进行诗歌创作。他是一位学者兼诗人,有“智者诗人”之称。 我俩身在异乡为异客 我在巴格达街头散步天色将晚,黄昏日落遇见一位岁月压弯脊梁的老翁正在起伏不平的路上缓缓匍匐他身上披着褴褛的衣衫,但却洁净,心灵不会受到它的玷污宽阔的额头的皱纹表明他在老人群中郁闷凄苦他缓慢前行,众人跟在身后骂骂咧咧,老人从不回复人们把石块扔到老人身上伤口、裂痕缀满他的头部他驻足喘息养神,然后怆然哽咽同情者的心扉溶化在这阵阵哀哭我上前问道:此系何人?人们答曰:他叫“真理”,身为异乡客,今日来此处我向他奔去,给他慰籍和鼓舞把我的同情之泪向他汩汩倾注我对他说:我们身在他乡为异客每个异乡人都与异乡人情同手足(郭黎 译) 穿黑衣服的诗人 意大利 塞雷尼 黑色的皮带黑色的靴子 头上一顶黑色的帽子 他浑身黑色的打扮 昂然站在凳子上 高举一块标语牌: 我骄傲,我是一个诗人 嘴中喃喃说着什么。 但为何这么多的黑色? 我用目光向他询问。 我为你们戴孝 从黑色的玻璃后面 他用目光对我答道。 (吕同六 译)【赏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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