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浏览文章

 昵称65829145 2019-12-24
                              “觉得他不是一个老师,而是一个导演。”陈正勇说。
  对于从乡下中学来的同学们来说,英语在何伟这里变成了另外一副样子。廖朝礼仍记得高中的英语课,用的是一个32开本的小课本,第一篇课文讲的是“马克思怎么学外语”。“那个时候,书写的习惯、学习方法,包括老师的教法都很呆板。客观讲,老师的水平也很有限。”
  1995年,他考入涪陵师专,但这并不是他的目标。“压根没想过去那个学校,也不知道当时有没有填报英语专业。”最初的廖朝礼对英语并没有特别的爱好,直到遇到了两个外教。
  他是何伟最喜欢的学生之一,从最初很一般的成绩一直进入了前几名。
  陈正勇同样是被调剂过来,在何伟的眼中,他从来不是一个“特别好的学生”,他最喜欢的是“好玩的事情”。通常,他会坐在教室的后排,对任何人说任何话,低低念着“雅虎”,或“牙刷”。
  有那么一段时间,何伟和他的学生们互称“雅虎”,这个来自西班牙语的词汇,意思是“傻瓜们”。口语里面最常用的骂人的话,他们往往学得最快。就连何伟常去的面馆里,穿开裆裤的小孩也知道了“雅虎”,小孩“h”“f”不分,就说“雅斧”。
  “牙刷”流行于江东,1990年代莫名其妙地火了一阵,同样是“傻子”、“不行”的意思。在何伟的课堂上,学生们表演戏剧,肩上偶尔会挂两把牙刷。
  一段时间后,学生的课堂日志里出现了对何伟的描述:“为什么美国人那么轻松随意”,他吃惊地发现何伟上课时给自己挠痒痒,而不在乎别人怎么说;裤子上的皮带随意耷拉着;后来有一个女外教,居然脱下羊毛衫绑在腰间,“在我们中国人看来,这真是难以想象。”
  从最初的戒备中,何伟以他的轻松和幽默打开的学生们的心扉。“他实际上比我们大不了几岁,就像朋友一样,”1998年毕业之后,廖朝礼一直从事英语教学,在他的课堂上,经常会有意无意地模仿何伟。
  “让他们动起来,多一些讨论、表演,发表自己独到的见解,”他甚至把何伟写来的信拿给学生们学习,引起他们的兴趣。但同时,廖朝礼也认识到,中国的教学和考试模式“始终有着一个标准答案”,“有时候有这种碰壁的感觉,不能完全借鉴那个东西”。

Peter


  “如果不是我们的话,也肯定不会有个共产党员叫莫·钱(原意是more money,更多的钱)……我们对学生有直接的影响,而且总是鼓励他们要思想开放,多提问,藐视权威。”何伟说,意识到自己的影响,源自于一次冲突。“唐·吉诃德”的话剧因触及到雷锋、台湾等敏感问题,被系里封杀。作为党员、班长的廖朝礼跟系里的政治辅导员发生了争吵,他甚至扬言,如果“唐·吉诃德”被列入黑名单,他将拒绝出演另一部话剧——那部话剧批评了美国的种族主义。
  “但是戏还是被砍掉了,”廖朝礼的抗议无效。不过在他看来,那种抗议是很自然的反应,“并没有考虑太多的政治因素。”
  1998年s毕业,何伟的学生正赶上分配制取消。和很多同学一样,廖朝礼通过应聘找到了工作。“有一点是肯定的,你是哪个县来的,就必须回到哪个县里去。”他回到了武隆县城的白马中学。
  离开时,谁也不会想到将来还会和两个外教有联系,更不用说见面。后来,亚当从美国给廖朝礼寄了一个frisbee(飞盘),他拿来和学生们一起玩。对于县城的中学生来讲,那是个新鲜玩意儿。
  廖朝礼的同学、书中的威利(Willie)——代小红,是极少数离开家乡的人。浙江的高工资吸引了他,但同时,代小红对涪陵当时的分配政策也产生了不满。他是最后一届国家包分配的毕业生,但是要去一个像样的乡镇中学并不容易。“那边的党委书记说要两万块,才能进那个学校”,代小红算了一下,按照当时的工资水平,不吃不喝要干上十年。

  在温州工作期间,他与何伟经常书信往来,开头通常充满调侃:
  “今天收到你的信,我感到格外高兴。我认为,你这个从太平洋那边过来的‘牙刷’,对中国来说是个好消息。你收到我信的时候,可能正跟一个中国‘贱货’睡觉吧。不管怎样,请你读读这封信,它可以当做伟哥使用”。
  现在,代小红已经换到第三所学校,与何伟的书信也变成了电子邮件。最近的一次,他告诉何伟,他的一个学生的学生刚刚考上浙江大学。何伟很开心。
  “我这边相当于中间人一样,”代小红说,他跟很多同学有联系,而何伟会从他这里了解其他同学的消息。“大家过的怎么样,有多少孩子,有没有违反计划生育,等等。”
  “他尤其感兴趣,他原来的学生现在教的学生怎么样”。2001年“9·11”事件后不久,何伟曾来到温州,到代小红的班上演讲。他问到,哪个学生叫Peter。当有学生站起来时,何伟调侃似地告诉他,自己也叫Peter,但是其他被取名Peter的人可能英语都不好。
  这源于一个故事。在《甲骨文》中,何伟写到一个叫D.J.的学生,和他的交流:
  “我为我的学生取了英文名字。”D.J.在电话里说。“大部分的英文名字都来自我涪陵的同班同学。但我想告诉你,我为其中一个学生取名叫亚当(Adam),另一个叫彼得(Peter)。”
  我被D.J.感动了,就对他说,我很感谢他。当他再度开腔时,我可以听到他语带笑意。“那个叫彼得的学生,”他说,“可能是全班最笨的一个。”
  在与以前学生的交流中,何伟经常提到,对于中国的学生来说,学英语很重要。每次讲“window”这个词,代小红都会在黑板上写一句话:English is the window to the outside world。他会告诉学生,通过教室的窗户,他看到了澳大利亚美丽的海滩,美国的高楼大厦……英语就是这样一个窗口。 

    本站是提供个人知识管理的网络存储空间,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不代表本站观点。请注意甄别内容中的联系方式、诱导购买等信息,谨防诈骗。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点击一键举报。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