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怀念我的母亲 愿您在另一个世界不再饿着！ 文/南山乔松 前言 写于2017年母亲节 在父亲离开我们10周年之际，母亲也离开了我们。母亲您放心，儿孙们都来送过您，他们都念着您的好！ 母亲，您是平凡弱小的普通农村妇女，您是被时代牵引着的普通老百姓，但是这丝毫减低不了您为家庭操持劳苦一生而展现出的伟大母爱！ 在今年母亲节之际，我们心怀母恩。您的生命已经化作一缕青烟离我们而去，而您将永远活在我们子孙心中！ 01 生在战乱 命运多舛 母亲是秋口（镇名）上街（村名）人，于1941年抗战最艰难的时候出生。 小时候，全靠外公一个人撑船那微薄的收入养活一家人。外公外出欲归时，外婆就带着孩子们早早地在码头等候。 夕阳西下，一个大人，旁边围着四男一女五个孩子，嗷嗷待哺。未见家人归，内心焦急。夕阳的余晖晒下来，背影越拉越长… 实在没法了，外婆把其中一个男孩送给沙城李（村名）一户人家收养，把母亲送给沙城洪（村名）一户人家做童养媳。权当他们有条活路。 可是，命运并没有眷顾母亲，对方孩子夭折了。连生活所迫被逼无奈选择的童养媳也做不成。 于是，7岁那年，母亲再次被送给沙城李一户人家收养。就这样，兜兜转转，母亲和舅舅都先后来了沙城李。 爷爷60岁才有父亲，并在父亲16岁时就走了，扔下奶奶和父亲母子俩，家里境况非常不好。 母亲1957年嫁到家里时，并没有过上好生活。接下来，母亲生养子女，境况更差。 1958年生育大姐时，正好赶上大.跃.进，整天是超强的体力劳动。 孕妇根本没有母乳，所以在这三年间，母亲连续生了1男1女均夭折。夭折是好听的说法，其实就是父母只能眼睁睁看着孩子饿死。 其后，父亲从上坞（村名）领养了一个男孩，那是大哥；母亲又连续生了2男3女。一共我们7个子女。 母亲自己生于战乱时期，养育孩子又处于国家困难时期。她这前半生，命运多舛，为家庭、为哺育孩子操碎了心！ 命运由不得您选择！生活不会给您自由选择的机会！ 呜呼吾母！早适寒门，幼遭失恃：一遭童养，流落他乡，立拆雁伴，孤苦伶仃；二遭寄养，再落他乡，战乱之年，夹缝求生。说不完历程艰辛！  02 艰难养育子女 曾经听母亲说，三年自然灾害期间，米吃完了吃糠，糠吃完了吃树叶，树叶吃完了吃树皮树根，最后实在没东西吃了，只能吃土。 土不消化，难以排出，人们必须互相用手挖，才能活下去。曾经村里就有人多吃了一点土，结果连手都挖不出来就胀死了。 死前大家问他：为什么不少吃点？他说：我饿呀！最后在一片凄惨的哀嚎声中痛得满地打滚而死。 那时，孕妇根本没有做月子之说，生完小孩3天就得去生产队上工，而当时（体力）劳动强度特别大。不上工，生产队就不分配吃的，就得饿死。 生命犹如蝼蚁！ 母亲亲口说过，那次，她生了孩子后参加高强度体力劳动，加上饿，母亲一整天头昏眼花。 傍晚歇工后，大家都回家了。母亲全身虚脱，实在是走不动路了，就想趴在田沟里喝点水。结果，竟然一跤跌在田沟里，爬不起来！ 田沟不深，田埂不高，但是母亲的力气已经随着劳动结束而用完，她挣扎了许久，许久…就是起不来！ 母亲说，当时觉得自己可能会死在那。 天已经黑了，在母亲感到绝望的时候，幸好路过一个老人，才把母亲扶起，搀扶回家。 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可见那是怎样的一种饿！母亲如此虚弱，那是怎样一种苦难的生活！ 每当母亲跟我说起此事，我心里都泛起一股酸楚。 再苦难的生活，也得过下去，也得活下去，还得抚养子女长大。 开始，父母两个人的工分要养活奶奶和大姐这4口人，日子很艰难；后来，奶奶虽然过世了，大姐也进生产队干活了，但是父母和大姐三个人的工分要养活全家9口人，非常的艰难！ 一家人总是吃不饱。母亲说，哥哥每次都要把饭甑缝里的饭粒扣出来，津津有味地吃掉。 母亲说起此事时，眼里带着泪花。那是一个母亲与生俱来的母爱！还夹杂着无奈。 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天突然下暴雨。母亲趁机花两角钱买了一大碗快化的冰棒，然后高高兴兴让我和妹妹吃。 看着母亲被雨水打湿的衣裳，看着母亲被雨水打湿的乱发，看着母亲和妹妹几下就把一碗冰棒吃完，我说不出的心酸。 愿母亲在另一个世界不再缺吃少穿！ 呜呼吾母！几经波折，稍遇安定，青黄不接；天灾之年，生儿育女，耗费元气。说不完历程艰辛！  03 抚育三代 四世同堂 大姐必然首先出嫁，然后就有了大外甥。因为大姐与大姐夫整天忙出工，又没有婆婆，大外甥从小就是母亲带大的。 他喊外婆为“母亲”。不是倾心的抚育，不会如此！为此，村里人经常捉弄他：怎么您有两个妈！ 不知什么原因，大外甥从小总是受惊吓，于是母亲就带他去摸米。一般我在前点火照路，母亲在后抱着或背着大外甥，风雨无阻！ 后来第二个外甥出生。大姐一连生了两个男孩，父亲很开心，就让大姐月子期间，家里不要开火，来我家吃。母亲从来都是任劳任怨！ 后来，二哥成家立业，而且一连有了三个男孩。父母特别高兴，母亲一如既往任劳任怨地照看。 后来，姐姐们陆续都有了外甥。不论外甥还是和孙子，母亲都尽心尽力抚育。 大家喜欢吃母亲做的菜。 多少年过去了，外甥侄子还经常提起：母亲腌的酸辣椒、酸洋姜真好吃！ 这些年，我在外地工作与生活，也试图做些家乡菜，但厨艺根本没法跟母亲比。非常怀念妈妈的味道！ 而每次回到家乡，虽然也能吃到地道的家乡菜，但我还是怀恋妈妈的味道，那是记忆中不可磨灭的最美味道！ 再后来，家庭逐渐壮大，有重孙了，四世同堂。母亲继续她的绵薄之力，有段时间，就是母亲接送重孙女上学、放学。 我想跟另一个世界的母亲说：您没有白疼他们！您在的时候，他们一回到家都马上去看外婆/奶奶；您走的时候，他们都第一时间赶回家给您送行。 愿母亲您一路走好！ 吾母坚韧勤持家，为儿为女操碎心：不畏饥荒哺子女，春风化雨育成长；修身养性恪家训，勉励子孙学文化；操持婚嫁呕心血，再育子孙劳筋骨。子女个个立家业，子孙个个有出息！寸草春晖众人赞，兴旺门庭谁不羡！  04 因病辞世 呜呼哀哉 尽管有思想准备，当噩耗传来时，我还是愣了好一会！ 哥哥的急电刚接完，外甥们也来电话了，都是听闻噩耗后询问回家的时间。 我第一时间把这事告知了您这个儿媳和孙子。这个和您一样单纯善良的孙子听完，竟哭了好一阵，一直叨念着上次医院分别时您们的对话。 他说：我上次跟奶奶说了，奶奶您好好养病，我还会来看您的。他说，奶奶说了“好的”。所以他说：奶奶不能死！我还要去看她呢。 母亲，记得否？当您这个孙子刚刚学会说话时，我们带他回家过春节，您和孙子之间自然熟，孙子奶奶长奶奶短叫个不停，老往您怀里依。 这都是孙子的自然表现。我想这就是血脉相连的缘故吧。 母亲，记得否？也是这个春节，除夕吃年夜饭的时候，他妈妈对他说：奶奶做了这么多好吃的，很辛苦，您敬敬奶奶，跟奶奶干杯。 没想到，您这个刚刚学会说话、连称谓都说不利索的孙子，竟举起杯子冒出一句：奶奶，您辛苦了！ 把我们做父母的都惊着了！没有人教他，您这么小的孙子竟自己脱口而出这么得体的话，这是我们做父母的怎么也没有想到的！ 这令我们很欣慰！也许这就是骨肉亲情的缘故吧。 我分明看到，您举起酒杯的手抖个不停，品味着这突然的幸福！ 在赶回老家的路上，我思绪翻滚。 五年前，母亲查出肠癌。我急匆匆赶回老家，与兄弟姐妹们商量后，决定做手术。 手术时，所有的子女都来了。当母亲被推进手术室的那一刹那，我心情很沉重。大家也都互相轻声安慰。 然后是等待，虽然只有两个小时，我感觉那是很漫长…很漫长的等待！ 当手术室门打开后，我都不敢上前问结果。听到医生说“手术顺利”后，我脑子还是一片空白，过了很长时间才缓过神来。 这次手术顺利也没有让我轻松起来，毕竟这是癌症。五年过去了，果然不幸传来，母亲癌症复发并转移，肺癌。 两个多月前，母亲住院，我们一家三口回老家看望。就是这次，您这个已经上五年级的孙子，最后很懂事地跟您暂别，并说还会再去看您。 看得出来，您很高兴。 一个月前，肺部肿块压迫气管，进而压迫食道，母亲说话和进食都比较困难。我闻讯赶回老家。 母亲明显地消瘦了。 最初6天，母亲连水都喝不进去；后来，经家人帮忙洗过澡后，母亲又奇迹般可以进食了。 在家陪伴母亲半个月后，觉得一切稳定了，我就先回来了。 没想到，这才分别20天，母亲就离我们去了。 呜呼！晴天霹雳天地昏，吾母因病长辞世，从此阴阳两相隔。  05 母亲 一路走好 当仵人给母亲穿寿衣时，我分明看到母亲已经瘦得皮包骨头了。 母亲原本是个高高大大、福福态态的人，平时少说也有一百三、四十斤，20天前我离家的时候母亲还有一百斤，现在分明只有六、七十斤。体重只有以前的一半。 看到母亲如此瘦削的惨状，一大家人都忍不住哭出声来。我也是悲从中来，眼圈红红的，感觉有泪花在眼框里打转。 母亲，生在1941年抗战最艰难的时候，饿；生育高峰又逢大.跃.进、三年自然灾害时期，饿；现在生活好了不愁吃，但是病痛折磨着她不能吃，还是饿！ 命运啊！对母亲是多么地不公。 三天后，母亲遗体火化。当看见母亲遗体被推进高温炉的一刹那，全家人顿时哭成一片。 那一瞬间，我再也支持不住。这是真正的生离死别！ 原来还剩躯体，现在躯体已化作一缕青烟，随风飘去！ 随着那一屡青烟，它带走了我的五脏六腑，掏空了我的身体！瞬间，我身体不自觉地软了下来。 家属见此情景，马上扶着我在一旁的长凳上坐下来。过了一会，喊我的名字去接骨.灰.盒。 当我双手捧着工作人员递过来的母亲的骨.灰.盒时，一股灼热的温度通过手臂传入身体。这犹如我孩童时代感受到的母亲的温暖。 母亲，您永远与我们同在！ 回程车上，我将骨.灰.盒双手扶着置于双腿上，温度再一次传遍我全身。 我想起了小时候看电影，我玩累了，就靠着母亲温暖的双腿沉沉睡去；我想起了小时候，大人们拉家常，我听困了，就又靠着母亲温暖的双腿沉沉睡去… 然后，我脑海中又浮现出母亲死时那瘦得皮包骨的腿！母亲啊！你一辈子忙忙碌碌，吃尽了哭，其实根本没有过上几天好日子！ 此时，我再也忍不住，哭出了声。 在出殡那天，当二姐家外甥读祭文读到一半的时候，可能想起了母亲以往种种好来，情之所至，情不自禁痛哭流涕。 此时，我脑海里也闪过很多关于母亲的画面：苦难的身世…深入骨髓的饿…贫穷的无奈…无力庇护孩子…生活的委屈…一如既往的节俭…一辈子的操劳…病痛的折磨… 死前还是饿！我又一次泪流满面。 母亲，一路走好！ 愿在另一个世界再也不饿着！ 哀哉！儿跪灵前悲亲殒，身披麻孝放悲声，粗茶淡酒祭亲人，唯望吾母把情领，从小待儿情和分，终生谨记母恩情！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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