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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觅理记】孙奇逢:吾心即天地万物(下)

 孙红洲 2019-12-27
前面谈到了孙奇逢试图用程朱理学来补阳明心学的偏差之处,赵御众、汤斌等编的《孙夏峰先生年谱》中有如下一句话:“门宗分裂,使人知反而求之事物之际,晦翁之功也,然晦翁殁而天下之实病,不可不泄,词章繁兴,使人知反而求之心性之中,阳明之功也。然阳明殁而天下之虚病不可不补。”

孙奇逢这几句话说的倒很公允,他在这里表扬了朱熹在历史上的重要作用,而他同时又说:朱子去世后,天下人只学他文章中的字句,而没有用心去体会他的思想,直到王阳明出现了才弥补了朱子后学的这个缺陷,而今王阳明也已经去世了,而王阳明后学中所产生的弊端也应当有人来补救。应该由谁来做这件事呢?孙奇逢没有说明,我觉得应该把这个补救者理解为是他自己。

孙奇逢认为应当怎样补救呢?他觉得不管是对朱子还是对阳明,都不能只学他们的一些字句和口号,应当真正地学习他们的精神:“言阳明之言者,岂遂为阳明?须行阳明之行,心阳明之心,始成其为阳明。言紫阳之言者,岂遂为紫阳?须行紫阳之行,心紫阳之心,始成其为紫阳。我辈今日要真实为紫阳,为阳明,非求之紫阳、阳明,各从自心自性上打起全副精神,随各人之时势身份,作得满足无遗憾,方无愧紫阳与阳明。无愧二子,又何惭于天地,何惭于孔孟乎?”

孙奇逢说,只背几句阳明的语录,怎么可能就能成为阳明呢?必须也要有阳明的行动,只有这样才能成为真正的阳明,同样,朱熹的学问也是如此。虽然他将阳明与朱子并提,可他却是先说阳明,后说朱熹。由这个侧面也可看出,在孙奇逢眼中,应该是阳明对学术的贡献更大。

为此,四库馆臣在给《理学传心纂要》所写的提要中称:“奇逢之学,主于明体达用,宗旨出于姚江,而变以笃实,化以和平,兼采程朱之旨,以弥其缺失。”就这一句话讲的很透彻,四库馆臣认为孙奇逢的学术观还是以王阳明的心学为主体,他同时又把程朱理学的观念融在其中,以此来弥补心学的缺失,而这也正是孙奇逢学说的主体面目。

对此,孙奇逢在《日谱》卷十一中说过这样一段话:“朱、陆同异,自陆子美(九韶)开端,明刺濂溪‘无极太极’为老氏之学。晦翁尊崇濂溪,遂生异同。其后,子寿(九龄)、子静(九渊),原本伯兄,与晦翁格物致知之说,争渊分流,学者从之,径路愈分矣。阳明格物之说,既与晦翁左,便与子静合。后学射声,议论纷纭,同室之玄黄,未有已时。此两路人,皆不远于圣门之学,正可相资为用,岂可相诋成仇?天下事,惟邪正两家调停不得。既是一家,何不可相忘而共偕大道?往者不可追已,来者当共鉴之!”

他在这里叙述了理学与心学的最初分歧点,孙奇逢把这件事归在了朱、陆两家评价周敦颐的“无极而太极”这个观念上,正因陆九韶批评周敦颐的“无极而太极”之说是本自老子,为此朱熹进行了反击,自此之后,产生了朱学与陆学的分歧,再后来,又因为“格物致知”的争论,使得朱、陆两家越走越远。而王阳明的格物观念不同于朱熹,他更接近于陆九渊,因此朱、陆两家的争论一直延续了几百年。

而孙奇逢则认为,不管是朱学还是陆学,其实都是正统的儒学,本来可以相互借鉴,没想到却使这两派互相攻击,几乎成了仇人。他觉得天下之事除了正义和邪恶不可调和之外,其他都可相融,因此他提出既然理学和心学本是一家,那就应当共同携起手来弘扬儒学,他同时说,既然过去已经产生了这个纠纷,那么到了今天,就应该将此合流在一起。这段话也正是孙奇逢理学观念的本质吧。

孙奇逢墓祠位于河南省新乡市辉县市孟庄镇东夏峰村。进入东夏峰村时,天又下起了雨,此村的建筑格局很是整齐,一排排的民居整齐划一,完全没有寻常所见农村院落的参差与弯曲,这种完全新区的感觉,让我担忧自己的寻找之处变的了无痕迹。

来之前我在网上查到过图片,在兼山堂门前的一个小土堆被其后人指认说这就是夏峰先生的墓址,可惜不知是哪年拍的图片,但愿我今日能有所获,天上的雨虽然不大,但下个不停,在街上已看不到人影,开车在村里的街道上来回转悠,寻找着可问路之人,在某家的门洞里,看到一对中年夫妇,两人各捧着一个大碗,各自蹲在一个门角上,不言语的吃着,我走上前向他们请问孙奇逢墓所在,两人均称不知,于是再问孙氏祠堂,那位妇女站了起来,走出门洞,站在雨中给我指方向。

成对的文保牌
兼山堂原规模的介绍
祠堂就在这个院内

按着那指路妇女所说的路径,一路向村内开去,司机说那位妇女吃的是青菜面条,里面一点腥都没有,真不容易,我赞叹他观察之细,很快在街上看到了文保牌,文保牌的立法有些独特,是在一个基座上并排立着两块碑,右侧为新乡市政府所颁布的文保单位铭牌,上书“孙奇逢讲学处——兼山堂”,而左侧的一块则是兼山堂的简介,其中一段写到“兼山堂原为一进三院,现仅存后院前厅(讲堂)后堂(兼山堂)及所有厢房,共四座十六间,为清代遗存。”

进院看到的情形
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了老的石构件
兼山堂的大门紧闭
四处寻找着可翻越之处

进入院内,空旷无人,在院中拍照一圈,进入后堂的门上着锁,其上锁方式较为特别,是左右两扇木门,在上方用铁链穿起,然后再挂在门楣上方的锁鼻处,两扇木门上用大红纸贴着“斯道中天;躬行实践”字样。

上锁的方式有些特别
爬上了墙
跳入了院中

来到了孙奇逢的故居前,却不能进内看个究竟,我当然有些不死心,于是围着这个院落四处寻找突破口。偶然间我发现侧墙角有一个砖垛,这真是天助我也,我从小喜欢在砖垛上爬来爬去,因此爬上这个砖垛对我来说,可谓驾轻驭熟,于是我把相机背在身后,沿此砖垛爬上,翻入院墙内,可能是因为下雨的原因,当我的脚落入院内时滑了一脚,一屁股坐在里面的木料堆上,顿时间后背上沾满了泥水。这次真的演砸了,好在没有受伤,也没人看到我的狼狈,于是我迅速站起身,先观察一番院内的情形。

祠堂的门与柱未曾上漆,却挂上了对联

院内静悄悄的没有人影儿,正堂正在重新翻盖,回廊立柱及门窗还未涂漆,原房内拆下来的旧木料在厢房内乱七八糟的堆放着,在祠堂的前方左侧有一个小土堆,我记得从网上看到的照片,孙奇逢后人指着这个土堆说,这就是孙奇逢墓址所在,幸好这个残存的土堆还未清理掉,上面堆满着腐朽的木料,讲堂前面的房屋已经坍塌了一半,仍未进行修理。

这个小土堆应该就是孙奇逢墓的原址

在院内拍照一圈后,原路跳墙出来,跳进来时,外面有个砖垛,很容易爬的上去,但院里面就没有这个便利了,当时只想着如何进来,却未曾想好如何出去。显然,翻墙越户这件事对我来说还是不专业,但既然如此,总还是要想办法脱身,于是又回到跳下之处,努力地想着办法。

围着转了几圈也找不到相应的介绍文字

因为下雨墙滑,同时也没有可蹬脚之处,我的个子按说也不矮,但是那个墙却不低,因为我的双手够不着墙顶,无法使力,看来只能借助其他的办法。我猛然想起厢房里堆着很多旧木料,于是走进搬出几根能够搬动的房椽,将其斜放在墙上,总算制造出可蹬脚之处,爬上墙跳了出来。

将要倒塌

脚刚一落地,原本无人的院落内,此刻竟然有一个人站在房檐下一声不吭的看着我,我没有心里准备,他的突然出现吓了我一跳,但从他那吃惊的表情上,我知道自己从里面跳出来太让他意外,尤其我那摔了一身的泥水,肯定会让他吃惊,我想,他看了个满眼,这时跟他再解释任何事情都是多余的,于是心一横,不打招呼,径直的向院大门口走去,他的目光始终盯着我,也不言语。

我回到车上时,出租司机看我的形象也很是吃惊,拿出毛巾让我先擦脸,我从镜子中才看到自己的面容:竟然一脸的泥水,到这时我才明白那个人为什么一直吃惊地望着我,看来他也怀疑自己是不是遇到了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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