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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语：《红楼梦》写的什么？曹雪芹一口咬死写得是女人。 康熙四十九年谕大学士曰：
玄烨去世前夕则称，宫内及诸王所用太监不过七百人，宫女不过五百人。 红楼梦中贾府的人员配置玄烨提供的这组数字是让人吃惊的。因为仅从宫女人数来看，贾府也是这么个规模。贾府中主子级的人物达三十多人，每人使唤多少人在书中没有直接列出，但小姐们使唤的人数却有个大概的定制。按 《 红楼梦 》 一书，贾府中的每一个小姐都有一个奶妈，四个教引嬷嬷，两个贴身大丫头，四五个打杂的小丫头，进大观园后每人又添了两个老嬷嬷和四个丫头，共需十几个人伺候。至于扫院子、掏厕所、种花草树木、做饭、上夜、巡视、跑腿等处在最底层的女仆们，则无以统计了。红学家们一般提及此，都认为供贾府役使的女人怎么也得四、五百人开外。按宫女又称宫人，即宫中供役使的女子，她们所从事的工作，也就是贾府中女仆所做的这些。由此来看，贾府在役使女人人数上，绝不让康燕末期的大内。 当然，不能仅从这一点就对比出贾府就是清宫。因为自康熙之后、雍乾以来，随着国家逐渐安定，皇室紧绷着的弦有所松弛，奢华风气有所抬头，宫中役使的女人数目当有所增长，以至一些王侯高官的府宅中也大量使用女仆。如年费尧案发后，被清廷变卖的年府女婢达二百多人。之所以说贾府直逼大内，主要是从大观园故事的总体框架上来说。翻《红楼梦》 这本书时，不难感受到，故事的主要场景所在地—大观园，犹如紫禁城的后宫，大观园故事的总体框架是以当时的后宫故事为背景的。 为什么说大观园故事就是后宫故事呢？其一，大观园是一个封闭的女子天地，男子无以涉足此间，而这正是后宫的主要特征； 其二，大观园如同一座“美女集中宫”，里面的所有女子都像是精选出来的，不是漂亮的非同寻常，就是姿色非寻常人可此，而在一部以写实为本的小说中，能构成故事背景的地点，只有后宫； 其三，大观园中只有一个男子，他成了全园的核心，园中所有女子都围绕他转，故事的主要情节是围绕着他与她们之间的关系展开的，而这又恰如所有殡妃只供奉一个男性皇帝的后官。 以上只是以上只是简单说下，下面分解来谈一谈。 后宫封禁和大观园禁止男子进入后宫是森严之地。历来的皇帝，都不愿让其他男人看见自己的大老婆与小老婆的饮食起居，从来把后宫捂得严严实实。清代同样如此，后宫是一个封闭的天地。其封闭幽深又汇集着面容较好的缤妃，自然会引起外面人极大的好奇心。据清人笔记，每年冬天大雪之后，内务府要召三千军士出入紫禁城扫雪，常有无赖泼皮削尖脑袋混入其间，为的就是在扫雪的当口偷偷瞅一瞅后宫殡妃们的棋样。当然，他们能否一见还很难说。 大观园就如后宫。自从贾府的主子级女子搬进来之后，就基本上没有出去过，饮食起居等一切活动均在这一方天地之内。大观园的门口把得很严实，除了住在其间的贾宝玉外，其他男子基本上没有进来过。象那个薛蟠，是贾府中出了名的色狼，且又是薛宝钗的亲哥哥，在贾府上下游游转转，无所顾忌，可就是染指不了大观园。仅有的一次是贾宝玉被搞得发了疯，继尔昏睡不醒，贾府上下乱了套，薛蟠也赶来凑热闹。就在这一次，这个坏出了名的小子见到了大观园的头号美人林黛玉。按书中所说，他的身子当时就“酥倒了半边”。但事情过去了也就过去了，在以后的情节中，从未提及薛某人如何念叨林赚玉。他仍是花天酒地，但所染指的女人也就是那个圈子里的，仿佛大观园女人不是他所能沾的，尽管他是炙手可热、财大气粗的公子哥儿。 大观园的宫禁气氛有一个男子进过大观园，这就是贾芸。 可就在贾芸的事情中加了个细节，表明了大观园的独特的后宫氛围。贾芸这人没出息，年龄比贾宝玉大几岁，却管贾宝玉叫爹。他给王熙凤送了些冰片麝香，谋了个不大的差事，即负责大观园的绿化。其时大观园刚建成没多久，贾宝玉和一群女子刚刚搬进去。这天传下话来，说明天有人带着花匠来种树，“土山上一溜都拦着帷幕”，因而众人晾晒衣服时要注意些。这点在后文中又强调了一次：
种树为什么要拦着帷幕呢？很明显，是防止种树的花匠看见园中的女眷。哪里才能出这神事呢？只有后宫！书中的这个细节是逼真的，直接来深于生活。作者是内务府出身，皇宫绿化是内务府职务之一，他了解其间的运作过程。种树需要用帷幕遮挡这个细节，当直接取自宫苑中有宫妃走动之处的植树活动。作者把它写入大观园，愈在渲染大观园的宫禁气氛。 让我们再看看大观园是一个怎样的美人窝。明清白话小说一般都重视人物肖像的描写，《 红楼梦 》 为白话小说，对于肖象描写，则主要采取骈骊语句，有时还以诗、词、赋等体裁出之，间亦用散文自由驰骋，随意挥洒，显得变化多端，摇曳见态。然而，采用得最多的毕竟还是骈体，因而成为 《 红楼梦 》 肖像描写的基本形式。 从曹雪芹对大观园女儿的肖像描写上，让人们强烈感受到大观园的非同寻常之处。这群女人一个个都太有模样了，拔尖儿的倾城倾国，最不济的也“水秀”，如果曹雪芹是在写神话中的一群仙女，这个美人班底无可厚非，但在一部标榜“身经目睹”的准纪实小说中，这种美女汇萃却显得极为反常。 让我们看一看林黛玉的出场时，曹雪芹为她描绘的肖像：
这里写的是眉、目、身以及神态等，其主要着眼点当然放在外貌方面，但笔触所及，却几乎句句不离内心世界，感情色彩极为浓烈。从这十句话六十八个字中，曹雪芹把林黛玉展现于读者面前的形象，集“倾国倾城貌”与“多愁多病身”于一体。再看看王熙凤。她一出场，便：
那薛宝钗也十分了得，“肌肤莹润，举止娴雅”。她之所以入贾府，就是等着皇帝选妃的。正由于其模样太好了，日后贾宝玉在热恋着林黛玉的同时，见到她后又情有所移。这薛宝钗也是个倾国倾城的角色。 对肖像作详细描写，多角度多层次地一再渲染的，只有宝、黛、钗、凤等几个最主要的人物．绝大多数的肖像，都是片言只语，一鳞半爪，有的只是粗具轮廓，但也不乏以情彩见胜的。如： 迎春：肌肤微丰,合中身材,腮凝新荔,鼻腻鹅脂,温柔沉默,观之可亲。 探春：削肩细腰，长挑身材，鸭蛋脸面，俊眼修眉，顾盼神飞，文彩精华，见之忘俗。 晴雯是个丫鬟，”水蛇腰，削肩膀” , “眉眼有些象林妹妹”。记得除了晴雯之外，前八十回中还有一两处提及某女子长得像林黛玉。每当看到这种地方，我都有点为蔺雪芹遗憾．这位大作家写到女子如何美时，好像没词儿了，动不动就拿林妹妹这个美人胎子去套别人，结果大观园中到处是近乎倾城倾国的美色。但遗憾之余，又总感到，曹雪芹如此处理．并不是词汇匮乏的问题，而是有意地堆砌美。那么，他为什么要堆砌呢？目的也是很清楚的。他要把读者引入一个特定环境，一个美女如云的所在，而这种地方只能有一个，那就是后宫。 大观园犹如后宫中只有一个男人，众人争宠。撇开太监不说，偌大的后宫中只有一个男人，那就是皇帝。在偌大的大观园中，也只有一个男人，那就是贾宝玉。众所周知，后宫是皇帝淫乐的所在，那么大观园是不是贾宝玉淫乐之处呢？答案是肯定的。 《红楼梦》 是一部很严肃的小说，作者行文从大处着眼，几乎不沾性生活字样，到实在躲不开时，才很含蓄地表露一二。例如二十三回中，贾琏对王熙凤谈及叫贾芸负责大观园绿化时，带出来一句：
王熙风听了嗤地一声笑了，碎了他一口，低下头便吃饭，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乍一看没头没脑的，原来是说贾琏在与王熙凤夫妻生活时，要运用另一种姿势，而王熙凤不大配合。由此可见，曹雪芹是在最大限度地避开性描写。对贾宝玉也是如此处理的。从表面文字上看，他和大观园众女子也就是饮宴嬉闹，赋诗联句，今天你跟我斗个气，明天我跟你生个事。但往内里瞧，他与众多女子（玉、钗单说，那有别的寓意）的关系已伏在其间了。 后宫中，众缤妃的生活目标就是争相赢得皇帝的宠爱，甚至宫女也时不时挤入这个争宠的行列，能被“幸”上个一两回，就算大造化，若能侥幸怀上个龙胎，福份可就大得没边了。 秦始皇阿房宫中的“羊车不至”，典型地反映了这种大格局，它一路承传下来，至明清的后宫依然如此。偏偏大观园中也是这种格局，林黛玉和薛宝钗争贾宝玉，成了大观园故事的主干，而围绕着这个主干，又生出不少枝权．花袭人与贾宝玉的关系是挑明了。晴雯自不用说，甚至当了尼姑的妙玉对贾宝玉也有非分之想。二十四回讲到红玉时，对大观园中争宠的局面有个简沽的概括：
耐人寻味的是鸳鸯。她原本是史太君身边的人，既不住在大观园中，又与贾宝玉没什么来往。可作者却差点把她甩到贾宝玉身边的那个望眼欲穿的队伍里，并让她说出了破题的话。
总结：作者通过鸳鸯的嘴，点出了“宝皇帝”三个字。它强烈地暗示了，贾宝玉在大观园中的处境，恰如皇帝在后宫。因此，大观园故事的总体框架，即附有皇帝身影的贾宝玉与附有缤妃、宫女影子的小姐、丫餐们之间的纠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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