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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食品大王冼冠生 12月26日，应上海灏余文化传媒董事长毛莲红女士之邀，出席“金融家书园”开园，并与沪上诸多师友共话海派文化与上海故事，当我一走进冠生园大楼，就看见厅堂里安放着食品大王冼冠生的塑像，连忙大步向前，向这位昔日上海食品界传奇人物行鞠躬礼。我想起了1987年我为上海电台的评论节目《今日论坛》写过一篇文章，题目就是“世人安识冼冠生”，三十多年过去了，那篇小文随风而逝，但中华老字号“冠生园”的名声越来越响，可谓妇孺皆知。 如今的年轻人大抵都知道冠生园，但鲜有知道其创始人冼冠生的传奇经历，所以还是以“世人安识冼冠生”为题，并没有失却其时代意义。1915年冼冠生从上海老城厢起步，秉承“本心、本领、本钱”的三本主义精神，把冠生园从一个零食摊，含辛茹苦地经营成民族大品牌。真可谓大道弥艰，履而后宽。上个世纪，上海滩上诸如“食品大王”冼冠生、“味精大王”吴蕴初、“火柴大王”刘鸿声……这些民族实业巨子，如群星璀璨，放射出耀眼的光芒。 且说这个冼冠生，广东佛山人，15岁来上海，在他远亲开的“竹生居”小餐馆当学徒，地点就在五马路（即今广东路）上，时人用沪语趁他“小广东”、“大块头”，他虽然在老家上过几年私塾，粗通文墨，但业余时间尤爱读报与思考，早早就显示出他的商业奇才。 20世纪30年代，设在上海南京路上的冠生园公司 国时期冠生园的饼干广告 其一在于他对于商业时机的认知和把握。全世界几乎所有都市在国际化进程中，都会出现“夜生活”的现象，在20世纪初年的上海滩，冼冠生提出的“消夜馆”设想，赶上了市民夜间消遣时光的特点，他自己后来回忆道：“当时发售菜肴，花样翻新，……烧鸭粥每碗六分，一冷一炒一汤的消夜菜，亦不过二角小洋而已。”消夜馆构想的提出，拉动了夜上海强劲的消费势头，朱文炳《海上竹枝词》云：“广东消夜杏花楼，一客无非两样头。干湿相兼凭点中，珠江风味是还不。冬日红泥小火炉，清汤菠菜味诚腴。生鱼生鸭生鸡片，可作消寒九九图。”冼冠生先后总结出十数种烹制方法，如结汁、蚝油、奶油、虾酱、茄汁……莫不鲜嫩味美，令别家不能望其项背，让人百食不厌。“消夜馆”的创意，满足了上海滩“不夜城”的生活习俗，也可以说是广东菜进军上海的起点。 1947年冠生园食品公司外景 其二是他对于商业环境的考量拔得头筹。凭借其对上海滩纸醉金迷消费态势的认识，他选的店铺，良辰美景，菜暖语温，消夜馆饮食与风月相伴相助，新舞台的看客川流不息，十六铺码头的人流摩肩接踵，戏院对饮食的影响也甚大，满庭芳广东戏院创于先，春仙茶院继其后，又有赵小廉、马飞珠等的天仙茶园，夏家昆仲主持的丹桂茶园，锣鼓交响，粉墨登场，很能号召顾客。不独一般市民，连沪军都督陈其美、岑西林、潘月樵等，都是他店铺常客，高朋满座，“金樽酒不空”，为自己后来发展赢得了广泛的人脉。 民国时期上海国货广告 冠生园奶油太妃糖 1940年代冠生园果汁牛肉广告 其三是他对“冠生园”品牌的不屈守护。1918年创办冠生园食品店，堪称他事业的辉煌起点。1929年，正当他志得意满，谋划下一个十年的发展蓝图时，已经歇业的香港冠生园的官司横生枝节，冼冠生据理力争，上海冠生园的“生”字商标是他自己设计并注册，与香港字号商标外形毫无共同点；他的“冠生园”重点在“上海”，与香港字号也不相同；他的原名叫冼炳成，为了自家品牌，他索性将自己名字改成“冠生”，以此与香港的同名字号相区隔。硬是将“冠生园”的品牌保存下来。 上个世纪三四十年代冠生园喜果广告 1940年代冠生园食品 其四是他经营方略的出奇制胜。今天饭店的门前迎客、卫生消毒等餐饮业惯例都已习以为常了，其实上个世纪三四十年代这些在业界并不存在，冼冠生主事的冠生园餐饮部，开辟之功，令人刮目。例如，冼冠生第一个给自己的食品包装纸上印制商标的；第一个开始每件每粒都有小包装的；第一次将广式月饼推向了江浙沪市场；第一次请电影明星胡蝶做食品广告；第一次将大饭店全方位地向高中低所有阶层的消费者开放；第一次将菜的分量定为大中小三份，价格各不相同；第一次在冠生园饭店设立婴儿椅；第一次推出碗筷盆碟和擦嘴毛巾的高温蒸汽消毒措施；第一次提出餐厅厕所使用抽水马桶，并有专人负责定时清洁，毫无异味；特别是女厕备有镜子、面巾、香皂、梳子，供女顾客安心整理妆容…… 其五是他对于冠生园产品不断地推陈出新。冼冠生的食品生产，同样也打华侨招牌，他自创的“李公杂烩汤”和“五族共和”的菜名，则更富创意，冼冠生自己解释是：“民国肇建，五族共和，为纪念这历史重要事件，因别出心裁，用鱼肚鱼烧鸭鸡片石云耳云吞五物，合为五分旗，外观非常美化，滋味也很不差，所以同为陶陶居的名菜。” 老上海国货广告 冠生园 奶油太妃糖 1990年代上海老西门冠生园 有此五端，冼冠生赢得了“食品大王”“食神”的美称，仅抗战时期，冠生园总部存留上海，而冼冠生带领自己的工作团队奋战在大后方。在四川、云南、贵州就设立了五个分店，每个分店下辖支店、食品厂、餐饮部（含西餐馆和粤菜馆），形成一个冠生园产业的庞大体量。到目前为止，冠生园仍然是中国最著名的食品品牌。从清末到民国，成功的企业家各有个各的成功，奋斗之路不尽相同，像冼冠生这样一位从卖话梅花生、蜜饯小吃起步，而后一步一个脚印地奋斗，并创立延续至今的著名品牌的企业家，在历史上绝无仅有。 话又说回到海派文化的薪火相传，主持这个“金融家书园”的灏余文化传媒的毛莲红女士精明能干，可谓“江山代有才人出”。我想，设立这个书园当然不是仅仅让金融家、银行家来此消遣聊天，书园既然设立在冠生园，应该学习冼冠生的精神，有更远大的图谋，应该思想激荡、智慧频出，把讲好上海故事、弘扬海派文化的事业承继下去。好像是一位高人曾经指出的，上海是江南文化的发迹地、红色文化的发祥地、海派文化的发源地，不遗余力地将这个重任担当起来，传承下去，是一种义不容辞的使命与责任。 我祝贺“金融家书园”不断取得成功！ 2019年12月28日于沪上五角场凝风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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