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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dd响当当 2020-01-03

间。
古人说:
方寸之‘间’有大呼吸
古人又说:
读书得‘间’
然而山本耀司却说:
‘间’这种美学只有日本才有

有时候中国的文化和历史
就像一个喝酒爱断片的醉汉
喝酒时才华横溢和肆意表达
小兄弟日本就在酒桌上
小心翼翼地默默记录下来
待酒醒之后
大哥就跑到小兄弟日本那里求证
我昨天喝酒都说了些什么
如果没有去求证这事儿
渐渐就忘了出处
日本人就觉得这是他们的美学
中国人就觉得好像还真是这样

时间空间世间
阴阳之间浓淡之间疏密之间
天地之间万物之间虚实之间
⋯⋯
中国人把最重要的词
都给了‘间’
怎么可能我们没有这种美学呢

中国文化
当代表达

贝聿铭关于‘间’的理解

间的美学。

什么是‘间’呢?依照贝聿铭的理解,他拿窗户为例:“在西方,窗户就是窗户。而与西方人不同的是,中国人从来不把窗户当作窗户,而是当成一幅画,在方寸之间形成的大呼吸、大逍遥、大自在⋯⋯。”

如果窗户可以延展成一幅画的话,就会无限延展,就像诗词有二十四品一样,‘间’的美学也会延展出不同的‘品’,例如:造、借、偷、窃、入、挂、展、阅、设、窥、耀、悦、遮⋯⋯。不同的品,就可发展不同的美学场景出来。

简单的理解,两者为‘间’。但与西方不同,西方美学认为两者仅为区隔,但东方美学认为两者关系之奥秘就在这个‘间’字,由模糊到清楚,由单一到变化,由线型到多维,由日常到哲学,由生活到美学⋯⋯。间,让我们看到一个不同和多维的世界。

你我,阴阳,天地,万物,疏密,浓淡⋯⋯,渐渐,‘间’的浮现,便是文化的浮现,便是感知、认知、觉知的浮现,便是生活活法的浮现⋯⋯。

‘间’的‘品’延展|窥

与西方美学不同的是,东方美学非常讲究“之间的关系”,窗户不是窗户(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看山还是山),而是能量的互换、是景色的偷窃、是书画的描绘、是灵性和神性的沟通、是四季入室、是田园牧歌的赏阅⋯⋯

‘之间的关系’中‘之间’的微妙,便是我们所说的‘间’。其实,‘之间’也可演变成‘之上’,中国美学于是就成了诗意美学;‘之间’演变成‘之中’,就成能量美学;‘之间’演变成‘之内’,就成气质美学⋯⋯。

如果‘之间的关系’,处理得刚刚好、恰恰好,便是‘中’字,也是‘妙’字,就如同:“胭脂用尽时,桃花就开了”那样行云流水、天衣无缝。


间的美学,在中国的园林中也无所不在。从哪里走,到哪里停,向哪里看,在哪里坐,到哪里谈⋯⋯小小的庭院,由无数个‘间’组成,设定即进入,一切都是间的设定和进入,如何最舒服、最释然、最轻松、最雅意、最逍遥、最自在,这就是‘间’的精髓。间,以‘心中有形、有韵、有境、有势、有气之设定’,来沟通无形和能量之间的关系。

看似无序,实者井然。一树,一草,一池,一石,一木,一座,一亭,一花,一窗,一雕,一琢,一砖,一瓦⋯⋯均安放在东方审美的‘间’中,和谐有趣,雅意闲心。


淡淡薄雾、远近不同、横看成岭、光线折射⋯⋯,便是‘间’的美学。自然造化,原本没有美,只是人有了意识、有了感知之后,便有了美。间的审美意识,其实是认知、觉察和发现的力量,真、善、美从来不是道德的修为,而是我们与世界沟通时的态度和境界而已。良知,也不是我们通常说的良知,而是更接近真善美中的善,善于发现、善于思考、善于运用⋯⋯中的善,即我们与世界沟通的能力和力量。

安藤忠雄关于‘间’的理解:让神性(自然之物)更接近神性(宗教)

王阳明说:“汝未看此花时,汝花于汝心同归于寂;汝来看此花,此花颜色一时明白起来,便知此花不在汝心之外”。唯心和唯物永远是硬币的两面,强调任何一方,均是对另一方的抹杀。就如同颜色一样,世上的颜色只是一个伪概念,实际上只是光线折射到物品上光波的长短而已,只是在人脑的神经中转话成颜色和色彩,其实在自然界中和物理上根本不存在。

因此,‘心’和‘物’之间的多维,便是世界和文化的多维,也是思想的多维,哲学和美学都是因此而生。与西方美学不同的是,东方强调的是‘生’的概念,于是事物与事物之间的‘间’,人与人之间的‘间’,人与物之间的‘间’,东方人觉得它很奇妙,天生就有哲学的味道,于是就把所有重要的词都给了它。

间的力量|分开,才有力量

黑川雅之在《日本的八个审美意识》一书中说道:“‘间’究竟代表什么,几乎没有人能给予清晰的回答。甚至连日本人自己,或许都没有搞清楚”。在中国,我们忘却的词不仅有‘间’,其实还有‘之’,这两个词其实都与道家有关,王义之、王羲之、王献之因信奉道家,故此都带一个‘之’字。

‘之、间’分开阅读,我们便更容易读懂‘间’的含义和能量。如果以事物整体的概念,很难读懂‘间’的概念,反而个体和个体之间,就很容易理解‘间’的概念,‘间’简单理解就是缝隙和间隙,然后事物的微妙,就微妙在间隙之间。只有读懂微妙,才能对事物的真义心领神会。

山本耀司在他的书中,把‘间’描绘成飞鸟腋下的空气,这个比喻很形象,就类似我们中国人所说的呼吸、气场、韵味、变化、情感、无空、留白⋯⋯。

有时候很难用言语说一个词,在你脑海中它是如此的清晰,一说出了就模糊了,‘间’就是一个这样的词。大抵上,优秀的音乐作品,都在节奏上时而有零点几秒的延迟,时而又快出那么一点点,听起来似乎不合规矩,但又觉得很有温度和情感,很玄妙,这个大概就是类似我非常看重的‘间’。

马寅的神性和灵性之作|阿那亚—孤独图书馆

‘间’的存在,是为了让‘模糊’变得的‘清晰’起来,就如同时间和空间的概念。同时,也是让沟通变得更容易和生动,美学变得更有意义和价值。沟通天地万物,便逐渐让我们拥有一种更强的力量,让我们不只看到人性,也看到神性和灵性的力量。

阿那亚的孤独图书馆,便是马寅的神性之作,业界许多人常说阿那亚的模式是不可复制的,其实不然,马寅只是采用的‘寺院的模式’而已:面对大海的神性(自然造化),一般人无法与之沟通,于是马寅便请设计师董功设计了一个灵性的建筑与其对话,人在其中,状态便如独自开车时那样,思维即集中又放松,可以展开心与物的对话、我与它的对话、我与我的对话⋯⋯。

这便是‘间’的力量,它就像在‘公域’空间中放入了一个‘私域’空间,让人可以神通三界(类似家庭中洗手间,可以让人聚思宁神、神思飞扬);也像在‘神性’和‘人性’之间,放置了一个‘灵性’的转化器,用‘空间’概念,打乱‘时间’的秩序,发了一会儿呆,醒来时才发现一下午都过去了。而寺院也是在一个有‘神性’(风水特别好)的地方,造一个‘灵性’的建筑,让人体会“山间才数日,世上已千年”恍惚又奇妙的生命体验⋯⋯。


然后,时代正在唾弃人类,教育的僵化和灵性的匮乏,让生活在‘北上广深’这种精致盆景中的人们,逐渐丧失了天地万物沟通的能力,假装生活在‘时代’前列,实则与‘世界’无关。纵观许多设计师,多数也没有这种直接与天地万物沟通的能力,从互联网和图书中获许的‘知识’和‘信息’,假装生活在潮流的前沿。

这个时代最大的错误,就是人们把‘知识’当代‘文化’。文化是什么?不是停留在过去的历史文化和传统文化,而是你与世间万事万物的互联,知识只是认知,文化却包含认知、感知和觉知。

记得刚入广告时,一位广告圈的前辈告诫我们说:“如果你们要想抄袭,你就抄袭源头,抄袭那种真正震撼你的事物⋯⋯”。中国有句成语叫做:得意忘形,其本意就是‘得意而忘形。安藤忠雄年轻时,想做建筑设计师,一旦挣够路费,就出国观摩建筑大师的实体建筑,用‘震撼’来读取建筑设计大师的真义⋯⋯。

气、韵、势⋯⋯,这些活性物质,很难从视频和图片中就能获取的,只有现场感受和对话,才能获取。现在有一个非常好的现象就是:甲方越来越有文化,越来越懂文化,甚至比乙方更懂,有时还要高几个维度,甲方想找一个和自己纬度一致的设计师越来越难。因为,甲方对话的是天地万物,是时代潮流,是文化和商业的平衡⋯⋯,乙方对话的只是甲方⋯⋯。希望甲方能逼迫着乙方快速成长。


问与间。

在中国老话中,强调一个人有本事,不是有知识,而是有学问。

“学问”这个词再换成西方的理解就是“一切的伟大,均源于好奇”。好奇即问,然而现代的教育正在抹杀好奇,画家老树在谈话节目中说:“他希望学校的校训改成‘怀疑一切’,学校领导说,那怎么可以,我们的教育是‘相信一切’。老树又说,这句话不是我说的,是恩格斯说的⋯⋯”。

我经常问应聘者:“文化是什么?”

似乎许多非常热爱中国文化的人,就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问的多了,我发现四个字就可以解释这个问题,这四个字就是:门、问、阅、间。读书得间,字里行间,是阅和间的关系;问的多了,就入门了,是问和门的关系;最有思议的就是问和间的关系了⋯⋯。


庄子说:“独与天地精神往来”。便是我们与天地万物之间的沟通,沟通多了,就发现“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四时有明法而不议;万物有成法而不说”,于是我们就替它言、替它议、替它说,于是便有了我们对天地万物的认知。

这便是‘问’和‘间’之间的关系,口中多出那一横,便是我们的文化和认知。那一横也可以解读成:“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也可以解读成:“日知成智”,还可以解读成“格物致知”、“心即理、知行合一、致良知”、“真、善、美”、“万法皆识”、“吾心自足”、“以自己为师”,甚至“日用而不自知”⋯⋯。


‘问’和‘间’的关系,其实便成了:心与物之间的关系,我和它之间的关系,我和我之间的关系。许多人之所以成为天才,多数不是拥有天才的头脑,而是拥有天才的习惯。在文艺复兴时期,之所以大师云集,是因为文艺复兴人拥有旺盛而又饥渴的好奇心。

达芬奇有一个小本子,每天上面写满了我要问谁什么样的问题,例如鹦鹉的舌头是什么样的?一个小本子上写满几千个各种各样的问题,遇到比自己某方面强的人,就不断地问问题。

这便是‘问’和‘间’的关系。

文化于是就成了‘问’和‘间’之间那多出那一横,变成思想和表达,变成集体的意识、集体的潜意识和集体的无意识,它隐形的力量,就成了‘日用而不自知’的隐藏和折迭,甚至你在逃离它、远离它,甚至在反对它时,你还在‘日用而不自知’地运用它和使用它。


间是什么。

王阳明身上有一个著名的故事:对着竹子,‘格物致知’格了七天七夜,格到自己吐血,差点连命都没有了。那它到底在格什么呢?什么才是格物致知呢?

格物致知的官方说法是:推究事物的原理,从而获得知识。以谁最中国的说法就是:探知‘之间的关系’。那为何王阳明都格出血了,也没有格出‘事物的原理’呢?因为他没有目标和方向。如果说他为了美学,那竹子的美,就在疏密之间、浓淡之间、荣(竹)枯(石)之间、透射之间、虚实之间⋯⋯。

就如同郑板桥,在月光下观看竹子,忽然发现竹子背后的白墙,就是一个画布,而月光就像画笔,把竹子的虚实、疏密、浓淡、荣枯、透射‘之间的关系’表现的淋漓尽致,从此画技大涨,成为一代画竹大师。


王阳明和郑板桥同样是格物致知,一个人能格出来,一个人却格的吐血,就在于一个人是知行合一,而另一个人却是凭空格物。因此,王阳明龙场悟道才悟出‘知行合一’‘悟性自足’。

中国文化很有意思,依照木心的说法:“春秋战国是哲学的黄金,奇就奇在出来一批天才⋯⋯。不幸,中国从那以后不再出哲学家了,吃老本吃了两千多年,坐吃山空⋯⋯”。依照他的说法,中国只有一个半哲学家,一个是老子,半个是庄子。我可能比他稍微乐观一点,王阳明也算半个。而中国文化的思想和表达,基本上可以这样划分:春秋战国之前为思想,之后多为表达而已。

自秦汉之后,社会体制已经逐渐成型。统治者已经不再需要春秋战国时思想上的百家争鸣,儒学就成了显学,开始凝固思想和认知,让思想难以升华,就成了统治者和儒者的共谋。历史上,除了宋代朱熹,能够称得上圣的几乎没有,直到明朝那次阳明龙场悟道。


从此,中国便再没有探索‘之间的关系’哲学家了。‘间’的概念也渐渐淹没在日常的麻木当中和整体概念的混沌当中,只到民国,蔡元培提出‘美育’的概念,以美育取代宗教,其背后的逻辑是:用美学的觉醒,倒逼“善和真”,唤醒我们与世界万物最朴素的沟通能力。

但是人们常常误解蔡元培这套理论,认为蔡元培这套理论不可以救中国。其实,‘真、善、美’与王阳明的“心即理(真|沟通)、知行合一(善|善于)、致良知(美|觉醒)”完全对应,如果执行,皆可‘人人皆为尧舜’。可惜,没有然后⋯⋯。

间,被这个爱喝酒断片中国文化的醉汉完全忘记,以致我们至今还相信它是日本美学的意识。之所以现在再提起,是因为中国的多维美学意识,已经淹没在线性知识的‘理所应当’和‘习以为常’当中,而庄子的“独与天地精神往来”已经很少人才能做到,而真正的文化自信其实是三种关系的再思考:心与物之间的关系,我与它之间的关系,我与我之间的关系。

人的重新还原能力和重新界定能力,是安藤忠雄所说的“拥抱历史,我们需要分析;拥抱未来,我们需要创意”中的关键,而中国文化意识、美学意识、哲学意识寻找,即是“拥抱历史,我们需要分析”中的关键,未来,海丰会把中国的美学意识一一写出来,只是思考甚浅,权当抛砖引玉。因为,这只是“回过头来再出发”的开始⋯⋯。

中国美学意识,未完待续⋯⋯

贝聿铭关于
‘间’的运用

贝聿铭关于‘间’的理解|大逍遥、大自在、大呼吸,这幅照片很接近庄子的《逍遥游》

场景之间

苏州博物馆的‘呼吸’就在这一方山水之间,贝聿铭在博物馆的园林中设置了一个呼吸口,便是这还原成中国文化的‘枯山水’,他明白日本美学的核心是大平静,而是中国美学的核心是大逍遥和大自在,于是用‘大山大水’重新还原和界定出中国的山水。

贝聿铭关于‘间’的理解|两窗之间有棵树,更接近间的原意

时空之间

这是贝聿铭在设计苏博的留下的另一个呼吸,它更接近间的原意,凭空造景,无中生有。两个窗户之间,种一棵树。不仅让窗户成为一幅画,还为在行走到此行的人留了一口呼吸,可以停下脚步,忘却历史的沉重,通过窗外更能理解中国美学的内涵。


贝聿铭关于‘间’的理解|在建筑中,一直有他符号的存在

结构之间

几何是贝聿铭的设计语言,每个世界性的大师都会找一个接近世界的基本存在当作自己的设计语言,例如贝聿铭几何、扎哈的线条、安藤的清水混凝土⋯⋯,在苏博的建筑中结构之间就是贝聿铭的设计语言进行勾勒。

贝聿铭关于‘间’的理解|巴黎罗浮宫的金字塔

场域之间

如果在巴黎的罗浮宫广场一定要设计一个建筑,不破坏、而且在原有‘之上的呼吸’是什么?场域之间的呼吸,就是贝聿铭设计的这个金字塔。这个场域的呼吸,必须是一种视觉上‘下沉’的概念,不是‘向上’而是‘向下’,才符合呼吸的畅快。

贝聿铭关于‘间’的理解|香港中银大厦

耸立之间

贝聿铭的建筑多是不争不抢能量美学,香港中银大厦是他少有的锐利之作,逼的旁边的汇丰银行重建风水大局。这个难怪,在香港寸金寸土,贝聿铭的间的哲学只能‘向上’生长,耸立之间便是这个建筑的设计哲学,不争不抢变成的锋芒毕露。

贝聿铭关于‘间’的理解|日本神秀美术馆

进入之间

日本神秀美术馆贝聿铭用‘进入’的方式突出他的设计哲学。什么是仪式化,当我们的动作放慢5倍的时候,就是一种更容易‘进入’到状态的仪式感,长长的桥、广阔的天台、高高的台阶、茂密的树林⋯⋯,这都会让你达到一种‘进入’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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