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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现实主义1

 布鲁斯邓bdtcis 2020-01-03

内心火热,头脑冷静。

——写作的原则之一

1、人是一个发展的过程

《礼记·大学》有言,汤之《盘铭》曰:“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讲的是三国东吴大将吕蒙的故事。

人是一个发展的过程,人可以通过学习来改变自己,这是很浅显的道理,但这个道理经常被忘记。

还有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说得更粗俗点,狗改不了吃屎就那个德行。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人这一生就显得有点儿绝望了,如果无论你做什么,都改变不了什么,那还要努力做什么?

面对这样一种现实情况,我们可以得出结论:有的人一生都在学习、不断调整自己,慢慢地改变,有的人一旦成年,就不再怎么变化了(除了慢慢地变老),一辈子也就这样了。这里有个比例。

有个研究说,90%的人过了少年时期后,性格等各方面就定型了,以后终其一生,就不会有什么变化了,而另外10%的人,是真正的终生学习者,能够不断演化。所以古语说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年少的时候要认真努力,严格要求自己,因为大部分人少年时期过后,就很难再有什么改变了。

既然如此,那些能够改变的人,在什么情况下改变了?佛教有个词语叫做觉悟,还有醍醐灌顶开窍等说法。人什么时候会开窍

这就不好说了。你一直在念叨的某些理念,或许并没有起作用,等你经历了一些事之后,某一天,忽然有所领悟,或许就觉悟了。这就像化学反应,得有各种物质混合在一起,在搞清楚原理之前,你不知道是哪种物质跟哪种物质发生了化学反应。你经历挫折,看了某本书,跟某个人交谈,你心里想要的东西——这些事交织在一起,让人“觉悟”。

人的改变源于认知升级,而且这个过成是不可逆的。大部分人的认知升级都是很难的,因为要意识到某件事,要对某件事有概念,是很难的,这也是为什么大部分人一辈子都很难改变的原因,因为认识升级本身是很难的。

目前对认知的研究,有名的是邓宁-克鲁格认知曲线,将认知的四个阶段划分为:不知道自己不知道,知道自己不知道,知道自己知道,不知道自己知道。第一阶段通常让人自信心爆棚,无知者无畏,却以为自己已经掌握了宇宙的终极真理。当你认为应该如何的那个世界跟现实世界不一样时,这时候的认知就堕入到了知道自己不知道的绝望之谷。大部分人是不愿意去经历这个阶段的,总把自己知道的那一点一鳞半爪的东西,当作是概况所有情况和现象的万能钥匙,继续让自己沉醉于我什么都知道,世界没有我不知道的的美好幻觉中。

为什么会有10%的人愿意经历认知升级的过程,而90%的人不愿意?这又是一个好问题,而且是个大问题。为什么?

通过投机取巧、拉关系、混日子等能够获得的东西,就不会通过发展自我去获得,这是人性的共同点。如果通过搞关系这么简单轻松的活,能达到目的,为什么要那么辛苦地提升自己去获得呢?

有研究说,中国的传统(儒家文化传统)侧重于用礼来处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在这个体系中,重点论述如何处理人与人的关系。首先定义了君臣父子、长幼,定义了什么是君子,如何做君子。定义了小人,讨论了如何对待小人。定义了民众,讨论了如何对待民众。简而言之,我们对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非常有兴趣,主要精力花在怎么跟人相处上。

而继承了古希腊文明传统的西方文明,则侧重于注重处理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人对大自然充满了好奇,通过寻找规律,来征服和利用大自然的力量,为自己服务。他们的主要精力用在探索大自然上,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靠宗教信仰来维持,也就是契约。因为人与上帝是有契约的,人与人之间也依契约行事。契约到了今天,就是合同。西方人的契约精神是宗教影响的结果。同时,也是因为他们的主要精力在对大自然的探索上,就必然要先保证团体之间的合作顺畅,不能出乱子,这也催生了契约精神。

相反,我们专门研究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当然也有契约,不过那是表面上的东西,几乎没有成年人会当真。我们的心思主要用于权谋,首先,保住自己的位置,努力往上爬;其次,预防他人动摇自己的位置,相互提防,相互设计、谋害。至于大自然有什么秘密,有什么办法提高农作物的产量,这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坐在权力的位置上。

提升认知对我们好像没什么用,远不如谋关系。一个大家族里,每个成员都想方设法谋取位置,谁当家,那是无上荣光。人与人之间的争斗耗费了人们大部分精力。宫斗剧,描述大家族内斗的影视剧为很多人喜欢,因为我们骨子里就喜欢为了自己那一点利益相互之间斗争。

出门谋生呢?靠亲戚朋友领着,出门靠朋友。如果要与陌生人打交道,做生意呢?靠一个字,或者说讲诚信,人无信不立,而不是讲究契约

为什么?因为遵守契约风险很高,而撕毁契约成本很低。坑一次是一次。老老实实做事的人,都是傻子。你要做好一件事,要付出很大的努力,要冒风险,搞不好可能倾家荡产,你试错得出来的成果,却能轻而易举被其他人盗取——模仿,你什么都没有,而他人坐享其成。冒着风险辛苦劳作的人得不到保障,认知升级,提升自我好像意义不大。

你辛辛苦苦冒着送命的危险去探索到了一座矿山,但不好意思,这矿山不是你的。你搞个什么创造发明,但不好意思,很快会有人出产品,占领市场,而你什么都没有。

在这种情况下,人还有什么必要发展自我呢?人是一个发展的过程,在我们这里,没有这个必要。

其一,我们对人际关系投入了更多的精力;其二,我们喜欢拿来就用,这当然没错,但只是拿来了用,并没有想要在前人的基础上再往前探索一步——而在前人的积累上再往前一步,是技术进步的必由之路。

2、不完美的恐惧

大师李敖自称是非常擅长于找证据的,但学术界对李敖的历史研究评价不高,因为李敖大师是一个收集零散证据就开始借题发挥的专家。在他的眼里,全世界没有一个好人,大概除了他自己。这种治学态度,很能代表我们许多人看人的态度。

大师李敖经常从史书、文案、个人回忆录等资料中,抽出几个片段,来否定一个人。他的《****研究》一二三四五,都是这个套路。

这一类历史研究,很容易陷入鸡毛蒜皮的证据收集而忘记了应该用发展的眼光来看人。我们都是从一无所知的孩童开始长大成人的,对世界的认知是慢慢打开的。每个人年轻时都在探索和认知世界,一时一地的想法和说法,又有什么大不了呢?

如果用发展的眼光来研究一个历史人物,就会从他少年、青少年、青年一路研究下来,看他的思想是如何转变的,第一是看到了某个年龄阶段,有了什么样的思想,第二是去探讨他为什么有了这样的思想,第三是看他因此而做了什么样的事,产生了什么样的影响,第四是论断是非对错。

我们大概已经非常熟悉史家的笔法,凡是帝王,生他时他妈或祖父之类,会梦见一条龙。王阳明出生时的故事就很具典型性:生他时,他祖父梦见了一片云。王阳明小时候的故事也为人所津津乐道,作为少年的王阳明,有一次说我要做圣人,这样的典故真的令王阳明的一生熠熠争辉。

有了这样的传统,史家在落笔时,就会尽可能地美化一个人,将他所有可能引起争议的事迹,一概避而不谈,甚至为贤者讳。这就相当于将大书法家王羲之那些书法的习作统统烧掉,只留下他最为人称道的兰亭序。伟人和圣人的一生是一张完美的构图,没有草稿。

但我们往往会从野史中翻出这些伟人不堪的一面,就像李敖大师做的那样,曰扒粪。这种做法本身用意不坏,是为了还原一个真实的人,一个有缺点的人,一个不断发展的人。但这种做法只会让人人忌讳于提到过去,为自己遮羞。我们甚至没有给自己的人生打草稿的权利,因为每一件事都会被翻出来,然后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这是扒粪的力量,但也是扒粪的无耻之处。因为有这种无耻,所以我们基本上总想表现出一个完美主义的样子,拒绝任何不协调、不合时宜的事,为自己、为亲者遮掩。

我们每个人心中都有不完美的恐惧。这种恐惧毫无疑问阻碍了我们去发展认知,提升自己,什么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就只是玩笑话了。

像爱迪生发明灯泡,尝试几千种材料的做法,在中国就是个大笑话。你只要有某个想法,做一次不成,各种讽刺的话就把你淹没了。你哪怕做的不那么体面,也会招来议论纷纷,都等着看你的笑话。

我在纸上画千遍,只为了挑选最好的那一张——这种情况很难见到。那要怎么办呢?抄袭。抄袭那些被公认的,人人都认为好的。傻子才去自己用心做呢。

    要想把精力从研究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转移到人与自然的关系,首先要克服不完美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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