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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部论语治天下|《论语·学而篇》(十四)

 好运常在 2020-01-07

《论语.学而篇》(十四)

子曰:“巧言令色,鲜矣仁!”

“巧言”就是善于辞令,“令色”就是以容貌悦人。

在《论语讲要》上就讲到,人是由本性而来,《中庸》上讲“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这个性是人自然而然的、本有的东西。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都必须要明了这个“性”。但是什么是“性”呢?很抽象,所以就讲要“修道”;但是这个“道”还是很难理解,所以就讲要“修德”;这个“德”说起来还是挺抽象,于是就给人讲“仁”;这个“仁”从“二人”,也就是人与人相处需要讲求厚道。而巧言令色之人,他只注重言辞的美善和外表的巧饰,所以很少有仁德之心。仁厚既少,与这样的人讲道德,就更是难上加难了。所以学习仁道的人,应该多从这句话来省思,自己是不是巧言令色之人。

“鲜矣仁”,“鲜”就是少的意思,也就是说这样的人很少能够达到仁的境界。孔子在讲到人的言语和容色时说:“君子有九思:色思温、貌思恭、言思忠、事思敬”,他的颜色、容貌是温和的、恭敬的,言语是忠信的,做事要有诚敬之心、竭尽全力。

在《论语》中还记载着“子夏曰:‘君子有三变,望之俨然,即之也温,听其言也厉。’”意思是从远处看君子感觉他非常庄重,等你走近他觉得他很温和,而听他的言语也是很严肃、很严厉的。

在《曲礼》上也说“俨若思,安定辞”,这个人的容貌给人的感觉是很庄重的,他说话是非常地平和、平稳,心平气和。又曰“礼不妄说人,不辞费”。从礼上来讲,凡是符合礼的行为,礼上就会要求人这样去做。“不妄说人”就是,不要随意地去谄媚、巴结、讨人喜欢。“妄”就是没有实际的,“不辞费”就是言语非常地简单。

《论语》上也说“君子欲讷于言,而敏于行”,这个“讷”就是看起来言语很迟钝,说的话也很少,但是句句中肯,都能够说到实处。

从这几句话来看,都是讲一个人的语色,都是诚于中而形于外。他内心有真诚、恭敬之心,所以表现出来的言语和容貌自然而然是如此的。这一句话就是告诉我们,从言语上不要去学谄媚巴结,在容貌上要有恭敬,而不是装成一个美善的样子。

蕅益大师在《四书蕅益解》上解释:“巧言,口为仁者之言也。令色,色取仁也。仁是心上功夫,若向言色处下手,则愈似而愈非。”这个就是告诉我们,“巧言”就是口里讲的是为仁者的言语,“令色”就是“色取仁也”,换句话说,他的容貌、言行都做得像一个仁人君子的样子,外表上装成这样。这是做作的,并非真实。所以孔子说“鲜矣仁”,就是很少能够达到“仁”这个境界。下面接着说“仁是心上功夫,若向言色处下手,则愈似而愈非”,也就是说“仁”是靠修行心地而得来的。所以我们前一段说“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悌也者,其仁之本欤”。

仁爱之心从哪里学起呢?就是从对父母的孝敬之心,和对兄弟的友悌之心来长养,所以孝悌之心是仁爱之心的原点。就是因为修仁是修这颗仁爱之心,如果一个人仅仅从语言和容貌处下手,反而会越装越装不像。这就告诉我们,巧言令色的人是很难体会到“仁”这个境界的。

我们先看“巧言”。“巧言”就是古人所说的“好其言语,口为仁者之言”。“好其言语”就是将世间所说的好话都说尽,好话说尽就是愚弄人,目的无非是恭维别人、谄媚别人,但是其内容无实。“无实”意思很深刻,当然可以浅讲也可以深讲。从浅的层次上来讲,就是言语不诚实,也就是说如果一个人的言语诚实,就应该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表里如一、内外一致。能够做到诚实不妄语,这也算得上是诚实。这是从浅处来讲。而“无实”从深处来讲,什么叫“无实”?什么样的人说的话才是真实的?就是我们在传统文化中经常讲的,如果一个人能够看到“诸法实相”,也就是了解到宇宙人生真相的人,他所说的话才是真实的,才是“真语者、实语者、如语者、不诳语者”。如果一个人没有见到宇宙人生的真相,他所说出来的言语都不是真实的,就是巧言。所以这个“实”从哪里来呢?这就是一个很重大的问题了。

所以孔子想教导学生的,也就是希望人们怎么样去求实。那怎样求这个真实?就是此地所讲的“仁”。前面我们也说到,“仁”它是万事万物的根本。为什么说它是万事万物的根本呢?比如植物,桃核里有桃仁,杏核里有杏仁,这个“仁”就是生机,它是活的,不是死的。如果是死的,就变成了“麻木不仁”了。所以我们说求真实,就是要求仁。那么这个“仁”是怎么求得的呢?换句话说,这个真实、诸法实相,怎么样修学才能够得到呢?圣人告诉我们要从格物、致知、诚意、正心来做起。“格物、致知”也就是我们要格除物欲,这个“格物”有很多种解释,一个可以让人接受的解释就是要“格除物欲”。也就是说你在财色名利的诱惑面前,能够如如不动、把持住自己,做出正确的选择,这个才叫“格物”,如果你能够做到这一点,格物有功夫了,才能达到“致知”,这个“致知”就是你有智慧了,你的心性没有蒙蔽了,那么你就能够判断是非、善恶、美丑,这个就是“致知”。

“诚意”、“正心”都是我们所说的心地上的功夫,也就是古人所说的直心、深心。要从心地上下功夫,我们就需要离开巧言,所以凡是圣贤人,都是真语者、实语者、如语者、不诳语者,要在这上面用功。像司马光先生讲他的修身从哪里入手呢?他就讲从“不妄语”开始入手,不说谎话骗人。后面还说,巧言不仅仅是我们说出的言语,“凡著书立说,不本之躬行心得者皆是”,也就是我们著书立说,但不是自己的躬行心得,那么这些也都属于“巧言”。那什么是“心得”呢?这句话的这两个字很重要。在后面有小注是这样写的:“心得者,悟入实证也。”也就是说所谓的心得,都是圣贤人经过修学后体悟到、亲证到、亲眼看到的境界,这个写出来的报告才是“心得”。

我们看古圣先贤他们几乎都是这样来做的,比如说我们读的“四书”。“四书”除了《论语》和《孟子》之外,还有《中庸》和《大学》。《中庸》是古圣先贤所体悟的、所觉悟的、所观察的宇宙人生的真理,它是真实的道理,所以这个是属于理论。而《大学》是把《中庸》中的理论运用到我们的日常生活中,是讲具体的方法。所以在儒家讲“知行合一”,这个理论是王阳明先生提出来的,他是从佛教中受到了启发。佛教中讲“解行相应”,重视“解”,也重视“行”。他把“解”换成了“知”,把“相应”换成了“合一”,提出了“知行合一”。这就是告诉我们,圣贤之学都是讲理论、讲实行,讲解行相应、讲知行合一。而这部《论语》,就是孔子把《中庸》的理论和《大学》的方法在生活中躬行实践、应用,所得出的一个心得报告。所以孔子说自己是“述而不作,信而好古”。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圣贤人的心性和一般凡人的心性都是一样的,圣人和圣人的心性也更是相通的,所以他所体悟到的和古圣先贤所体悟到的道理是一,不是二。没有增加一点,也没有减少一点,所以他没有什么创新。这并不是他的谦虚之词。他述而不作,信而好古,通过学习古圣先贤的这些理论、方法,最后也达到了圣贤的境界。所以《论语》就是孔子根据古圣先贤的理论、方法去实践而得出的心得报告。《孟子》是孟子作为贤人,学习古圣先贤的道理后在生活中去应用实行,所作出的心得报告。

从前的读书人,读书志在圣贤,而我们现在人读书是志在赚钱,这个目的和古人就不一样了。我们看古代人做学问,都讲求信、解、行、证,也就是说我们首先对古圣先贤的理论、方法要相信,因为圣贤人告诉我们要诚信、要不妄语,那么他自己当然也会诚信、也会不妄语,所以首先对他们要生起信心。然后理解他们所说的这些理论方法,在生活中去实行,最后自己也证得了同样的境界,这才是我们做学问要达到的目的。我们著书立说,如果确实是自己躬行心得的报告,那这个是可取的。但是如果著书立说的目的是为了谋取私利、为了自己出名,这个就离圣贤的学问越来越远了,这个也叫自欺欺人。所以我们看到这一句话,要反省自己,我们所学的、所讲的是不是躬行之后的心得?如果不是躬行之后的心得,那也属于巧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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