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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纪二(2)--张良设策

 zqbxi 2020-01-08

 “义士谋士隐士雅号集一尊,功高震主,事就退身,论文韬武略,岂止同萧韩列位;伟人哲人仙人芳册传千古,业绩封侯,名成藏迹,授国策兵机,足堪与刘项齐名。”张良(约公元前250年—186年),字子房,阳翟人(今河南省禹州市),他以“运筹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的出色智谋,成为“汉初三杰”之首,被奉为“帝王之师”,后世人尊称他为“一代谋圣”,成为智慧的化身,一生极富传奇色彩。

  司马迁在《留侯世家》对张良的评介:“运筹帷幄之中,制胜于无形;子房计谋其事,无知名,无勇功,图难于易,为于大细。”史上说张良貌若女子,长得眉清目秀,但张良所发挥的作用,足以胜过十万精兵。在辅佐刘邦建立汉王朝后,不恋功名利禄,及时功成身退,追仙云游而去。“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在韩信被诛杀、萧何入狱的险境下,唯张良得到了善终,也是大智的表现。

  张良年轻时干过锥击秦始皇的鲁莽之事,可他后来获得了《太公兵法》,又不断反思自己,吸取教训,审时度势,冷静处事,择机而谋,终于成就了他过人的智谋。

  1、学书著书

  “圯桥敬履”得到《太公兵法》,熟读,广泛涉猎历代兵法、天文、地理、经史子集……为避人打扰,带着书和干粮来到颍河北岸幽静的山洞。后,张良结合春秋战国名家的研究成果,对姜太公的原著进行了整理补充,编撰了《奇门遁甲》。排兵布阵上创造了八卦迷魂阵等许多阵法。张良还和韩信一起对汉代以前出现的180多种兵法进行了大胆改编,将其压缩改编为38种。

  2、创新实践

  张良活用三十六计中的反间计,当年,刘邦彭城败,问张良:“我打算舍弃函谷关以东的一些地方,将其作为封赏,谁能够与我一起建功立业呢?”张良进言道:“九江王英布是楚国的猛将,同项王有隔阂。彭越因项王分封 诸侯时没有受封,早对项王不满,与齐王田荣在梁地联合反楚。这两个人可利用。再一个就是汉王的将领中唯有韩信可托付大事,独当一面。如果要舍弃这些地方送给这三个人,我们就可以打败楚军了。”果然,张良凭反间计将项王的得力干将英布争取过来,名人茅坤有感而发,说“张良一生得力在此”。

  刘邦定都,张良站位全局、创造性地运用兵法的不凡智慧。刘邦想定都洛阳,刘敬认为应定都关中。张良深刻分析说:“洛阳虽有此固,其中小,不过数百里,田地薄,四面受敌,此非用武之国也。夫关中左崤函,右陇蜀,沃野千里,南有巴蜀之饶,北有胡苑之利,阻三面而守,独以一面东制诸侯,诸侯安定,河渭漕挽天下,西给京师;诸侯有变,顺流而下,足以委输。此所谓金城千里,天府之国也,刘敬说是也。”就这样,张良从战略地位、经济价值、政治环境与交通设施等方面,客观比较建都洛阳与关中的优劣,力陈定都洛阳和关中之弊利,最后让刘邦心服口服地定都关中。惠及后世。

  峣关之战,张良灵活运用瞒天过海之计,欲取先予,最后以少胜多。张良告说:“秦军还很强大,不可轻视。我听说峣关守将是屠夫的儿子,市侩容易以利相诱。希望沛公暂且留守军营,派人先去预备5万人吃的东西,在各个山头上多增挂旗帜,作为疑兵,叫郦食其带着贵重的宝物去利诱秦军的将领。”秦军的将领果然背叛秦朝,打算跟刘邦联合向西攻打咸阳。刘邦想听从秦将的建议,张良却说:“这只是峣关的守将想反叛罢了,恐怕他手下的士兵不会听从。士兵不从必然带来危害,不如我们趁他们懈怠之时攻打他们。”于是,刘邦率兵攻打秦军,追击败军到蓝田。第二次交战,秦军终于全线溃败。他连秦军将领的父亲是杀猪的细节都了解得一清二楚。

     3、隐忍包容 

     

    一天,张良在家读书时间长了,就来到张得村西的石桥上闲逛。这时,有一个白发飘飘、穿着粗布衣裳的老人走到张良跟前,故意把又脏又臭的鞋子甩到桥下,看着张良说:“小子,下去把我的鞋捡上来。”张良有些惊讶,想打他,因为见他年老,就勉强忍了下来,下去捡上了鞋。老人说:“给我把鞋穿上。”张良想既然已经把鞋替他捡上来了,就跪下替他穿上鞋。张良正准备转身离去,老人又故意把鞋甩到桥下,喊张良给他捡上来。这时,张良虽不情愿,但敬重老人,又下去把鞋捡了上来,且又跪下给老人穿上。老人穿上鞋后也没说句感谢的话,便笑着离去了。老人离开了一会儿,又返回来,对张良说:“孺子可教,五天以后天刚亮时,跟我在这里相会。”张良觉得这事挺奇怪,但还是答应了。五天后的拂晓,张良来到石桥上,老人已等在那里,生气地说:“跟老年人约会却后到,为什么呢?”老人离去前说:“五天以后早早来会面。”五天以后鸡一叫,张良就出门了。可老人依然先到一步,他生气地说:“你又来晚了,这是为什么?”老人对张良说:“五天后再早点儿来。”五天后,张良不到半夜就去了。过了一会儿,老人也来了,高兴地说:“应当像这样才好。”老人拿出一部书,对张良说:“读了这部书你就可以做帝王的老师了。”

 

    4、形心兼备 

   

    刘邦被戚夫人迷得神魂颠倒,想换太子,吕后坐立不安。张良说:“陛下是个主意挺正的人,您不能直接找他争辩。这样吧,天下有四个人可以办这事,可这四个人都已经老了,都认为陛下对人傲慢,所以一直躲在山中。陛下很敬重这四个人,如果您不惜金玉璧帛,派有口才的人恳切邀请,他们应当会来。来后您把他们当贵宾,陪着太子玩。陛下看到后一定十分惊讶,就会预感到太子翅膀已硬了,动不得了,从此就不再提换太子的事了。”郭嵩涛在《史记札记》中对此有一段评论:“案留侯所学犹战国策士之习也。而深知秘要,默运之心,以知高帝不言之隐情,而惟其所操纵之,盖尤神于揣摩之术者。” 

    良不尝有战功,高帝曰:“运筹帷帐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子房功也。自择齐三万户。”良曰:“始臣起下邳,与上会留,此天以臣授陛下。陛下用臣计,幸而时中,臣愿封留足矣,不敢当三万户。”在张良的坚持下,刘邦只得给他封了个留候。张良感激地说:“我家世代为韩相,到韩国灭亡,不惜万金家财,替韩国向强秦报仇,天下为此震动。如今凭借三寸之舌为帝王统帅,封邑万户,位居列候,这对一个平民是至高无上的,我张良已经很满足了。”张良逐渐减少工作量,已病告退,追随一个叫赤松子的神仙修道去了。司马迁说:“依子房明辨达理,足以知神仙之虚伪矣。然其欲从仙人游者,真智可知也。夫功名之际,人臣所难处。高帝所称者,三杰而已;淮阴(韩信)诛夷,萧何系狱,非以履盛满而不知耶。故子房托于神仙,遗弃人间等功名于物外,置荣利而不顾,所谓明哲保身者,子房有焉。”刘邦是一个多猜忌的人,爱戏弄读书之人,但他对张良是个例外,言听计从,非常尊重。 

 

   5、高端全局 

 

    张良向君主进谏时,能将自己置于一个恰当的位置,既雄辩又不张扬,既指明利害又不置君主于尴尬境地。他知己知彼,拿捏分寸,刚柔相济,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很懂批评的艺术。

    大破秦军入咸阳后,刘邦为秦宫的珍玩美女动心,想留在秦宫,樊哙劝其不听。张良数言沛公大志:“夫秦无道,故沛反得至此……今始入秦,即安其乐,此所谓助桀为虐。且忠言逆耳利于行,毒药苦口利于病,愿沛公听樊哙言。”张良语气平和,软中有硬。结果,刘邦听从了张良的善意劝告,立刻还军霸上。 

    刘邦为摆脱困境,打算用郦食其的计谋,复立六国的后裔,牵制项羽。张良回来后,拿过刘邦面前的筷子,一条一条地为刘邦陈述利害。张良耐心地说:“现在很多人跟随您四处奔走,就是想以后得到封地。但您现在扶植六国后裔,等于把这些人的希望灭掉了,他们肯定会离开您的。”刘邦听了色变,马上改变了主意,把刻好的印信也销毁了。 

 

       楚使者在九江,舍传舍(住在客舍中),方急责布发兵。随何直入,坐楚使者上,曰:“九江王已归汉,楚何以得发兵?”布愕然。(强制发布新闻。生米煮成熟饭。)楚使者起。何因说布曰,“事已构,可遂杀楚使者,无使归,而疾走汉并力。”布曰:“如使者教。”于是杀楚使者,因起兵而攻楚。(带有绑架性质,情急之下,当机立断,玩命。)
  楚使项声、龙且攻九江,数月,龙且破九江军。布欲引兵走汉,恐楚兵杀之,乃间行与何俱归汉。(单身逃脱,对属下家庭不负责任,匪盗行为。)十二月,九江王至汉。汉王方踞床洗足,召布入见。(刘邦无礼。)布大怒,悔来,欲自杀;及出就舍,帐御、饮食、从官皆如汉王居,布又大喜过望。(待遇很高,刻画刘邦之为人,性慢但心诚。)于是乃使人入九江;楚已使项伯收九江兵,尽杀布妻子。布使者颇得故人、幸臣,将众数千人归汉。汉益九江王兵,与俱屯成皋(荥阳市汜水镇西北,本古东虢国,春秋郑制邑,又名虎牢。)( 汉王此举,胡萝卜加大棒,收服了人心,而且叫英布知道了“礼莫大如分”。)
  楚数侵夺汉甬道(用砖石砌成的路,运粮的通道),汉军乏食。汉王与郦食其谋桡楚权(削弱楚国的实力)。食其曰:“昔汤伐桀,封其后于杞;武王伐纣,封其后于宋。(给对手、失败者活路。)今秦失德弃义,侵伐诸侯,灭其社稷,使无立锥之地。陛下诚能复立六国之后,此其君臣、百姓必皆戴陛下之德,莫不响风慕义(向往陛下的风范,仰慕陛下的仁义),愿为臣妾。德义已行,陛下南乡称霸,楚必敛衽(整理衣冠,肃然起敬)而朝。”汉王曰:“善!趣刻印,先生因行佩之矣。”(复辟之徒,新开战争之源,还不如秦始皇和李斯曲解出路与分封的本质区别。)
  食其未行,张良从外来谒。汉王方食,曰:“子房前!客有为我计桡楚权者”,具以郦生语告良,曰:“何如?”良曰:“谁为陛下画此计者?陛下事去矣!”汉王曰:“何哉?”对曰:“臣请借前箸,为大王筹之:昔汤、武封桀、纣之后者,度能制其死生之命也;今陛下能制项籍之死命乎?其不可一也。武王(周武王)入殷(殷商的都城,今河南安阳市),表商容之闾(在里门表彰商纣王时的贤人商容的德行。商末殷纣王时期主掌礼乐的大臣,著名贤者,因为不满纣王的荒唐暴虐,多次进谏而被黜;一说他曾经试图用礼乐教化纣王而失败,逃入太行山隐居。周武王胜殷之后,欲封其为三公,辞不受,武王遂表商容之闾以示对忠臣贤者的尊敬。),释箕子(殷商末期人,文丁的儿子,帝乙的弟弟,纣王的叔父,官太师,封于箕,在商周政权交替与历史大动荡的时代中,因其道之不得行,其志之不得遂,"违衰殷之运,走之朝鲜",建立东方君子国,其流风遗韵,至今犹存。)之囚,封比干(商朝帝王太丁的次子,帝乙的弟弟,帝辛的叔叔,官少师(丞相)神灵。20岁就以太师高位辅佐商王帝乙,又受托孤重辅帝辛(商纣王),从政40多年,主张减轻赋税徭役,鼓励发展农牧业生产,提倡冶炼铸造,富国强兵。商末帝辛(纣王)暴虐荒淫,横征暴敛,滥用重刑,比干叹曰:"主过不谏非忠也,畏死不言非勇也,过则谏不用则死,忠之至也"。遂至摘星楼强谏三日不去。问何以自恃,比干曰:"恃善行仁义所以自恃"。纣怒曰:"吾闻圣人心有七窍信有诸乎?"遂杀比干剖视其心,终年64岁。)之墓;今陛下能乎?其不可二也。发巨桥之粟,散鹿台之钱(古代粮仓名。故址在古 衡潼 东岸,因水上有大桥得名。今属河南省鹤壁市浚县,与古都朝歌临近 。相传为 殷纣 聚敛粮食之所, 周武王 克 殷 后散其粟赈民。《逸周书·克殷》:“﹝ 武王 ﹞乃命 南宫忽 振 鹿台 之财, 巨桥 之粟。”鹿台,商纣王所建之宫苑建筑,地点应在商都附近。周武王伐纣,商纣王发兵拒之于牧野(河南新乡),发生大战。纣兵战败,商纣王逃至都城商邑(河南淇县)鹿台,「蒙衣其珠玉,自燔于火而死」),以赐贫穷;今陛下能乎?其不可三也。殷事已毕,偃革为轩(废弃战车,改作乘车),倒载干戈,示天下不复用兵;今陛下能乎?其不可四也。休马华山之阳,示以无为;今陛下能乎?其不可五也。放牛桃林之阴,以示不复输积;今陛下能乎?其不可六也。天下游士,离其亲戚,弃坟墓,去故旧,从陛下游者,徒欲日夜望咫尺之地。今复立六国之后,天下游士各归事其主,从其亲戚,反其故旧、坟墓,陛下谁与取天下乎?其不可七也。且夫楚唯无强(楚国强大,尚无超过它的),六国立者复桡而从之,陛下焉得而臣之?其不可八也。诚用客之谋,陛下事去矣!”(良之八问,旗帜鲜明、斩钉截铁、旁征博引、从理论到实践,从远古到近身,反对复辟,乃高人之间,肺腑之言,兴汉之大计后人把周总理比作张良刘邦天下是萧何、张良和韩信得来的。)汉王辍食,吐哺,骂曰:“竖儒几败而公事!”令趣销印。(何其精彩,幡然悔悟,一鸣惊人,急了·。)
        荀悦论曰:夫立策决胜之术,其要有三:一曰形,二曰势,三曰情。形者,言其大体得失之数也;势者,言其临时之宜、进退之机也;情者,言其心志可否之实也。故策同、事等而功殊者,三术不同也。(与时俱进。)
  初,张耳、陈馀说陈涉以复六国,自为树党;郦生亦说汉王。所以说者同而得失异者,陈涉之起,天下皆欲亡秦;而楚、汉之分未有所定,今天下未必欲亡项也。故立六国,于陈涉,所谓多已之党而益秦之敌也;且陈涉未能专天下之地也,所谓取非其有以与于人,行虚惠而获实福也。立六国,于汉王,所谓割已之有而以资敌,设虚名而受实祸也。此同事而异形者也。(这只对了一半,即前半截,初始阶段,但复辟就是树敌和战争,其后被事实证明的。)
  及宋义待秦、赵之毙,与昔卞庄刺虎(卞庄子欲刺虎,馆竖子止之,曰:"两虎方且食牛,食甘必斗,斗则大者伤小者毙。若从伤而刺之,一举必有双虎之名。"卞庄子然之,立须之。旋两虎果斗,大者伤小者死。卞庄子从伤者而刺之,一举果有两虎之功。 )同说者也。施之战国之时,邻国相攻,无临时之急,则可也。战国之立,其日久矣,一战胜败,未必以存亡也;其势非能急于亡敌国也,进乘利,退自保,故累力待时,乘敌之毙,其势然也。今楚、赵所起,其与秦势不并立,安危之机,呼吸成变,进则定功,退则受祸。此同事而异势者也。(司马光很看重张、郦决策之别,决策要顾及形、势、情,要因天时地利人和的条件而不同,而不能因循守旧,照搬照抄,形而上学,这一点毛泽东也说过,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要一分为二,要辩证法,要实事求是,可是后人犯大错的仍不少,“鉴”也难。)
        伐赵之役,韩信军于睢水之上而赵不能败。彭城之难,汉王战于睢水之上,士卒皆赴入睢水而楚兵大胜。何则?赵兵出国迎战,见可而进,知难而退,怀内顾之心,无出死之计;韩信军孤在水上,士卒必死,无有二心,此信之所以胜也。汉王深入敌国,置酒高会,士卒逸豫,战心不固;楚以强大之威而丧其国都,士卒皆有愤激之气,救败赴亡之急,以决一旦之命,此汉之所以败也。且韩信选精兵以守,而赵以内顾之士攻之;项羽选精兵以攻,而汉以怠惰之卒应之。此同事而异情者也。(背水一战,并不总是“置之死地而后生。”说的太好了。)
  故曰:权不可豫设,变不可先图;与时迁移,应物变化,设策之机也。(决策者当谨记。如今,所谓“一把手”、班子多自以为是,胡乱决策,错了不追责,互相否定,新官不理旧账,是时代和治国之策的倒退和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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