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 | 西藏民间户外发展的前世今生

户外探险杂志 2020-01-10

展开全文

上世纪80年代，为响应国家号召以及对“最后乌托邦”的幻想，一群才华横溢的青年男女，从天南海北走进美丽的雪域高原。他们对西藏的文化与自然产生了一种探险式的向往，走过不同的路线到这里来朝圣、探险、猎奇。以拉萨为中心，在物质贫乏的高原形成了一个特殊的群落，他们过着艰辛、快乐和游戏的自由生活，被人称为第一代拉漂，不仅创造了西藏文化与艺术的鼎盛时期，也带动了西藏徒步旅行的兴起。

探索与朝圣

在解放前那些有关于西藏的探险系列里，关于旅行的描绘中，尽是有关朔风、严寒、冰雹、神出鬼没的匪徒、突然破冰的河面、牛马大批倒毙、体弱者冻死路旁——在没有机械力的年代，在西藏旅途的时间被大大拉长，行者迟早有机会经历这些磨难。

当时只能徒步旅行探险的旅行家们有着各种不同的目的，如17世纪以传教为目的的葡萄牙基督教神父安夺德，费劲周折到达古格后，在古格对藏传佛教缺乏了解的盲目传教的活动，成了古格王国覆灭的直接导火索；而偏执地追求西方“第一个”到此、“从来没西方人去过”的地方是瑞典籍的世界著名探险家斯文·赫定的最爱，他在探险羌塘大草原时所绘制的一些测绘图如今还在被沿用；为了寻求佛教正确的根源，第一个进入西藏的日本人河口慧海，到达拉萨后以汉僧的身份进行学经，事情败露后，仓皇出逃，他的《西藏秘行》一书勾勒了一百年前一位初来者眼中的西藏，尤其游历神山冈仁波齐与圣湖玛旁雍错那些惊心动魄的章节；著名的藏学家，意大利的朱赛佩·图齐，八次进藏，其在藏学领域上的很多造诣至今无人能抵……

古格王国旧址
与西方人不一样的是，藏族对未知世界探索的热情远不如朝圣的热情。2007年，青藏铁路通车时，吸引了很多的藏族同胞去看这条能转动的铁龙，他们都是第一次看到火车实物。对于相对闭塞的西藏来说，铁龙火车不仅是个稀罕物，还能让出行与朝圣相对方便一点，与内陆的联系更紧密了。其实，在上个世纪，就有不少的西藏人看到过火车。

在山南隆子县的一个寺院的壁画上，就绘着冒着浓烟向前行进的一列火车。当这个寺院的喇嘛带着神秘的表情带我去看这个壁画时，我惊呆了——这可能是西藏最早甚至是惟一的火车壁画。这壁画是谁绘的呢？喇嘛不动声色地说，在解放前，此寺有个僧人去印度朝圣，回来后，把他朝圣过的地方及见闻，比如“这列火车”都绘在墙上了。
藏传佛教源于印度，那里遍布着有关佛祖释迦牟尼及众多高僧大德的圣迹、寺院道场，虽然有崇山恶水的阻隔，交通十分不便，但很多执着的信徒还是把去印度朝圣当做一生的宿愿。所以才有这个火车壁画的产生。著名学者根敦群培也是在印度朝圣期间，接触到与上世纪西藏不同的开放的人文思想，才写出《白史》一书。
该图来自网络

书籍与人潮

类似于今天的LP、穷游网上的攻略游记，为了帮助朝圣者了解有关的道场圣迹，藏族人写了大量的书籍，最典型的有《卫藏道场圣迹志》、《后藏志》、《康地圣迹志》、《扎日圣地指南》、《阿坝地区宗教史要》、《雪山圣地卡瓦格博》等书籍。除此以外，还有以寺院、神山为中心描述此地域范围内道场圣迹线索的传记文献，有以成就者和上师传记中的生平事迹为核心揭示道场圣迹线索的传记文献。另外还有一些游记性质的文献，如根敦群培著有《智游佛国漫记》和《印度诸圣地朝圣指南》等文章。

经典之作
当然，在解放前，汉族人也留下大量关于徒步西藏的游记。“岭高悬月小，涧窄受风长，树树留残雪，人人怯早霜。预愁枯宿苦，犹念起行忙。已到乍丫地，何须说里塘。”这是清代文人黄沛翘在《西藏图考》一书中留下的诗句。而近“湘西王”陈渠珍所著自传体作品《艽野尘梦》，重点描绘了他与藏族姑娘西原的传奇故事，“人奇、事奇、文奇，一切为康藏诸游记之最。”与现今大量的打着XXX元游遍西藏、徒步XX生死路、三个月徒步走遍西藏、单身女人徒步墨脱等让人莫名惊诧幌子的大量关于西藏的游记相比，它至今还是关于西藏最好的游记，没有之一。

湘西王陈渠珍与藏族少女西原的爱情传奇
流传至今
上世纪80年代，为响应国家号召以及对“最后乌托邦”的幻想，一群才华横溢的青年男女，从天南海北走进美丽的雪域高原。这些人有很多各领域的艺术家、编辑、记者和摄影家，他们对西藏的文化与自然产生了一种探险式的向往，走过不同的路线到这里来朝圣、探险、猎奇。以拉萨为中心，在物质贫乏的高原形成了一个特殊的群落，他们过着艰辛、快乐和游戏的自由生活，被人称为第一代拉漂，不仅创造了西藏文化与艺术的鼎盛时期，也带动了西藏徒步旅行的兴起。那时的西藏交通环境比较差，出行除了自行车、大厢之外，最多的还是靠双脚去徒步。
著名画家于小冬取材于那段时期而绘的画作《干杯，西藏》，把当时23个不同身份经历、民族和个性的人物画在了一起。而这些如今知名的人物在西藏行走时的独特经历及对西藏文化不遗余力的宣扬，让西藏的热度慢慢升温。

徒步的变迁

近年来，国家加大投入改善西藏的交通，自青藏公路硬化，川藏、新藏公路路况逐步好转，注重改善乡村交通“村村通”工程的实施，尤其是青藏铁路的开通，让西藏的旅行从上个世纪第一代拉漂需要徒步的很多路线，如今已变成坦途。游西藏也从“探险游”变成了“常态游”。我的老爸老妈因我在拉萨，圆满地完成了“到此一游”的愿望。当然，也有很多人从全国各地沿着大柏油徒步到拉萨，这又是另一个牛逼的境界。
当第一代藏漂很多都离开拉萨时，出现了被人称为第二代的藏漂，他们不满足于常规的以多少次进藏来反映自己对西藏的了解，常年待在拉萨，在有钱有闲时，对西藏的边边角角进行深入的探索，当然很多时候的交通工具就是双脚。在未常驻拉萨的驴友中，也涌现大量的徒步探险高手，如杨柳松独身一人77天横穿羌塘的壮举，如山东女性驴友阿猫对雅鲁藏布江大峡谷的徒步探索等等。

杨柳松独身一人77天横穿羌塘
西藏的变化也让一些只能靠徒步的相对经典路线通上了公路，如龙冬在上世纪走过的扎达到楚鲁松杰的路线，如今通了公路；当汽车在海拔5850的山口喘着粗气缓慢而行时，能感觉得到当时的不易。桑日县沿雅鲁藏布江到达加查县的雅江小峡谷路线如今也通上公路，没有徒步时的艰险了……
如今在西藏的徒步路线，似乎能分成以下几个类型：
沿各条进藏路线徒步到拉萨，当然还有各种伺机搭车比拼谁以最少费用到达拉萨的。
朝圣型的徒步路线，西藏地域广阔，自古以来对自然神灵的崇拜让神山圣湖数不胜数，转山转湖的徒步路线当属如今最吸引人的主题。
古道的徒步路线，比如拉萨与山南地区中间隔着郭拉日居山脉，在村落之间、寺院之间、渡口之间，存在着几十条古代交通要道，这都是徒步的好线路；对一些知名寺院的金顶朝拜又或如著名的茶马古道、唐蕃古道有些路段还不通公路，这也是徒步的好去处。
人文探知的徒步路线，如现在十分红火的珠峰东坡下的嘎玛沟路线，其必经的陈塘镇是了解夏尔巴人文化的绝佳之处，周边至少还有三条徒步路线都是反映古时夏尔巴与藏族文化经济交流的活化石。
自然景观的极致探索考察，比如对峡谷、戈壁等自然景观的极致探索考察，杨柳松的羌塘穿越应是其中的极致。

经典路线“骑行3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