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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对重男轻女如此耿耿于怀也不是没有道理，盼着生个儿子将来老了有依靠，可当很多人真的如愿以偿生了儿子，老了却是另一番光景。 是血肉亲情败给了金钱利益，还是每个人都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不得而知。我只知道年轻的时候千万别谈论“冷暖自知”，留到年老再品吧。 01奶奶一生有4个子女，大姑，我爸，三叔，小姑。 大姑在市里当老师，是兄弟姐妹中职业最光鲜的一个，三叔年轻时去北方插队，在那里娶妻生子，从此留在了遥远的北方。 我爸和小姑命不好，没读多少书，打了一辈子工，到如今，子女都快奔三了，他们还在外打拼。 这样一来，最常回老家看奶奶的人是大姑，而奶奶其它的三个子女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回来一次。 但奶奶最疼的人是三叔，因为她心爱的小儿子定居在了外省，老了无法落叶归根，这成为她一辈子的心痛。 为了弥补这份痛，一年到头奶奶舍不得吃喝，给三叔攒满满一脸盆鸡蛋，好几袋花生红薯，一蛇皮袋黄豆绿豆，包括平日大姑买给奶奶的营养品，也要攒到超过保质期。 奶奶对三叔的过分偏爱，加深了我爸心里头的嫉妒。 最令我爸气愤的是，奶奶每年辛苦积攒的农产货物，三叔总以一句“我那里啥都不缺”轻描淡写地拒绝了奶奶的好意。 到这时，奶奶才肯把三叔不要的东西分给剩下的三个子女，大姑最多，小姑第二，我爸几乎分不到什么。 为此，我爸常怀怨气，不是他没分到东西，而是三叔每次都让奶奶白费心思，白费力气，我爸看了心寒，但他又无力改变什么。 孩子无形之中在我奶奶心中被分了等级，或许这是造成奶奶悲剧的一个根源。 022018年5月8日，奶奶做胆管支架手术，三叔千里迢迢赶了回来，奶奶心里乐开了花，当时三叔和大姑守在奶奶身旁，奶奶身体恢复得很快。 那次手术费用报销后还是花了好几万，钱是我爸和三叔均摊的，大姑和小姑不用出钱，我们那的习俗是嫁出去的女儿不用出钱。 这是什么规矩呢？我实在不解。或许，被金钱打上烙印的东西，都是悲剧的源泉。 2019年年初，大姑公派出国进修，奶奶逢人就念叨，她的子女成气候，也是这时候，奶奶开始感觉身体不适。 每次我给奶奶打电话，她总跟我说，身体里好像有个东西，我安慰她是做了支架的原因，会有不适，那时的我怎么也没想到，奶奶念叨不止的“东西”竟然是肿瘤。 后来，将近大半年的时间，大姑父时不时从工程队请假回来，带奶奶去县城的医院打针，吃药，大姑父请不到假时，奶奶就自己跑去村卫生所输些葡萄糖，生理盐水缓解不适。 那样怎么会好得起来？奶奶身体里那个可怕的东西正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疯狂增殖。 大姑父要跟随工程队出差，商量着让奶奶喊自己的子女回来照顾一下，奶奶摇头拒绝，她不想耽误孩子们的工作。 “要实在不行，让老二回吧。”奶奶点了我爸的名，想来大姑是打扰不得的，三叔上次回来过一次，这次只能在我爸和小姑之间选择。 彼时，我爸得知小姑已经辞职，准备换工作，便催促小姑回去，小姑不肯回，说工作耽误不得，坚决要我爸回，我爸和小姑大吵一架。 小姑列出种种我爸应该回去的理由，无非是围绕那句铁打的“养儿防老”，为此我爸很生气，认为都是父母养的子女，如果要他回，小姑也必须回，两人就此闹掰。 最后，谁都没有回，那一刻，每个人都把自己的利益看得比自己的娘亲还重。 2019年6月，奶奶大便排不出来，当时，我傻傻地在电话里叮嘱我姐，让她回老家频繁一点，给奶奶买点酸奶。 2019年7月，奶奶排的便是黑色的，但凡有一点医学常识的人都会知道，奶奶的消化道已经严重出血。 那日，我姐带着孩子回老家看望奶奶，照例买了排骨，鸡肉，水果，蔬菜，还有我叮嘱的酸奶，那天的晚餐格外丰富，炖了鸡，包了饺子，那也是奶奶此生吃的最后的晚餐。 半夜，奶奶突然腹痛难忍，一直疼到清晨才叫到车赶去县城，办了住院手续。 医院从来都不是一个讲温情的地方，奶奶在这里遭受了人生最重的痛苦，体味到了最凉薄的人心。 03第一次检查，医生宣称的结果是胆囊炎，吃了油腻食物引发。姐姐将这个结果一一告知奶奶的子女，大家像放了一百个心似的，纷纷不再担忧。 那几天，姐姐早晚接送孩子上下学，中午就去陪奶奶吃饭，可是奶奶什么也吃不下，吃粥吐粥，喝水吐水。 最难过的是晚上，姐姐要带小孩睡觉，旁边的床铺都有子女陪床，只有奶奶孤零零躺在那里，无人问津。 奶奶的几个子女最后商议的结果是请护工，听此建议，远在西南的我恨不得马上飞奔回去，无奈我和姐姐同病相怜，都被孩子的屎尿屁缠住。 最后还是请了一个护工。 奶奶住院第五天，护工告诉我姐：“你奶奶吐了一口血，把脏东西都吐出来了，快要好了。” 多么愚昧无知又可笑，也是在那天，我让姐姐把奶奶复查的结果单拍给我看，看了好几遍除了症状复杂，肝胆胰脾均严重感染外，我没看出别的。 直到听说奶奶再也吃不下任何东西，一口水也吐了出来，我又重新看了检查单，赫然发现Ca细胞的字样。 那一刻，我才知道奶奶得了癌症，但我并不是第一个知道的人。 医生也知道啊，但他没有把情况如实讲给我姐听，姐姐只是一个出了嫁的孙女，能做得了什么主？即便跟姐姐讲了，姐姐又能怎么样？ 医生早就看透这世间人在疾病面前的凉薄，患了癌的老奶奶床前没有一个子女贴身伺候，那不是让老奶奶自生自灭那是什么？ 在奶奶住院长达九天，一直没有任何好转的情况下，她的四个子女没有一人说回来看看，我不知道那时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 我只隐隐约约听到一个可笑的传言：要是我急匆匆赶了回去，万一你奶奶病好了，那我不误了工。 现在回想这句话，人心有多可怕，昭然若揭。 可能，在很多人的潜意识里认为，老人不管年纪多大，不管生了什么病，只要还有口气在，就不需要去到老人身旁端茶倒水。 但其实老人和婴儿一样，需要精心的照顾，用心的关怀，只不过一个埋首故里，一个指向未来。 人性的自私自利让他们只肯投资未来，以致不断地重蹈覆辙，因为孩子会模仿大人。 04奶奶住院第十天，回光返照，折磨她生不如死的恶性肿瘤也暂停了生长似的，那天奶奶精神出奇的好，将全家人上上下下都细细梳理了一遍，名字清清楚楚，职业明明白白，一个不差，一字不漏。 这是生命的奇迹，也是上天的恩德，可惜，奶奶的四个子女谁都没有抓住。 等到我爸得知我奶奶是癌症，逼着我姐孤身一人将我奶用救护车送去了市里的大医院，在重症监护室里，医生尽全力抢救奶奶三个多小时后，宣布无效。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长长的银针刺进奶奶的胸口，半瓶氧气悬挂在额头，救护车把奶奶从医院运回了老家，回到家十多分钟，奶奶魂归故里，在她生前的床榻上安息。 守在她身旁的，只有一个人，我的姐姐。到此时，奶奶的四个子女才匆匆忙忙往家赶。 奶奶去世好几个月，姐姐依然记得当初的情形，她说：
记忆犹新，是因为无法释怀，没法原谅，在奶奶去世后将近半年的时间，姐姐都是在抑郁之中度过。 令姐姐抑郁的，不止是奶奶的离世。 当年奶奶做胆管手术，医生已经发现她胆管旁边长了一个肿瘤，当时是良性的，医生叮嘱一年后复查，大姑和三叔两人合谋隐瞒了这件事。 我爸恶狠狠地质问缘由，大姑说：“真要查出来癌症，你有钱治吗？”我爸听了扑了上去，那一刻他想将他的姐姐撕碎，被众人拦了下来。 此为一狠。 当时奶奶住院时，三叔其实已经知道奶奶是肿瘤恶化，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但他没有像上次那样千里迢迢赶回来。 小姑问三叔为什么知道了还不回，三叔说：“妈什么时候会走你知道吗？你说我请假请多少天合适？” 此为二狠。 小姑一直在哭，爸爸痛恨自己，两人都因不知道自己的母亲竟然是癌症，都后悔没有请假回家照顾，送娘亲最后一程而痛哭。 但这种后悔和哭泣也是虚情假意，生了严重的病就不可以请假回家吗？非得是癌症才回？ 此为三狠。 我姐将这一切看得透透，但她看不透的是，说好的养儿防老呢？最后为什么成了一句骗人的空话？ 30岁不到的姐姐，给80多岁的奶奶送了终，亲眼见证了一个老人孤独地离开这个凉薄的世界。从此，姐姐的心满怀悲伤。 05崔京浩在《父亲》这首歌里深情唱到：
这句写实的歌词道出一个真相，很多父母即便有所求，他们宁愿忍着，受着，挨着，也不会向子女张任何口。 与其说是父爱母爱伟大，不如说是“我给你养老”和“我养你一辈子”一样具有欺骗性。 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起码会哄哄说“我养你啊”，但几乎很少有子女，会对生养自己的父母说句“我给您养老”，不啃老已是万幸。 为什么会这样呢？ 在我看来，一直以来，承上启下的中年人陷入了养老的误区，很多子女习惯将全部力气往大钱上使，例如：
却很少会去考虑：
这些只花小钱，但却费心思，费精力的小事，人们往往无动于衷。 使错了力气，压力自然山大。 假若你有幸工作在父母的身边，每周带爸妈吃顿饭，逛逛街，就是最走心的关心。 假若你工作在外地，不在父母身边，平时勤问候，过节勤回家，就是最暖的孝心。 父母真的没想要子女如何奉养自己，只要自己尽了心，尽了力，就是最好的孝道。 假若你已经成年，你尽了属于你的那份孝道了吗？ —The End— 作者介绍:宣宣，九零后处女座，街边的路人乙就是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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