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资本主义前的关系

第三十六章 资本主义前的关系

研究的对象

在前几章中研究了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下的生息资本。本章的研究对象则是资本主义前各时代的生息资本。这种资本称为高利贷资本，资产阶级级济学家认为它的特点在于高利贷的利息非常高。而资产阶级的辩护士加雷竟把资本主义前各时代的利息率同资本主义制度下的利息率相比较,力图“说明资本的发展以及伴着发生的利息率的下降,对于劳动者是怎样有利”①。 (①马克思:《资本论》,第3卷,第773页。)

另一个庸俗经济学家牛曼声称古旧的高利贷者收取高利后贷款于贫民，而现代货币资本家也就是银行家则贷款于富人;因此，前者遭人嫌恶鄙视,而后者受人尊敬。② (② 参阅同上书,第772页。)马克思以自己的研究证明:“在银行家和高利贷者之间横着有两个社会生产方式间以及和它们相适合的社会制度间的区别。”③(③ 同上。)

所以，银行家和高利贷者之间的差别必须在社会制度间的差别方面去寻找,而不要在利息率的高昂方面去寻找。这是第一点。其次，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下成为雇佣工人的直接生产者并不能因资本主义制度下利息率降低而获得丝毫利益。如果从前全部剩余产品以利息形式为高利贷者所占有,那末,现在整个剩余产品则以剩余价值的形式为产业资本家所占有。产业资本家把多大一部分剩余价值分给借贷资本家,这是与工人无关的。

现代借贷资本也好,古旧的高利贷资本也好,都是提供贷款以供暂时使用的货币(或是作为一定货币量的商品);而为了使用的缘故,则抽取被称为利息的报酬。在这种意义上(只有在这种意义上),高利贷资本和现代借贷资本的性质才是一样的。而它们的差别则在于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和资本主义前生产方式之间的差别。资产阶级经济学家由于运用形式主义的抽象法，所以看不见这种差别或者——从一定观点来说是一样的——把这种差别仅仅归结为数量上的因素:利息水平高低方面的差别。而这也为资本主义的辩护士所利用:资本主义所固有的是低的利息率。只有马克思运用唯物辩证法,从而从历史上具体地考察借贷资本,不使它脱离一定的生产方式，才得以揭示出中世纪和古代世界高利贷者一方与资产阶级银行家另一方之间的质的差别。马克思在本章中极为充分地研究了这种质的差别，本章在理论上的巨大重要性就在于此。

资本主义生产的辩护士把银行家捧上了天:据说,他使劳动者摆脱了高利贷者的统治种压迫。这事实上是错误的:高利贷者在过去时代中他的牺牲者是小商品生产者并未为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彻底消灭，正如以前生产方式的残余未为它彻底消灭一样。高利贷者被保留下来,它的牺牲者也被保留下来。

这些辩护士在使利息率的降低为银行象服务时，“忘记了”他的孪生兄弟即高利贷者,高利贷者是不为银行家所排挤的，但是却与新的生产方式不相适应，他在还被保留下来的旧生产方式的残余的基础上继续着自己的寄生的存在。

马克思不否认现代借贷资本对高利贷资本的优越性，但是这种优越性却不应该在经济学家辩护士所寻找它的地方去寻找。现代借贷资本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最重要的要素，它促进后者的发展,促进它的各种矛盾的发展,从而，也促进未来共产主义制度的准备。

研究的次序

研究是从考察高利贷资本的前提和一般地表述高利贷资本开始的。马克思正是在本章这一部分中阐明现代借贷资本和高利贷资本之间的质的差别。

随后,马克思探讨了从高利贷到现代信用形式的过渡。这个过渡是慢慢地并且不是没经过残酷斗争而完成的。

现代信用的真正创造者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不过后者是用高利贷给准备的那些要素来“创造”它的。高利贷大大促进了货币形式的财富的积累,并且练好一套贷款技术,固然它还很简陋。

正如整个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不是一下子出现的，而是发生在资本主义前的生产的内部,带有它的痕迹、它的“胎痣”,现代信用也不是一下子出现的,而是从古旧的高利贷形式逐渐地孵出来的。

高利贷的前提和一般说明

马克思说:“高利贷资本的存在，只需耍至少已经有一部分生产物转化为商品，而随着商品经营业的发展，货币也必须在不同各种机能上发展。”①(①马克思: 《资本论》,第3卷,第770页。)这意味着商品生产尚处于简单商品生产的阶段。后者在古代世界各个发展阶段上,在中世纪,在中世纪的各种不同阶段上就有了;即使在亚细亚生产方式下一在古埃及、巴比伦等地,商品生产也获得一定的发展。

高利贷者的主顾是: (1)商人; (2 )小商品生产者(3 )达官贵人。商人为进行贸易活动而融通资金，也就是说，使货币充当(商业)资本。小商品生产者(或简单小生产者)和达官贵人所提出的对货币的需求,并不是对资本的需求,而是对充当购买或支付手段的货币的需求。

小生产是最不稳固的;极轻微的震荡就会搞垮小生产,破坏再生产过程。在这种场合,小生产者便“求助于”高利贷者,而一且陷入后者的魔掌，他就无法逃脱了。高的利息吞去他的全部剩余产品,也就是说，只给他剩下最小限度的生活资料,使他不得不经常举债,以致债台高筑,最后只有宣告破产。因而，这种条件下的信贷不是普通的经济活动,而是导致借款者毁灭的灾难。

大土地所有者由于举债不是为了经济活动(在封建关系下他们也不需要货币供进行这种活动之用),而是为了大吃大喝,所以，只耍所谓超经济的因素那种力量不来帮助它，他也同样不能摆脱债务。强大的封建主能够宣布取消自己的债务,那时破产的并不是他，而是他的债权人。但是也有不少贵族由于这种“信用活动”而失掉自己的“贵族之家”。

高利贷资本的破坏行动的后果是怎样的，它又会造成什么样的结局这已由资本主义前那个时代的具体社会经济条件给决定了。在古代世界中，它的作用不同于在中世纪初期或中世纪末期即资本主义生产的初期。

但是如果在一切条件下，高利贷的最一般的前提是货币的各种机能，特别是它充当支付手段的机能的发展，那末，它的后果——同样是最一般的后果——便是货币在一些人们手中的积累,这给创造了与土地巨头相对立的货币巨头。

在货币形式的财富积累中就包含着高利贷资本的历史作用。货币所有权是资产阶级所有权的典型，或者它是没有资产阶级生产方式的资产阶级所有权。这种生产方式的最初解释者(重商主义者)都把货币看作是社会的唯一财富,——这是不足怪的。 资产阶级财富的特点被他们正确地指出来了，可是他们却把作为资产阶级财富形式的货币同作为一定数量的贵金属的货币混为一谈(他们的片面性就在这里)。陷入另一种片面性的古典学派揭穿他们这点:他们只把货币视为可以被纸币所代替的贵金属，而不视为资产阶级的财富形式。

由“大批商品”构成的资产阶级财富只表现在货币上，或者这也一样——货币是这种财富的相等的形式。如上所述,尽管重商主义者也是资产阶级生产方式的解释者，然而他们却以资产阶级前的生产方式的尺度来看待它。同时，货币财富又被拿来同“消费财富”相对立,并被归结为在颇大程度上为高利贷所推动的贵金属的积累。

在商品生产者的社会中,货币储藏的进行,只有在W-G行为不为G- -W行为所补充并且货币从流通工具转化为积累手段的条件下，才是可能的。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货币在直接生产者那里被积累起来:货币被用各种方法,首先被土地所有者(他何把实物贡赋变为货币贡赋)从直接生产者那里取走。而实物贡赋之转变为货币贡赋则具有如下后果:(1)货币成为非由商品交易而发生的那些支付的工具; ( 2 )对货币的需求不是由商品流通(一般也不是由经济需要)引起来的,货币系供交付赋税、贡赋等等的需要。货币流通只不过是商品流通的另一面，并由于这种关系而同后者分离开来，成为一种特殊的、单方面的运动;货币从被奴役者转移到奴役者。货币的这种单方面的运动还创造出高利贷者并通过他来为自己效劳。一方面,各统治阶级所获的货币形式的贡赋是高利贷资本的最初来源;另一方面,不断交付贡赋的必要性迫使求助于高利贷者，这也就扩大再生产了他。高利贷资本已经被高利贷本身所扩大再生产;再生产的进行已经不依土地占有即其所获得的贡赋为转移。况且,它甚至在危害土地占有的情况下被再生产出来:高利贷者也掠夺封建显贵并且作为货币财富的代表而与“消费财富"相对立。

从高利贷过渡到现代信用形式

高利贷是内部矛盾——对立面的统一。正如我们已经知道的，高利贷系以商品生产及其产物即货币为前提。高利贷者不生产货币,他只是把货币集中起来,而为了做到这点则必须有货币,也就是说，应该发展商品生产以增加货币量。但是高利贷并不发展商品生产，相反地,它阻挠商品生产的发展,以过高的利息使生产者陷于破产。

如果在古代,高利贷起初促进了奴隶制的形成,而稍后又促进了整个古代社会的崩溃,那末，在中世纪末期,它的破坏作用与所谓原始积累的其他因素相结合的后果则是另一回事。高利贷资本的影响不依它本身，而是依生产力的发展程度和它与之相结合而在该历史环境中发生作用的那些因素为转移。

高利贷破坏了自己的基础即小生产，使自己本身的进一步发展成为不可能的。它必须或者加以改造以获得别的发展形式，或者被注定只有去过寄生的生活。在中世纪末期,在资本主义初期，它开始被改造为现代的信用制度。

信用制度的提倡者和“预言家”会把信用制度誉为救灾救难的灵丹妙药。而事实上,它不外是改造高利贷使适应新的条件,不外是使高利贷服从于正在出现的新的生产方式。

这种服从在组织上表现为:银行家成为提供货币的货币资本家和提出对货币的需求的借款人之间的中介者。但是主要的和具有决定性意义的是借款人的性质根本改变了:借款人本身是资本家。他把借来的货币用作资本;因而，照通例，利息只能是他所借来的货币的利润的一部分。从今以后,在建立一定界限的意义上,平均利润率便成为利息率的调节者;平均利息率，正如已经说明的，应该追随在平均利润率之后。

利息本应降低;高利贷作为借贷资本的统治形式是与资本主义生产不相容的。另一方面，资本主义生产本身就为消灭高利贷者的垄断创造着条件:商人和工业家不仅提出对货币资本的需求,而且自己也分出它来，把它投到货币市场上。不仅如此，如所周知,银行还动员居民的各个阶层的各种货币收入和储蓄,而这也只有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下才是可能的，因为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下商品货币经济获得自己的充分发展。.

银行制度不是一下子产生的:最初产生的是储蓄银行，它们不是信用机关。现代银行最先产生在资本主义生产开始最充分地展开的那些国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