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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苏晚报》 2020-01-12 00:00  文/摄 刘华 “厥状非一：有盘拗秀出如灵丘鲜云者，有端俨挺立如真官神人者，有缜润削成如珪瓒者，有廉棱锐刿如剑戟者。又有如虬如凤，若跧若动，将翔将踊，如鬼如兽，若行若骤，将攫将斗者。风烈雨晦之夕，洞穴开颏，若欱云歕雷，嶷嶷然有可望而畏之者。烟霁景丽之旦，岩堮霮，若拂岚扑黛，霭霭然有可狎而玩之者。昏旦之交，名状不可。撮要而言，则三山五岳、百洞千壑，覼缕簇缩，尽在其中。百仞一拳，千里一瞬，坐而得之。”这一段生动形象的文字是唐代诗人白居易《太湖石记》中的一段，论说湖石之趣字字珠玑，精妙绝伦。诗人白居易用如此美文来对太湖石大加赞赏，难怪宋徽宗赵佶爱之如痴如醉，以至于派专职的朝廷官员到江南穷极搜罗，也不难理解大书法家米芾见奇石便要跪拜作揖的疯癫之态。美妙的石头常常有着各种传说，而苏州园林里那些太湖石故事娓娓道来也总是情节离奇曲折，每每引人入胜。 太湖石其稀世珍品，除江南四大名石冠云峰、瑞云峰、玉玲珑、绉云峰，有一石却不为常人所知，这便是位于苏州五峰园中五峰之首的擎天柱。此石高两丈有余，石冠如云，顶天立地，人立于峰下仰观有云浪波涛之势。擎天柱旁其余四峰分别为丈人峰、观音峰、三老峰、庆云峰。要说这五峰奇石却是有些不同寻常的来由。最具故事性的说法是传宋徽宗宠臣朱勔为皇上采办花石纲，于是将所得一部分窃为己有，私藏他的花园之中。以后东窗事发，宠臣沦为阶下囚，家败人亡，花园荒芜，奇珍湖石竟遗弃在阊门附近的柳毅桥畔，至明代才被移置到五峰园内。也有说五峰奇石为北宋熙宁年间苏州梅宣义在桃花坞五亩园的遗物。五亩园又称梅园，北宋大文豪苏轼《寄题梅宣义园亭》一诗中有提及园中奇石，曰：“清池压丘虎，异石来湖鼋。”寥寥数字使得后一种说法有据可考。但事过千年春秋，任何据证也都是蛛丝马迹，难以还原事实的真相，不同的所谓论证只能是一种推测和假想，而五峰园各种坊间之说反而给遗石增添了传奇色彩。历史朦胧，人们用想象去填充事物残痕的空白，将之化为文学艺术的丰富内容而使得现实的生活五彩缤纷。 五峰园据传为明代嘉靖年长州尚书杨成所筑，俗称杨家园，也有说是画家文伯仁所造，而文伯仁号五峰山人。其园以后在近五百年的改朝换代、风云变幻中几易其主，历经沧桑，至民国到新中国曾经沦为茶馆、民宅、炭场、布厂、绸厂、乐器厂和民居。可叹五峰园里楼台尽毁，面目全非，只是这五座载满往事的奇峰异石依旧风采当年，并唤起人们对历史文化的追溯，因而苏州园林部门于1998年在五峰园原址整修，复建。石因人文来到了人间，于是石的自然属性转化成人的文化属性，反过来影响感化人的思想并陶冶人的性情。曹雪芹在《红楼梦》中把贾宝玉塑造成石的入世化身，其书开篇第一回曰：原“来女娲氏炼石补天之时，于大荒山无稽崖炼成高经十二丈，方经二十四丈顽石三万六千五百零一块。娲皇氏只用了三万六千五百块，只单单剩了一块未用,便弃在此山青埂峰下。谁知此石自经煅炼之后，灵性已通……”姑苏阊门自古非等闲之地，“阊”有通天气之意，阊阖是传说中的天门，若用文学的笔墨，这五峰园里的擎天柱也真可渲染成女娲补天之遗石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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