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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文年味都去哪了

 陆水湖畔 2020-01-19

本文参加了【欢欢喜喜过大年】有奖征文活动

大清早,在扁担的吱呀吱呀声中睁开朦胧的睡眼。虽是寒冬,连日的晴朗催人早起。

“呷呷呷呷……”灰喜鹊们在村头尖叶栗树枝头欢叫,迎着朝阳来回飞舞,偶尔也衔回些枯枝绒草填补那个硕大粗糙的巢穴。这里的村民偏爱喜鹊,它们的欢叫声让每个人心里变得更亮堂,整个村湾顿时平添了几份喜气。

村湾外100米处有一条小溪(潘河支流),源自于紫金山大山,宛延盘旋而下,横贯伴旗山、横冲、金家湾、雷家桥、马桥湾等七里冲附近的几个沿线村落。

上边桥就位于这条小溪旁。顺着四步条石铺成的石阶而下,担水人连扁担水桶都用不着下肩,身子微蹲下侧,担勾轻轻一甩,歪仄的木桶里便盛满了清洌甘醇的山泉水,便满心欢喜、“吱呀吱呀”的往回挑,一步一荡,一路走来一路洒。阳光倒映在水桶里,变得格外调皮欣喜。清晨取水的人比较多,三三两两,络绎不绝。

出村的路口,除了脚上穿着草鞋、腰里别把柴刀进山打柴的人外,去镇里打货的人多了起来,大多为中年妇女,大家结伴而行,大家谈农事、论收成,家长里短,讲到兴奋处,有时也即兴哼唱起当地的一些小山歌。

“正月里是新年,买本黄历手中看,姐乐哎乐吔!看个好日好时进茶园。看个日子远又远,看在三月初十边,姐乐哎乐吔!三月十五进茶园。茶发几茶发芽,梳妆打扮看冤家,姐乐哎乐吔!看了冤家去贩茶,一行行到半路里,麻花细雨落起来,姐乐哎乐吔!……”

一把扇子么连连,斗斗齐呀么溜溜,这把扇子么哎唷,郎买的呀干情歌。郎买扇子么连连,花了钱呀么溜溜做双思鞋么哎唷,送郎穿呀干情歌……”

《贩茶歌》《十把扇子》《娇莲好看莫爱她》《十盏酒》……三个女人一台戏,你方唱罢我登场,一群妇人打打闹闹去赶集,好不快活。

上边桥是我们孩子们常去的地方,水边打鱼摸虾,上山抓树掏鸟窝,有时大家也聚在沙洲上,玩一玩斗拱鸡、过家家、拍洋花等游戏,总是充满无穷乐趣。

“黑皮快来,黑皮快来……”隔着老远,爷爷就挥着手呼叫着我的小名,手里还拿着个黄皮纸包着的什么东西。

“黑皮,快看看我给你带来什么了。”爷爷边说边打开纸皮。

“这是包子,没吃过吧?今天过小年,我特地从羊楼洞买的,快趁热吃了吧。”

“包子?包子是什么?是鱼还是肉?能吃吗?“

“傻小子,是面粉做的,里面包着内馅,可好吃呢。”

我接过包子,狼吞虎咽,没三两口就解决掉了,除了感觉很松软外,甚至连什么味道都还没来得及品尝。但已然是人间美味了。

“马上就是春节了,知道什么是春节?”看着少不更事却又调皮捣蛋的我,爷爷微笑着问道。

看着这边热闹,大伙们都围了过来。

“春节?春节是什么?哦,春节是春天的节日吧?”从来没想过这些问题,我迟疑着。

“春节就是过年呗!”

“春节就是过年,过年就放鞭。”

“过年有好多好吃的。”

“还发红包。”

大伙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着。

……

腊月二十八日,对面雷家湾响起了一阵阵鞭炮声。听大人们说,雷家湾的人今天过年,让我们很是纳闷。不记得在哪位大人的怂恿下,我们近三十个小伙伴齐聚到河边,朝着对岸的雷家一齐吼唱:“雷家湾里的人真好吃,等不得腊月二十八,有肉有鱼还有汤,早上起床拉一缸。”

这一举动激起了雷家湾人的强烈不满,该村也有十多位小孩儿聚到河边来,红眉鼓眼,怒气冲冲地朝着我们扔石头,很快就引发一场石头战。但由于人小河宽,石块大多殒落在河水中,能到达对岸者少之又少。后来,我才知道,汤七雷八严九众三十,朱摸黑,黄半夜,不同姓氏过年的日期不尽相同。

日盼夜盼,腊月三十终于来临,

半饥饿状态中度过一冬的人们总算可以改善下伙食、打下牙祭了。再穷的人家多少也会有点腥荤。雪藏了好些天的米泡、寸金糖、麻糖片、碎麻酥等也摆放了出来,鞭炮更是响了一晌午。

“打灯笼,接家家(好似记得是指外婆),家家不肯来,灯笼打转来”

傍晚时分,各家的灯笼争相亮了起来,小伙伴们各自拎着自家准备的竹灯笼相互串门,相互显摆炫耀,然后相约来到河边,齐唱着那单调而百唱不厌的童谣。

灯笼打进七里冲口的茅棚屋,大伙争先恐后地涌进一户贺姓人家(我后来的同学、至友贺志宏的奶奶),齐声叫着姑爹问候新年。一声问候发一颗酥心糖,姑爹眼睛乐成了一条缝。

“点点点点飞,飞到家家屋后堆,家家不杀鸡,外外要回去;家家不杀狗,外外就要走;家家不杀X,外外要过河;家家不杀鸭,外外走了八十八里八……”

那些年轻的少妇们,则怀抱着尚且不会走路的幼儿,教他们呀呀学语。

夜半,远处村湾隐隐传来了鞭炮声——龙灯来了,各家不约而同起床准备鞭炮,在村口迎接龙灯的到来。夜里的寒气十分浓烈,衣着单薄的大伙一个个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心里却满是欣喜和期待。

龙灯走了,也不知什么原因,只去了对岸雷姓人家绕了一圈就走了。

好像才刚刚合上眼,外面再次响起鞭炮声,早起的人们开始接年了,鞭炮一直放到大天亮。

吃过早餐就是丰盛的中餐,最激动人心的时刻终于到了,父亲给了我一张崭新的压岁钱,红色票面的拖拉机手显得特别醒目,那是我见过的最大票面。同时,大哥大嫂也给我发了压岁钱——一叠1分票面的黄金色纸币。

“叮叮叮叮……”一连串电话铃声响起,打断了我儿时的回忆,满满的年味、满满的不舍。不禁感慨,时间去哪了?年味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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