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手揉菜

母亲的手揉菜

作者：沈文荣

若是有人问起我对母亲做的什么菜印象最深，我肯定不假思索回答：“那肯定是母亲的手揉菜。”

手揉菜做法其实很简单，母亲会在当天的下午在地里割一些青菜或者雪里蕻，然后在太阳底下晒到瘪兮兮。傍晚时分，母亲将菜收回家放在木盆里，撒上一把盐，用力揉搓到有菜卤出来，然后放置在小缸里，压上石块，再在缸上面盖上木脚桶。

第二天早上，母亲从小缸里挖出几棵洗干净，切成小段放在碟子里，浇上白酱油再淋一些菜油和辣油，母亲的手揉菜就大功告成。母亲每天做手揉菜，是为了解决我小时候每天上学之前早餐的下饭菜问题。夹起碧绿的菜送入口中，只觉得清脆、爽口，我三下两下就将一碗稀饭“打扫”得一干二净，然后挎上书包飞快地奔向学校，久而久之也就顺理成章，每天早饭手揉菜是必不可少的。

当然，母亲的手揉菜也是父亲每天晚上下酒时的一道亮丽的风景。父亲从地里回来，倒上二两粮食白酒，几粒花生加上手揉菜，吃得津津有味。下酒菜多的时候，父亲还会叫母亲在一旁放盘手揉菜，父亲夹得最多的仍然是手揉菜，他是将其他菜肴留给我们姐弟吃。

有的时候，母亲劳作太忙，没有工夫做手揉菜，而我故意嚷嚷着要吃早饭上学去，这也难不住母亲。只见她快步奔到菜地，剪一把小青菜，洗干净后放在面盆里撒上一把盐反复搓揉，然后挤干菜卤，淋上酱油、菜油和辣油，与手揉菜味道差不多，只是有些“青滋气”。

我好奇地问母亲，这是否仍叫作手揉菜，母亲笑嘻嘻地回答我，这不是手揉菜，应该叫作“洗手菜”，因为只用了洗手的辰光腌出来的菜。

母亲离开我们后，我继承了母亲做手揉菜的绝活，时常搓一些手揉菜当作早上的过粥菜，这也是晚上呷酒时的佳品。起先，我做出的手揉菜，一家子人都不喜欢吃，以为这是生的东西，怎么能入口！久而久之，他们被我同化了，只觉得手揉菜清脆、爽口。当然，如今的条件更好了，我佐料中增加了麻油、白糖和醋。这使得手揉菜更加酸甜可口。另外，现在也讲究科学，在做好手揉菜后，在三天之内食用。据说过了一星期，咸菜里会产生对身体不利的成份。有时时间隔得长了些，我就会想着要吃手揉菜，家人也会讨要。

我钟情于母亲的手揉菜，一是确实喜欢，二是每当搓手揉菜时就会想到母亲，想到她的给予。

2020-01-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