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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我不想再努力了

 职域公考 2020-01-22
"有这样一群人,他们出身名校,但不上班也不回家,不热血也不奋斗,整日龟缩在一线城市狭小的出租屋里,拒绝参加一切社会活动,神经脆弱紧张,生活隐蔽颓靡,他们被称为蹲族。"

 1 .日渐增长的压力,让我选择蹲着生活

入蹲之前,佳莹在一家内容公司上班,当时她只需要一周写一篇不算长的文章,偶尔参加策划,其他时间自由且自在,不需要按时上下班,每天呆够8小时就算全勤。

尽管如此,她还是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一周掏一次内心的感受十分疲劳,我只能努着头皮转型去写别人的故事,但十分困难……”

写不出东西的时候,男朋友会拉着佳莹去操场散步,亲手为她做便当,但这些丝毫抵消不了她心里日渐增长的焦虑。

电脑屏幕干巴巴地亮了整个上午,但她只艰难地敲出了几行字。一焦虑佳莹就啃手指,十只手指的指甲都被啃秃了,还是写不出东西。

“后来转型没成功,我又不想再写以前的内容,就提了离职。”

像枯叶被风刮进下水道一样无声无息,佳莹就这样静悄悄地开始了她的蹲族生活,而且一蹲,就是九个月。

蹲着的日子,每天迷迷糊糊睡到自然醒,醒来就对着灰色的楼板发呆,饿了就吃一点东西,什么都不干,空坐着等对象下班。

久了,家人的追问、对象的争吵,邻居怪异的眼神把佳莹压得快喘不过气,于是她开始没日没夜地打游戏。

“赢能给我带来快感,让我暂时忘掉现实的一切。”直到打到得了腱鞘炎她才停下来。

有时候门口的垃圾堆了很长时间都没人去扔,对象下班回来碰见邻居,邻居抱怨说:“你女朋友不上班,也不扔垃圾哦?”这让佳莹的自尊心很受打击,但她只是假装没听到,继续窝在出租屋里,不跟任何人交流。

平安夜那天晚上,佳莹想趁对象回来之前到楼下的水果摊买个苹果,应衬一下节日的气氛。走出楼道的那一瞬间,她才发现外面天寒地冻,而她还穿着夏天的短袖。

 2 .“失踪”的100万人口

像佳莹这样的蹲族,日本大概有100万。

在日本,蹲族也被称为蛰居族,一个有意将自己隐藏起来的群体,他们有别于三和大神,又不全是啃老一族,比佛性青年更宅更丧更无欲无求,平均“失踪”时间超过6个月。

还有更多的标签:名校出身,不上班也不回家,既不热血也不奋斗,拒绝参加一切社会活动,龟缩在一线城市狭小的出租屋里,喝口水都觉得吃力,呼吸都比别人慢,神经紧张脆弱,外卖筷子少一根都能让他们失望一整天。

早在1990年,日本青少年蛰居问题就首次见诸报端,直到2000年前后,一名隐蔽了10年的青年杀死了父母,才终于让这个群体彻底浮出水面,呈现在世人眼前。

世人用看怪物般的眼神看着蹲族,把他们形容成废人、社会的米虫,但贪恋黑暗的蹲族却极少为自己辩解。

说不出具体原因,但他们就是不想努力了。

迄今为止,被发现的蹲族中蛰居时间最长达40年,今天这个数字还在默默地快速增长,伴随着蛰居族们自我隐藏的特性,完整的数字将永远无法被统计。

 3 .香蕉都有准确的标码,而我只是一片空白


现在,蛰居现象在中国也日渐展露,北上广深成了重灾区。

刚入蹲的时候,佳莹身上还剩一万四千块,但随着收入来源的中断,无业日子的堆砌,一份钱开始被掰成两份、三分、四份用,她甚至慢慢放弃了家务和洗漱,因为这些会让她想到要买洗衣液、洗洁精、牙膏和卫生纸。

她也曾试着振作起来,在对象的坚持下到深圳面试,但极度整齐的工位,没有一点脏污的地毯,以及HR口中对于未来的规划,都让她在那个夏天的午后不寒而栗,吓得马上回了广州。

在佳莹的潜意识里,自己已经不配干净与整洁,甚至对自己是否有价值产生怀疑。就像阴沟里的耗子,见不得人也不想见到人。

“在我们生活的这个年代,水果店里的香蕉都有准确的条码,而我的名字孤零零地存在于偌大的城市,固定标签是一片空白,而空白就意味着存在不可控的风险。”这是佳莹对自己的评价。

外出的时间被局限在人声溟灭后,粉尘落定,城市逐渐安静下来,佳莹开始了为数不多的小范围活动。

凌晨出门早上回来,这样久了,有一次小区的门卫问她:“下班了?”

事后佳莹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什么工作是女性不需要每天都做,且晚出早归的。这让她感到十分羞耻,但她唯一改变的,就是再一次压缩出门的频次。

不久,对象提出了分手,当时的佳莹已经离开了广州,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正走在北京灰霾、冰冷的路上。

“我希望在过去有我陪伴的日子里,你能逐渐完整,最终可以靠自己的力量在社会上活下去。”对象企图用最轻的口吻来述说这件事。

这对佳莹来说是残酷的,她已经是一条身负重创、没法游动的鱼,没有了最后这张网兜着,正在慢慢沉向更深的深渊。

 4 .向死而生

越南摄影师Maika Elan,在日本生活的半年里用相机代替眼睛,拍摄了很多蹲族的故事。

一位有7年蹲龄的蹲族,自从创业失败之后整日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读书,食物是面包和啤酒;另一位蹲族,因为某次考试失败,从7岁开始就不再上学,每天不停地玩电子游戏,有游戏可玩,他就不至于疯掉或自杀;还有蹲族声称只有逃跑,才能找到自己。

这群人心里都有一个信念,那就是“逃避可耻,但逃避有用。”佳莹也如此。

但这100万人背后牵连着的100万个家庭,他们的痛苦、羞耻却无法像他们失踪的亲人一样,遁入黑暗消失,而是随着蛰居年限的延长,一寸一寸地刻在他们悲凉的生活里。

面对国家萎靡的劳动力,2015年,日本千叶市设立第一所“虚拟高中”,次年年末,首相安倍晋三宣布设立心理咨询中心。

以专人登门拜访形式出现的“租赁姐妹”也由此而来,她们以写信、聊天的形式,试图打破蛰居族长期沉默的生活。

摄影师Maika Elan坦言,最想拍到的画面就是蹲族们踏出房门的那一刻——尘封已久的身体和记忆,在打开房门的那一刻,又重新感受到阳光的照射,这是一个向死而生的戏剧化瞬间。

“外面的世界,其实很值得一看。”Elan说道。

 5 .每一个蹲下的人,都有重新站起来的机会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佳莹才慢慢从这场噩梦中苏醒,她回忆当初的无力与惶恐,还是会觉得后怕和沉重。

走出漆黑甬道的佳莹,是无数蹲族中为数不多的幸运儿,有的蹲族在去世几个月后遗体才被家人发现,有的惨死在父母恨铁不成钢的刀下才被世人知晓。

“一直都很想和他(对象)说一声对不起,我做得不好,但我有在努力。”佳莹说。

不管怎样,佳莹走出来了,每一个蹲下的人,都应该被给予重新站起来的机会。

身在激烈的社会竞争之中,我们难免需要中途休息,需要短暂喘息,但请不要对自己失去期待与要求,不要对生活丧失爱和信仰,让自己的人生滑向失控。

如果你发现身边也有铩羽而归的蹲族,请给他们一点时间,如果你发现自己就是那个蹲着的人,也请你给自己一点时间,和一点期待。

不管你的人生遭遇了什么,时间都在往前走,你能做的只是暂时停下来,然后尽可能地鼓起勇气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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