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不一样的年味

作者：高 坡/图片：网 络

年，就这样在期盼中款款走来，又将悄无声息匆匆而去。说实话，如今的年像一杯白开水，更像是一盘菜忘记了加盐，感觉是那样的清淡，又是那样索然无味。那颗难以释怀的心，一直充满着对童年时代，那种起五更放鞭炮，走街串巷过大年的无限眷恋。

记得小时候，除夕晚上吃过年夜饭，爸妈会把提前做好的新衣服从柜子里拿出来，放在床头，并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等到明天早上再穿，可我总是等不到天亮，就偷偷的在被窝里把新衣服套在身上，并将被子捂得严严实实，生怕大人们看见。

以前过年的时候，大人们都有守夜的习惯，不过那时候，不像现在有电视机，可以收看节目，他们整晚上就是坐着闲聊。小孩子则只能躺在被窝里，听着外面噼噼啪啪的鞭炮声，似睡非睡，一直盼着天亮。等鸡叫头遍，外面就会传来人们走动的脚步声，这时候便匆匆忙忙爬起来，脸也顾不上洗，就和外面的小朋友结伴，一溜烟向有炮声的地方奔去。

小孩子们拜年，表示对长辈们的尊敬，是一种良好的习俗 ，同时，也会得到一些糖果之类的奖赏，而高兴得不亦乐乎。小孩子们结伴去拜年，还会偷偷相互转告，谁家给的东西相对比较稀罕，然后就一窝蜂似的涌去了。

大年初二这天，我们一般都会回老家去看望外婆，由于去外婆家路程相对较远，交通又不方便，初一下午，我们就必须乘火车出发，晚上先住在城里大娘家，第二天上午，再步行往乡下外婆家走。

在大娘家住的那个晚上，是我印象最深，也是我最兴奋的一晚，这不仅仅是因为大娘对我们的热情和有那么多好吃的东西，最主要是能听她讲好多好多故事。

也就是那时候，我知道了“年”是一种凶猛的怪兽，常在除夕晚上出来活动，骚扰百姓，燃放爆竹是为了驱赶这种怪兽，祈求平安这样的传说。

大娘是单身，大爷在解放前是给八路军做事的人。有一年，八路军撤出县城时，大爷主动留守下来，坚持地下工作，后来被国民党还乡团发现，他为掩护同志，一个人冲出县城，边打边跑，最后在一片高粱地，弹尽粮绝，壮烈牺牲，那年他才二十八岁。

大娘是个非常坚强的人，从那时起，她一个人拉扯着三个孩子，在生活非常艰难的情况下，还坚持给八路军送情报，直到解放。这段历史，只听大娘简单讲过，她很低调。

就这样，在大娘家我们大人小孩挤在一张大床上，开心得一晚上睡不着。大娘家的大床下面铺的是稻草，软软乎乎，闻起来还有一股稻草的香味。被子是老粗布做的，身上痒痒了，蹭几下非常舒服，这让我很难忘。

在去外婆家的路上，还要看望一下小姑姑，虽然是顺便，可还是要多走三、四里路，在当时没有交通工具的情况下，感觉还是远了点，可那是必须去的地方。因为，姑姑，姑父非常亲，总是将那舍不得吃的葱拌鸡丝肉，一直给我们留着。

记忆中姑姑家住在村头，那条小路就在他们家屋后。每当路过窗口时，就会有一股久违了的香味扑面而来，那是一年才能闻到一次，记忆中的味道。在姑姑家不能停留太长时间，多半是把那半盆子鸡肉吃完就走。因为，中午必须赶到外婆家。

从姑姑家出来，姑姑、姑父要把我们送到村口，一直看着我们走出很远很远。每当我回头看时，总能看到姑姑仍旧站在那里，不停的向我们挥手，回想起当初的情景至今仍然非常难忘和感动。

后来，姑姑因病去世，在送葬的那天，不知道怎么了，很少掉泪的我，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悲痛，失声痛哭，眼泪稀里哗啦！

去外婆家，中途舅舅会骑自行车接我们，当然，舅舅也会第一时间把我放到自行车前梁上，我扶着车把，不停的拨动着车玲，感觉好威风，这也是我最高兴的时候。舅舅则和妈妈边走边聊，一直到家。

舅舅在村子里是民兵营长，那时候，家里还存放着一排整齐威武的冲锋枪，他还会唱戏、拉板胡、开拖拉机，一直是我的偶像。那年头，家里粮食不够吃，多亏舅舅隔三差五给送菜，送粮食，使我们兄妹几个免去了过多的饥饿。

舅舅家在村子里生活条件相对好一点，给我们准备了丰盛的酒菜。舅舅做的饭菜也是普通的家常菜，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那么好吃！还有外婆蒸的大花糕，萝卜大葱馅的包子，也都非常好吃，那种味道至今令我难忘，这也是过年必去外婆家的原因。

在舅舅家我最喜欢的一件事是帮外婆做饭，因为，我喜欢拉灶台边上的那个风箱，一拉一推，“呼哒，呼哒”的响，很好玩，这种乐趣一直停留在我的记忆里。

在外婆家，我度过了一个又一个美好的日子，舅舅和外婆的善良，以及对我们的恩情，让我终身不能忘怀。那年，在外婆的葬礼上，我悲痛欲绝，眼泪像决堤的河水，脸颊成了一片汪洋，我又一次哭得稀里哗啦，心情是那样悲伤。

这些挥之不去的童年记忆，为什么一直缠绕我的在脑海里，不得而知，我曾不止一次苦苦寻找答案，可至今未能如愿。不过，在过去的日子里，生活没有攀比，总是简简单单，人们很容易就有了满足感，也许就是我要寻求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