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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的《登金陵凤凰台》和崔颢的《黄鹤楼》,谁更厉害?

 123xyz123 2020-01-24

说太白《登金陵凤凰台》“抄袭”崔颢《黄鹤楼》的,多是被“太白搁笔”这美谈所误导,太白确实“抄袭”过《黄鹤楼》,但那首诗叫《鹦鹉洲》。

崔颢《黄鹤楼》

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

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

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

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

李白《鹦鹉洲》

鹦鹉来过吴江水,江上洲传鹦鹉名。

鹦鹉西飞陇山去,芳洲之树何青青。

烟开兰叶香风暖,岸夹桃花锦浪生。

迁客此时徒极目,长洲孤月向谁明。

两首诗的形制完全相同,都是“半古半律”,前二联古风,后二联则是整饬的律句。《黄鹤楼》连用三个黄鹤,《鹦鹉洲》则连用三个鹦鹉。《黄鹤楼》第四句出现“空悠悠”的三平尾,《鹦鹉洲》就跟上“何青青”的三平尾。《黄鹤楼》写乡愁,《鹦鹉洲》的愁则更丰富一些,你也可以理解是乡愁(迁客),也可以理解是“怀才不遇(月向谁明)”之愁。

《黄鹤楼》其实是半首古风+半首律诗,当然不是格律诗的正格,那为什么历来诗论尽皆推崇,严羽更在《沧浪诗话》中定其为“唐人七言律第一”呢?我认为黄白山在《增订唐诗摘钞》里的评最能说明,他说:“前半一气直走,竟不作对,律之变体。”前四句一气直下,连用三黄鹤,读来却流利鲜活,第四句忽然转到白云,飘然又不突兀,是盛唐气象,三四句本应对仗,这里也都舍去,所以这是格律诗的变体。变体二字并不是简单的区别于正格,盛唐时,格律诗处于发展阶段,《黄鹤楼》正是崔颢对格律诗创作所作的尝试,这是一个“从无到有”或者说“强强联合”的过程,而这过程所孕育出的作品,也便是弥足珍贵的。

反观太白《登金陵凤凰台》,

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台空江自流。

吴宫花草埋幽径,晋代衣冠成古丘。

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鹭洲。

总为浮云能蔽日,长安不见使人愁。

此诗除了四五句失粘(上一联下句第二字与下一联上句第二字平仄相同为粘)外,完全符合格律,每一句都是整饬的律句,这是与《黄鹤楼》的半古半律有明显区别的。《黄鹤楼》的黄鹤是每一句用一次,太白的凤凰则集中在一二句,不妨碍三四对仗,这是直接借鉴沈佺期《龙池篇》“龙池跃龙龙已飞,龙德先天天不违。”可以说两诗的创作各有千秋,《凤凰台》也并没有“抄袭”《黄鹤楼》。

那么两首诗到底谁更厉害呢?前有辛文房《唐才子传》的“抄袭讹传”,后有严羽《沧浪诗话》“唐人七言律第一”的定调,后世论诗者大都倾向于崔诗或认为两诗等量齐观。这自然有对盛唐气象的思辨,但也似乎少不了那么一丝若有若无的人云亦云。而用今人的上帝视角去看两首诗,风云窃以为太白更胜一筹。

思想上,崔诗登楼,李诗登台,都有吊古伤今之意。而崔诗在黄鹤白云后,继而写景,并未说透,乡愁是极易引起共鸣的,便也显得单薄。而李诗则用三四两句来怀古,五六写景,虚实有度,又不事雕琢,便觉超然,此李诗高。

气势上,崔诗前二联古风占尽“地利”,三黄鹤一白云,一气之下,又飘然而止。虽“吴宫花草埋幽径”一联的厚重,稍补李诗不足,仍无法轩轾,此崔诗高。

同样写景,“三山半落青天外”一联的辽阔壮丽,崔诗“晴川历历汉阳树”一联便拍马不及。或说,融情于景才是主旨,崔诗日暮不见乡关之愁融于细腻的江景,李诗浮云蔽日不见长安之愁融于壮丽的江景,各自相得益彰,未易甲乙。

这样下来,两首诗还剩下唯一相同的地方,“使人愁”,前边已经说了《黄鹤楼》是不见乡关的乡愁,而《凤凰楼》则是不见长安的“怀才不遇”之愁,这愁还同时包含了对“浮云蔽日”的忧虑,结合“吴宫花草”联来看其中的爱国情怀,又不是崔诗能比的了。

太白搁笔,自是一时美谈,“不可无一,不可有二”也诚如公论,而太白的气,也都短在《鹦鹉洲》的长洲孤月中了。《凤凰台》早脱出崔诗藩篱,凌云妙手自成一家,仍被古来论诗者抓住不放,颇感无奈。



读者:

见仁见智!用一颗平常心来看,李诗中三山半落青天外这句大气磅礴,最具创意,且对仗工整性好,不过诗各联跳跃性太大,没有一气呵成的感觉,好像特意在作诗。

怎么说呢,你这个评价可以说十分大胆了,历来诗论皆从格调义韵上轩轾二诗,从诗法上几乎没有人敢指摘李太白。凤凰台只用两句已经写完,接下来以此为线索勾勒金陵甚至江东的历史,再用眼前即景,阐发议论,这是非常完美的起承转合。反观崔诗黄鹤楼用了四句才写完,紧接下来就是“芳草萋萋”联的景,没有尾联巧妙的“日暮乡关”的“兴而赋”就兜不住了。究其根本,崔诗是“咏”黄鹤楼,李诗是“登”凤凰台。

景~历史~景~情怀。这种顺序在你感慨万分诗如泉涌的时候,顺序没有先后,但心情平复后来读值得商榷。这与李白性格有关。

问好,这还是一个“登”和“咏”的问题,崔诗是“咏”黄鹤楼,黄鹤楼是主体,所以写了四句才止接着写江景,在兴而赋到“使人愁”,这也是我指其单薄的一个原因。李诗是“登”,就是我只是借你这个地方作为起兴的线索,提到“凤去台空江自流”物是人非大江东去,很自然的联想到古国历史,再一转到三山半落青天外的辽阔,这辽阔固然辽阔,可还是有浮云蔽日,此处比而赋,大好河山奸臣障目使人不见长安。也就是说,“突兀”只能存在于承联和转联之间才不突兀。

崔颢占前,用字用句、意境都占先,理所当然力压太白!

崔诗三黄鹤的气势可以说占先,其他方面和李诗比较,最多只能说各有千秋,而李诗的意境更宏大深远。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就两位大家崔、李这两首诗,鄙以为,崔诗高些,尤其是内涵、意境,虽然李名声高于崔。

名声当然是崔颢《黄鹤楼》高,《黄鹤楼》胜在流利气势,其内涵简单明了,物是人非不见乡关,这比《凤凰台》的吊古伤今为君忧为我忧单薄了许多。意境的话,《凤凰台》三四厚重,五六辽阔,李太白笔法自是天然去雕饰,而崔诗也便融情于景驱驰有度,未易甲乙。

论内涵、意境,吾以为还是李诗更胜一筹!

太白诗在境界上已跳出小我,有大情怀

历来人说太白,是仙,是侠,是道,很少有人去关心他诗中的儒家情怀,连《临路歌》都要拉一下孔子说“仲尼亡兮谁为出涕”,也算是一种抗争吧。

崔诗胜在首二联的流利鲜活,而尾二联尤其尾联,单薄尽显。李诗胜在浑厚贯穿首尾,尾联的意境超崔诗远矣。

崔浩诗普通近景山水苦愁,李白诗远景天下情怀。李诗高远!

李诗胜在雄浑,而崔诗胜在流利,两者皆是盛唐气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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