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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唐代沈佺期《龙池篇》与崔颢《黄鹤楼》和李白《登金陵凤凰台》及其《鹦鹉洲》诗是相继模拟仿作并串讲

 飓风居主人 2023-10-05 发布于河南

明代田艺蘅《留青日札·卷五》云:“今人但知李太白《凤凰台》出于《黄鹤楼》,而不知崔颢又出《龙池篇》也。若夫《鹦鹉洲》,则又《凤凰台》之余意耳。”——题记

 

关于唐代沈佺期《龙池篇》、崔颢《黄鹤楼》、李白《登金陵凤凰台》及其《鹦鹉洲》这四首诗,世人所谓先后属于模拟与仿作,故而于此就将这四首诗加以说明及其进行简要解析是了

仿拟,属于一种按照已有的语言表达形式,临时造出新的语言辞格。一般所模仿的为固定词语或短语,也可以扩大到句子、段落或篇章,甚至语体或风格。根据仿照的对象可分为仿词、仿句、仿篇、仿体或仿调,如模仿的对象是固定短语,在有的著作中称为仿语,主要是在剥体诗方面较为常见。如有郭沫若《反七步诗》,就是仿拟三国魏曹植《七步诗》之作所得了。

拟作,摹仿别人的风格或假托其口吻而写的作品,也是摹仿别人进行写作,尤其是在拟古诗方面最为常见。如在南朝梁萧统编选《昭明文选》一书之中,就载录有《苏武与李陵诗》四首,即就是此类拟作。

如今我们依据唐代诗人沈佺期、崔颢与李白三人所处时代的先后顺序关系可知,沈佺期《龙池篇》诗要早于崔颢《黄鹤楼》诗,而崔颢《黄鹤楼》诗又要早于李白《登金陵凤凰台》诗,并且李白《鹦鹉洲》诗也算是《登金陵凤凰台》诗的姐妹篇之作罢了。然而前人就对于他们这四首诗的体例关系,如在明代田艺蘅《留青日札》等书中均有论述而已。

〔一〕龙池篇

沈佺期是唐高宗和武后时期的诗人,以写歌功颂德的应制诗而闻名于世。其中有一首应制诗《龙池篇》是其代表作,后人有道是唐代诗人崔颢《黄鹤楼》诗也是仿拟此诗体例所得了。

(一)

沈佺期乃何许人也?沈佺期,字云卿,相州内黄(即今河南省安阳市内黄县)人氏。唐高宗上元进士,为协律郎,后历任通事舍人、给事中、考功郎。被流放归后,为起居郎兼修文馆直学士,后升任中书舍人,太子少詹事。

他是继初唐四杰之后,唐高宗和武后时期的宫廷诗人,以写应制诗而闻名,这些应制诗多为歌颂皇帝点缀升平之作。因与宋之问齐名,故号称沈宋,被誉为律体诗开创者。原有文集十卷已散佚,明人辑有《沈佺期集》传世。

清代彭定求《御定全唐诗·诗人小传·沈佺期》云:

沈佺期,字云卿,相州内黄人。善属文,尤长七言之作。擢进士第,长安中累迁通事舍人,预修《三教珠英》,转考功郎给事中。坐交张易之,流驩州,稍迁台州录事参军。神龙中召见,拜起居郎,修文馆直学士,历中书舍人,太子少詹事,开元初卒。

建安后,讫江左,诗律屡变,至沈约、庾信,以音韵相婉附,属对精密。及佺期与宋之问,尤加靡丽,回忌声病,约句准篇,如锦绣成文,学者宗之,号为沈宋。语曰:“苏李居前,沈宋比肩。”集十卷,今编诗三卷。

(一)

唐代沈佺期在唐玄宗即位时,曾写了一首应制诗《龙池篇》,全诗显示了蓬勃生机以及帝王气概的主题情怀。

〈一〉

唐代沈佺期创作了一首歌功颂德的应制诗《龙池篇》,其全诗则如下写道:

龙池跃龙龙已飞,龙德先天天不违。

池开天汉分黄道,龙向天门入紫微。

邸第楼台多气色,君王凫雁有光辉。

为报寰中百川水,来朝此地莫东归。

〈二〉

关于“龙池”之名,如有我国某些地理用词以及唐代李商隐诗作等各种名称。

<一>龙池,借指内阁。例如清代蒋敦复《啸古堂诗文集·沪城纪事》有云:“龙池机早代,燕省处方危。”

<二>龙池,凤池,指中书省。例如唐代陈子昂《陈拾遗集·为陈舍人让官表》有云:“参掌枢要,司言凤綍,挥翰龙池。”

<三>龙池,琴底的二孔眼之一,上孔曰龙池,下孔曰凤沼。例如宋代赵希鹄《洞天清录·古琴辩》有云:“盖谓于龙池、凤沼之弦,微令有脣,余处悉洼之。”

<四>龙池,池名,唐中宗曾泛舟其中,玄宗即位后于隆庆坊建兴庆宫而被包容于内,在今陕西西安兴庆公园内。例如晋代乐资《九州岛要记·龙池》有云:“龙池,春秋飂叔氏有裔子董父好龙,舜遣养二龙于陶丘,是为豢龙氏,今池在焉。”

〈三〉

唐代沈佺期这首应制诗《龙池篇》,被收入清代彭定求编订《御定全唐诗》卷九十六中第六十七首,并在原题下注为“唐享龙池乐章第三章”,并与唐代诗人姚崇“享龙池乐章第一章”、蔡孚“享龙池乐章第二章”、卢怀慎“享龙池乐章第四章”、姜皎“享龙池乐章第五章”、崔日用“享龙池乐章第六章”、苏颋“享龙池乐章第七章”、李乂“享龙池乐章第八章”、姜晞“享龙池乐章第九章”、裴璀“享龙池乐章第十章”,共同组成十章“郊庙歌辞·享龙池乐章”系列诗作,并且这些诗作在宋代郭茂倩编辑《乐府诗集》一书中也被全部收录了。

这首应制诗《龙池篇》,在明代赵宦光《寒山帚谈》等书中则被简称为《龙池》之名。又与其《古意》(又名《古意呈乔补阙知之》或《独不见》)诗一首,被我国古人认为均有唐诗中第一之称,也区别于唐代诗人崔颢《黄鹤楼》与杜甫《登高》等之诗,如在明代陆时雍《唐诗镜·卷四》中评述道:“前四语法度恣纵,后四语兴致淋漓,此与《古意》二首,当是唐人律诗第一。”

在这首《龙池篇》诗题中有“篇”字者,如同三国魏曹植汉乐府旧题《白马篇》(又名《游侠篇》)诗之类即是。

这首《龙池篇》诗创作于唐玄宗登基时,并与其《兴庆池侍宴应制》诗一样,描写了池中的倒影,而把地面的宫殿与天上的世界融合为一体了。

后人所谓唐代诗人崔颢《黄鹤楼》诗,也是属于沈佺期《龙池篇》诗仿拟体例所得,而在宋代后多家文献资料中对此均有论述,如今我们可资参考。

〔二〕黄鹤楼

黄鹤楼作为一处古迹名胜与旅游胜地,在历代骚人墨客中留下了许多千古绝唱,使得黄鹤楼自古以来就遐迩闻名,其中以唐代诗人崔颢七言古诗《黄鹤楼》最为著名。

(一)

崔颢乃何许人也?崔颢,汴州(即今河南省开封市)人氏。唐玄宗开元年间登进士及第,先后官至太仆寺丞与司勋员外郎。

他早期诗作多写闺情,流于浮艳轻薄。后经历边塞,诗风大振,忽变常体,风骨凛然,尤其是边塞诗以慷慨豪迈而雄浑奔放见长,明人辑有《崔颢集》传世。

清代彭定求《御定全唐诗·诗人小传·崔颢》云:“崔颢,汴州人。开元十一年,登进士第。有俊才,累官司勋员外郎。天宝十三年卒,诗一卷。”

(二)

关于“黄鹤”以及“黄鹤楼”之名,则具体表现在人名、地名、物品、诗词、文艺等多个方面是了。

〈一〉

关于“黄鹤”之名,如有传说中仙鹤以及诸多人物等各种名称。

<一>黄鹤,鸟名,即仙鹤。例如北周庾信《庾子山集·小园赋》有云:“黄鹤戒露,非有意于轮轩。”

<二>黄鹤,鸟名,即黄鹄。例如唐代崔湜《崔湜诗集·大漠行》有云:“近见行人畏白龙,遥闻公主愁黄鹤。”

<三>黄鹤,喻指贤才。例如唐代沈佺期《沈佺期集·黄鹤》有云:“黄鹤佐丹凤,不能群白鹇。”

<四>黄鹤,喻指大才。例如唐代岑参《嘉州集·送王大昌龄赴江宁》有云:“潜虬且深蟠,黄鹤飞未晚。”

<五>黄鹤,喻指一去不复返之物。例如南朝梁任昉《述异记·卷上》有云:“荀瓌憩江夏黄鹤楼上,望西南有物飘然降自云汉,乃驾鹤之宾也。”

〈二〉

关于“黄鹤楼”之名,如有“江南三大名楼”之一、明代管讷所作七言律诗以及明代王绂所作七言律诗等各种名称

<一>黄鹤楼,简称为鹤楼,三国孙权始筑夏口故城楼阁。例如明代乔世宁《丘隅集·送田郡博归汉阳》有云:“鹤楼闻尚在,仙侣好相寻。”

<二>黄鹤楼,又叫作黄鹄楼,三国孙权始筑夏口故城楼阁。例如唐代顾况《顾逋翁诗集·黄鹄楼歌送独孤助》有云:“故人西去黄鹄楼,西江之水上天流,黄鹄杳杳江悠悠。”

唐代李吉甫《元和郡县图志·江南道三·鄂州》云:“吴黄武二年,城江夏以安屯戍地也。城西临大江,西南角因矶为楼,名黄鹤楼。”

宋代陆游《入蜀记·卷五》云:“黄鹤楼,旧传费祎飞升于此。后忽乘黄鹤来归,故以名楼,号为天下绝景。”

〈三〉

黄鹤楼始建于三国时代孙吴黄武年间,历代多次毁于战火而重建。在三国时代先为孙吴江夏城的军事楼,后逐渐发展为官商行旅的观赏楼,现为国家五A级旅游景区与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黄鹤楼是长江三楼(安徽安庆大观亭、湖北武昌黄鹤楼、江西九江庾公楼)、江南三大名楼(江西南昌滕王阁、湖北武汉黄鹤楼、湖南岳阳岳阳楼)与中国四大名楼(江西南昌滕王阁、山西永济鹳雀楼、湖北武汉黄鹤楼、湖南岳阳岳阳楼)之一,位于湖北省武汉市长江南岸蛇山峰岭之上,自古享有“天下江山第一楼”和“天下绝景”之称。属于武汉市标志性建筑物,又与晴川阁、古琴台,合称为“武汉三大名胜”。

黄鹤楼,人们原称辛氏楼,后人为何以“黄鹤”来命名呢?历来有三种不同的说法,然而各种说法大相径庭了。

第一种说法认为与三国费袆登仙有关,因写有《鹦鹉赋》而得名,见于无名氏《图经》中写道:“费祎登仙,尝驾黄鹤返憩于此,遂以名楼。”

第二种说法认为与仙人黄子安有关,因辛氏楼建在黄鹄矶上,后人念“鹄”为“鹤”而以讹传讹故称,见于南朝梁萧子显《南齐书·卷十五·志第七·州郡下》中写道:“夏口城据黄鹄矶,世传仙人子安乘黄鹄过此上也。”

第三种说法认为与带有神话色彩的“仙人黄鹤”的传说故事有关,因辛氏为纪念一位帮其致富的仙翁而得名,见于无名氏《报恩录》中写道:“辛氏昔沽酒为业,一先生来,魁伟褴褛,从容谓辛氏曰:'许饮酒否?’辛氏不敢辞,饮以巨杯。如此半岁,辛氏少无倦色,一日先生谓辛曰:'多负酒债,无可酬汝,遂取小篮橘皮,画鹤于壁,乃为黄色,而坐者拍手吹之,黄鹤蹁跹而舞,合律应节,故众人费钱观之。’十年许,而辛氏累巨万,后先生飘然至,辛氏谢曰:'愿为先生供给如意。’先生笑曰:'吾岂为此?’忽取笛吹数弄,须臾白云自空下,画鹤飞来,先生前遂跨鹤乘云而去,于此辛氏建楼,名曰黄鹤。”

(三)

如今我们所见唐代《黄鹤楼》诗,却流传有两种不同的版本:一是唐代“敦煌诗卷”中崔颢的原作版本,二是清代金圣叹所篡改的如今最流行版本。

〈一〉

<一>

昔人已乘白云去,此地空余黄鹤楼。

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

晴川历历汉阳树,春草青青鹦鹉洲。

日暮乡关何处在,烟花江上使人愁。

<二>

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

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

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

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

〈二〉

唐代崔颢《黄鹤楼》诗,被收录在清代彭定求编订《御定全唐诗》卷一百三十中第三十一首,也被选入南宋谢枋得选编《重订千家诗》卷二七律中第十八首,然而在明代王世贞《艺苑卮言》明代许学夷《诗源辨体》等书中诗题也省《黄鹤》之

现据学者李元洛在其自选集《唐诗之旅》中《溯洄》一文得出,崔颢《黄鹤楼》诗如今广为传颂版本,是清代才子金圣叹所篡改而得。另据学者刘文祥研究得出人们陆续从敦煌莫高窟藏经洞中发现大量诗作,人们将这些诗稿统称为“敦煌诗卷”或“敦煌诗稿”,因存放年代最晚不超过宋代,据此可以认为“敦煌诗卷”中的崔颢《黄鹤楼》诗才应该是其原作。

崔颢《黄鹤楼》诗中首句,如在唐代芮挺章编选《国秀集》、唐代韦庄编选《又玄集》、唐代殷蹯编选《河岳英灵集》、宋代计有功所著《唐诗纪事》、宋代周弼编选《三体唐诗》与元代杨士弘编选《唐音》等书中均作“昔人已乘白云去”,而不是如今我们所见“昔人已乘黄鹤去”之句。

如今我们考证从现存的诗集版本可知,将崔颢《黄鹤楼》诗首句“昔人已乘白云去”改为“昔人已乘黄鹤去”,最早始于金代元好问编选《唐诗鼓吹》一书之中。而后在明代高棅编选《唐诗品汇》、明代唐汝询编选《唐诗解》、清代沈德潜编选《唐诗别裁》与清代蘅塘退士编选《唐诗三百首》等书中也沿袭了《唐诗鼓吹》中的诗句了,并在《唐诗解》一书中《黄鹤楼》诗首句下还注为“黄鹤,诸本多作'白云’,非”而已。

关于崔颢《黄鹤楼》诗中第六句,在清代彭定求《御定全唐诗》却作“春草萋萋鹦鹉洲”,而其他文字却一字未改,这就与金圣叹在《贯华堂选批唐才子诗》中所篡改的诗句有所不同,应是《御定全唐诗》也遵循了原句罢了。

如今我们对两种《黄鹤楼》诗版本比较可知,清代金圣叹将崔颢原作第一句中“白云”改为“黄鹤”,第六句中“春草青青”改为“芳草萋萋”,第七句中“在”改为“是”和第八句中“烟花”改为“烟波”,虽然说其他文字没有任何改动,但是在诗意上两者却差距甚远了。

〈三〉

清代俞樾《茶香室丛钞·黄鹤楼》题解云:“崔颢《黄鹤楼》诗题下,自注云:'黄鹤乃人名也。’云'昔人已乘黄鹤去’,则非乘鹤矣。”

清代金圣叹《贯华堂选批唐才子诗·黄鹤楼》题解云:“此即千载喧传所云《黄鹤楼》诗也,有本乃作'昔人已乘白云去’大谬,不知此诗正以浩浩大笔连写三'黄鹤’字为奇耳。且使昔人若乘白云,则此楼何故乃名黄鹤?此亦理之最浅显者,至于四之忽陪白云,正妙于有意无意、有谓无谓。若起手未写黄鹤,先已写—白云,则是黄鹤、白云,两两对峙。黄鹤固是楼名,白云出于何典耶?且白云既是昔人乘去,而至今尚见悠悠,世则岂有千载白云耶?不足是当一噱已。”

(四)

唐代崔颢《黄鹤楼》诗,则是描写了在黄鹤楼上远眺的美好景色,属于一首吊古怀乡的佳作。在我国古代格律诗中讲求不用重复的字词为佳,可是在崔颢《黄鹤楼》诗中却有一些重复的字词,由此就造成此诗有不和音律之嫌,因此就先后遭到古时一些评论家进行批判是了。

崔颢《黄鹤楼》诗,属于一首历代所推崇的佳作,被后世称为唐诗中七律第一,在后人一些论著有所评述,因而可见此诗有“意得象先,神行语外,纵笔写法,遂擅长千古之奇”(清代沈德潜《唐诗别裁集·黄鹤楼》之语)罢了。

如在宋代严羽《沧浪诗话·诗体》中论述道:“唐人七言律诗,当以崔颢《黄鹤楼》为第一。”又在清代毛奇龄《唐七律选·黄鹤楼》中论述道:“前人品此为唐律第一,或未必然,然安可有二也。”

后有宋代刘辰翁与清代黄生在评价唐代王孟(王维与孟浩然)诗歌时,则认为王维《送元二使安西》(又名《渭城曲》或《阳关三叠》)才是唐诗中第一之称,也不是崔颢《黄鹤楼》之诗。如在宋代刘辰翁《王孟诗评·阳关三叠》中论述道:“更万首绝句,亦无复近,古今第一矣。”又在清代黄生《增订唐诗摘抄·渭城曲》中评述道:“先点别景,次写别情,唐人绝句多如此,毕竟以此首为第一。”

如有明清时胡应麟等人,则认为唐代杜甫七言律诗《登高》(又名《九日登高》)才是唐诗中第一之称,并不是崔颢《黄鹤楼》之诗。如在明代胡应麟《诗薮·内编》中论述道:“然此诗自当为古今七律第一,不必为唐人七言律第一也。”又在清代杨伦《杜诗镜铨·登高》中论述道:“高浑一气,古今独步,当为杜集七言律诗第一。”

又有明代陆时雍,则认为唐诗中第一不是崔颢《黄鹤楼》与杜甫《登高》(又名《九日登高》)等诗作,应当是唐代沈佺期《龙池篇》以及《古意》(又名《古意呈乔补阙知之》或《独不见》)诗二首为第一。如在明代陆时雍《唐诗镜·卷四》中论述道:“前四语法度恣纵,后四语兴致淋漓,此与《古意》二首,当是唐人律诗第一。”

也有清代黄生,则认为唐代王之涣《登鹳雀楼》(又作朱佐日之诗或朱斌《登楼》之诗)五言绝句之诗为第一,而不是唐代崔颢《黄鹤楼》为唐诗中第一。如在清代黄生《增订唐诗摘抄·登鹳雀楼》中论述道:“两对工整,却又流动,五言绝,允推此为第一首。”

另有明代杨慎,则认为宋代严羽所谓唐代崔颢《黄鹤楼》之诗为第一,应当是何仲默与薛采认为唐代沈佺期乐府旧题七言律诗《独不见》(又名《古意》或《古意呈乔补阙知之》)为唐诗中第一,而不是沈佺期《龙池篇》为唐诗中第一。如在明代杨慎《升庵诗话·黄鹤楼诗》中论述道:“宋严沧浪取崔颢《黄鹤楼》诗,为唐人七言律第一。近日何仲默、薛君,采取沈佺期'卢家少妇郁金堂’一首为第一,二诗未易忧劣。”

还有明代许学夷,则认为崔颢《黄鹤楼》诗也不是唐诗中第一,而是崔颢《雁门胡人歌》(又名《雁门胡人》)才诗唐诗中第一。如在明代许学夷《诗源辨体·黄鹤楼》中论述道:“崔诗《黄鹤》首四句诚为歌行语,而《雁门胡人》实当为唐人七言律第一。”

更有明代王世贞、明代王世懋与明代敖英等人,则认为唐代王昌龄《出塞》诗二首中其一为第一,而不是唐代其他诗人所作之诗为第一了。如在明代王世贞《艺苑卮言·卷四》中论述道:既而思之,若落意解,当别有所取若以有意无意,可解不可解间求之,不免此诗第一耳。”又在明代王世懋《王仪部集·艺圃撷余》中论述道:于鳞选唐七言绝句,取王龙标'秦时明月汉时关为第一,以语人多不服,于鳞意止击节'秦时明月四字耳。”另在明代敖英《唐诗绝句类选·出塞》中论述道:'秦时明月一首,用修、于鳞谓为唐绝第一,愚谓王之涣《凉州词》神骨声调当为伯仲,青莲'洞庭西望气概相敌。

如今我们由此可见由于每个人的评判标准各有不同,于是就造成个人的断语各异了。然而后人大多是人云亦云而鹦鹉学舌了,到底谁是唐诗中第一呢?其实并没有完全标准可言,并且还在先人一些著作中就各有评述,那些也只能是见仁见智而已。

(五)

〈一〉

相传因崔颢所题《黄鹤楼》诗以后,还最早在宋代刘克庄《后村诗话》一书中附会了李白“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颢题诗在上头”的“李白搁笔”的故事,后在元明许多文献资料书中也有所引用或沿袭此说。

如今我们之所以说李白在黄鹤楼上题写《登金陵凤凰台》诗,是因为崔颢《黄鹤楼》诗而搁笔作罢,就连诗仙李白题诗都不敢与崔颢媲美之诗,由此说明《黄鹤楼》诗影响巨大而非同一般,从而就是“李白读之,不敢再题此楼,乃去而赋《登金陵凤凰台》也”(元代方回《瀛奎律髓·黄鹤楼》之语)罢了。

宋代刘克庄《后村诗话·前集》云:“太白过黄鹤楼,有'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颢题诗在上头’之句,至金陵,遂为《凤凰台》诗以拟之。”

辛文房《唐才子传·崔颢》云:后游武昌,登黄鹤楼,感慨赋诗。及李白来曰'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颢题诗在上头。无作而去为哲匠敛手云。

明代瞿佑《归田诗话·黄鹤楼》云:“崔颢题《黄鹤楼》,太白过之不更作,时人有'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颢题诗在上头’之讥。”

明代高棅《唐诗品汇·七言律诗》云:“李白登黄鹤楼,有'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颢题诗在上头’之句,至金陵,乃作《凤凰台》以拟之。”

明代郎瑛《七修类稿·诗文类·黄鹤楼诗》云:“此崔颢咏《黄鹤楼》之诗也,旧有云李太白读此不敢再题,故有'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颢题诗在上头’之说。”

清代王琦《李太白诗集·登金陵凤凰台》云:“李白登黄鹤楼有'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颢题诗在上头’之语,至金陵,乃作《凤凰台》诗以拟之。”

〈二〉

如今我们所见在唐代李白《李太白集》中共收诗作一千余首,其中有关黄鹤楼、江夏或汉阳之诗共有五十多首。而今在湖北武昌蛇山还留下了许多李白的遗址,如有搁笔亭、太白亭、李白读书处等历史遗迹。

我们如今可见在李白一些诗题或诗句之中,就直接写到了“黄鹤”或“黄鹤楼”之名者,如有李白《望黄鹤楼》(又名《望黄鹤山》)、《与史中郎钦听黄鹤楼上吹笛》(又名《黄鹤楼闻笛》)以及《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又名《送孟浩然之广陵》)等诗题即是,又如在李白《醉后答丁十八以诗讥余捶碎黄鹤楼》诗中写道:“黄鹤高楼已捶碎,黄鹤仙人无所依。黄鹤上天诉玉帝,却放黄鹤江南归。”

搁笔亭,原名太白堂,如今属于黄鹤楼景区白云阁西南一处景点,是纪念唐代诗人在黄鹤楼上“崔颢题诗”与“李白搁笔”的故事所建造,有清代江夏县令曾衍东为此撰写一联道:“楼未起时先有鹤,笔从搁后更无诗。”又在清代陈本立《黄鹤楼名胜记》中写道:“楼之东为亭者二,一搁笔亭,初名太白堂,重檐覆道,公私燕游之所。”

郎瑛《七修类稿·诗文类·黄鹤楼》云:尝言李白因崔颢题《黄鹤楼》诗既工,遂有恨不捶碎之说,故不再题而去,遂题《凤凰台》以拟之。”

杨慎《升庵诗话·捶碎黄鹤楼》云:“李太白过武昌,见崔颢《黄鹤楼》诗叹服之,遂不复作,去而赋《金陵凤凰台》也,其事本如此。其后禅僧用此事,作一偈云:'一拳捶碎黄鹤楼,一脚踢翻鹦鹉洲。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颢题诗在上头。’”

后经清代学者陈诗在《湖北方域志》一书中进行考证指出,关于“李白搁笔”之事,完全就是无稽之谈,由于后人以讹传讹“李白过武昌,见崔颢黄鹤诗,叹服不复作,去而赋《金陵凤凰台》。其后禅僧用此事,作一偈:'一拳捶碎黄鹤楼,一脚踢翻鹦鹉洲。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颢题诗在上头。’原是借此一事设词,非太白诗也。流传之久,信以为真”(清代陈诗《湖北方域志·黄鹤楼》),于是造成“至谓白实拟之以较胜负,并谬为'槌碎黄鹤楼’等诗,鄙陋之谈,不值一噱也”(清代乾隆《御选唐宋诗醇·登金陵凤凰台》),然而李白本人只不过是“一拳拳倒黄鹤楼,一踢踢翻鹦鹉洲”(宋代白云守端《白云守端和尚广录·一拳》之语)与“我且为君捶碎黄鹤楼,君亦为吾倒却鹉鹦洲”(唐代李白《李太白集·江夏赠韦南陵冰》)罢了。

如今既有人认为李白并未搁笔,又有人对李白搁笔表示疑问或遗憾,也有人对崔颢不服气而意气用事,然而事实上就是“崔颢曾题黄鹤楼,上头春色少人游”(宋代释法应《禅宗颂古联珠通集·颂古》)与“崔颢曾题黄鹤楼,长沙拈起当风流”罢了,最终达到了“黄鹤楼诗崔颢题,古今吟咏韵难齐”和“黄鹤楼崔颢题后,秀才还曾题也未”而已。

(六)

在我国文学史上因崔颢《黄鹤楼》诗影响巨大,后世人们又出现了一些仿拟之作,因而如今我们所见此诗所具有的艺术魅力了。

民国鲁迅《伪自由书·崇实》写道阔人已骑文化去,此地空余文化城。文化一去不复返,古城千载冷清清。专车队队前门站,晦气重重大学生。日薄榆关何处抗,烟花场上没人惊。

如今小可《拟<黄鹤楼>作》写道:“先人已乘白云去,此地空余白云楼。白云一去不复返,门庭千载空悠悠。碧野历历梧桐树,香草萋萋沧浪洲。日往他乡何处去,漂泊路上使人愁。”

〔三〕凤凰台与鹦鹉洲

相传唐代诗仙李白曾等黄鹤楼时,见到崔颢题有《黄鹤楼》诗而李白搁笔了,后却登凤凰台而仿拟崔颢诗体,写了《登金陵凤凰台》一诗与其媲美,为世人所传颂的一段佳话。其后李白在游鹦鹉洲时,又写了一首《鹦鹉洲》诗,应当属于《登金陵凤凰台》诗的姐妹篇之作罢了。

(一)

李白乃何许人也?李白,字太白,号青莲居士,祖籍陇西成纪(即今甘肃省天水市秦安县),出生碎叶城(即今中亚吉尔吉斯斯坦首都比什凯克以东),后居剑南道青莲乡(即今四川省绵阳市江油市青莲镇李白故里)。他是战国屈原之后最具个性特色、最伟大的浪漫主义诗人,素有“诗仙”之美誉,与杜甫并称为李杜,又与杜甫、白居易合称为唐代三大诗人。

他的诗以抒情为主,表现出蔑视权贵的傲岸精神,对人民疾苦表示同情,又善于描绘自然景色,表达对祖国山河的热爱。诗风雄奇豪放,想象丰富,语言流转自然,音律和谐多变,善于从民间文艺和神话传说中吸取营养和素材,构成其特有的绚烂色彩,达到盛唐诗歌艺术的巅峰。传世诗文千余篇,著有《李太白集》三十卷。

清代彭定求《御定全唐诗·诗人小传·李白》云:

李白,字太白,陇西成纪人。凉武昭王暠九世孙,或曰山东人,或曰蜀人。

白少有逸才,志气宏放,飘然有超世之心。初隐岷山,益州长史苏颋见而异之,曰:“是子天才英特,可比相如。”

天宝初,至长安,往见贺知章。知章见其文,叹曰:“子谪仙人也。”言于明皇,召见金銮殿,奏颂一篇。帝赐食,亲为调羹,有诏供奉翰林。

白犹与酒徒饮于市,帝坐沉香亭子,意有所感,欲得白为乐章,召入而白已醉。左右以水颒面稍解,援笔成文,婉丽精切。帝爱其才,数宴见。白常侍帝,醉使高力士脱靴。力士素贵耻之,摘其诗以激杨贵妃。帝欲官白,妃辄沮止。白自知不为亲近所容,恳求还山。帝赐金放还。乃浪迹江湖,终日沉饮。永王璘都督江陵,辟为僚佐。璘谋乱兵败,白坐长流夜郎,会赦得还。族人阳冰为当涂令,白往依之。

代宗立,以左拾遗召,而白已卒。文宗时,诏以白歌诗、裴旻剑舞、张旭草书为“三绝”云。集三十卷,今编诗二十五卷。

(二)登金陵凤凰台

唐代李白登金陵凤凰台而创作了一首怀古诗《登金陵凤凰台》,以登临凤凰台时的所见所感而起兴唱叹,把历史变迁与传说故事结合起来描写,用来表达深沉的历史感叹与清醒的现实思索。

〈一〉

唐代李白因登金陵凤凰台而创作了《登金陵凤凰台》之诗,属于一首怀古抒情之作,其全诗则如下写道:

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台空江自流。

吴宫花草埋幽径,晋代衣冠成古丘。

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鹭洲。

总为浮云能蔽日,长安不见使人愁。

〈二〉

关于“金陵”之名,如有宋代黄庭坚诗作等名称。

<一>金陵,四川省铜陵山。例如唐代王勃《王子安集·为人与蜀城父老第二书》有云:“山分玉字,水向金陵。”

<二>金陵,中晚唐人常称润州,如今江苏省镇江市的别称。例如宋代王楙《野客丛书·北固甘罗》有云:“李勉至金陵,屡赞招隐寺标致,盖时人称京口亦曰金陵。”

<三>金陵,北魏拓跋珪陵墓,在今内蒙古自治区和林格尔县原盛乐城西北处。例如北齐魏收《魏书·帝纪第二·太祖纪》有云:“永兴二年九月甲寅,上谥宣武皇帝,葬于盛乐金陵。”

<四>金陵,如今江苏省南京市的古称,因战国楚威王年间灭掉越国后在今清凉山(又名石城山)设置金陵邑而得名。例如南朝齐谢朓《谢宣城集·鼓吹曲·入朝曲》有云:“江南佳丽地,金陵帝王州。”

〈三〉

<一>

关于“凤凰”之名,如有旅游风景区、文艺作品、人物角色等各种名称。

[一]凤凰,凤形饰物。例如唐代温庭筠《温飞卿集·南歌子》有云:“手里金鹦鹉,胸前绣凤凰。”

[二]凤凰,泛指美琴。例如清代仇兆鳌《杜诗详注·陪柏中丞观宴将士》注云:“指凤凰,弹琴也。”

[三]凤凰,琴名。例如汉代刘歆《西京杂记·卷五》有云:“赵后有宝琴曰凤凰,皆以金玉隐起,为龙凤螭鸾古贤列女之象。”

[四]凤凰,比喻德才高尚的人。例如清代孙枝蔚《溉堂集·诗余·将之屯留省五兄舟次》有云:“凤凰无苟栖,鸳鸯肯独止。”

[五]凤凰,车名,因以凤凰为车饰故名。例如唐代颜师古《汉书·扬雄传第五十七》注云:“凤皇者,车以凤皇为饰也。”

[六]凤凰,又叫作凤皇,古代传说中的百鸟之王。例如唐代韩愈《昌黎先生集·与崔群书》有云:“凤皇、芝草,贤愚皆以为美瑞。”

[七]凤凰,比喻地位高贵的人。例如唐代李延寿《南史·范云传》有云:“昔与将军俱为黄鹄,今将军化为凤凰,荆布之室,理隔华盛。”

[八]凤凰,帝王宫中的池台楼阁。例如唐代杨炯《杨盈川集·同詹事府官寮祭郝少保文》有云:“昭昭北斗,宫号文昌,隐隐西掖,池名凤凰。”

[九]凤凰,帝王宫中的宫殿名。例如南北朝无名氏《三辅黄图·未央宫》有云:“武帝时,后宫八区,有昭阳、飞翔、增城、 合欢、兰林、披香、凤凰、鸳鸯等殿。”

[十]凤凰,古代杂戏所用的器物。例如北齐魏收《魏书·志第十四·乐志》有云:“造五兵、角牴、麒麟、凤凰、仙人、长蛇、白象、白虎及诸畏兽、鱼龙、辟邪、鹿马仙车、高絙百尺、长桥、缘橦、跳丸、五案以备百戏。”

<二>

关于“凤凰台”之名,如有唐代杜甫诗作以及我国地理用词等各种名称。

[一]凤凰台,宫苑中的楼台。例如唐代骆宾王《骆临海集·上吏部侍郎帝京篇》有云:“复道斜通鳷鹊观,交衢直指凤凰台。”

[二]凤凰台,古台名,在今甘肃省成县东南部凤凰山上。例如北魏郦道元《水经注·漾水》有云:“上承浊水于广业郡,南迳凤溪中,有二石双高,其形若阙,汉世有凤凰至,故谓之凤凰台。”

[三]凤凰台,古台名,在今江苏省南京市南面在金陵凤凰山上。例如清代赵宏恩《江南通志·舆地志·古迹》有云:“凤凰台,在江宁府城内之西南隅,犹有陂陀,尚可登览。宋元嘉十六年,有三鸟翔集山间,文彩五色,状如孔雀,音声谐和,众鸟群附,时人谓之凤凰。起台于山,谓之凤凰台。”

〈四〉

唐代李白《登金陵凤凰台》被收录于清代彭定求编订《御定全唐诗》卷一百八十中第十七首,然而在元代方回《瀛奎律髓汇评》、明代田艺蘅《留青日札》、明代李攀龙《唐诗广选》、明代赵宦光《寒山帚谈》、清代张惣《唐风怀》、清代屈复《唐诗成法》与清代毛奇龄《唐七律选》等书中诗题均作《凤凰台》,而在清代毛奇龄《唐七律选》中省作《金陵凤凰台》与明代高棅《唐诗品汇》中又省作《凤台》之名,诸如此类简称都与通称《登金陵凤凰台》有别了。

这首《登金陵凤凰台》诗是唐代律诗中脍炙人口的杰作,以登临凤凰台时的所见所感而作。一说是天宝年间,李白奉命赐金还山,被排挤离开长安,南游金陵时所作。一说是李白流放夜郎遇赦返回后所作,也有人称是李白游览黄鹤楼后,想与崔颢《黄鹤楼》诗争胜而作,

李白“此诗以《凤凰台》为名而咏凤凰台,不过起二语已尽之矣”(元代方回《瀛奎律髓汇评·登金陵凤凰台》),不但写出“三山自石头及凤凰台望之,杳杳有无中耳,及过其下则距金陵才五十余里”(宋代陆游《入蜀记·卷一》)之景,而且也是“金陵凤凰台,在城之东南,四顾江山,下窥井邑,古题咏惟滴仙为绝唱”(宋代张表臣《珊瑚钩诗话·卷一》)之作,然而“人谓此必又拟《黄鹤楼》似也”(清代赵臣瑗《山满楼笺注唐诗七言律·鹦鹉洲》),因为“太白此诗与崔颢《黄鹤楼》相似”(元代方回《瀛奎律髓汇评·登金陵凤凰台》),所以“太白此诗全摹崔颢《黄鹤楼》而终不及崔诗之超妙”(清代高步瀛《唐宋诗举要·七言律诗》)罢了。

(三)鹦鹉洲

    唐代李白创作了一首拗体七律《鹦鹉洲》诗,全诗意境浑融,情感深沉。此诗通过对鹦鹉洲的描绘,抒发了抱负不得施展的悲愤之情。

〈一〉

唐代李白创作《鹦鹉洲》诗,属于一首拗体七律诗,其全诗则如下写道:

鹦鹉来过吴江水,江上洲传鹦鹉名。

鹦鹉西飞陇山去,芳洲之树何青青?

烟开兰叶香风暖,岸夹桃花锦浪生。

迁客此时徒极目,长洲孤月向谁明?

〈二〉

关于“鹦鹉”以及“鹦鹉洲”之名,如有中药、文艺作品以及清代宋湘诗作与上海第一家国家级海洋公园等各种名称

<一>鹦鹉,酒器名。例如何景明《大复集·明月篇》有云:“空持夜被贴鸳鸯,空持暖玉擎鹦鹉。”

<>鹦鹉,鹦鹉杯。例如张元干《张元干·满庭芳·寿富枢密》有云:“香檀缓,杯传鹦鹉,新月正娟娟。”

<>鹦鹉,比喻有才之士。例如纪唐夫《纪唐夫诗集·送温庭筠尉方城》有云:“凤凰诏下虽沾命,鹦鹉才高却累身

<四>鹦鹉,属鹦形目的对趾足鸟。例如段成式《酉阳杂俎·羽篇》有云:“鹦鹉,能飞,众鸟趾前三后一,唯鹦鹉四趾齐分。”

<>鹦鹉,汉袮衡所作《鹦鹉赋》。例如清代仇兆鳌《杜诗详注·奉赠太常张卿垍二十韵》注:“祢衡在黄祖座,作《鹦鹉赋》笔不停辍,文不加点。”

<>鹦鹉,鹦鹉洲。例如姜夔《白石道人歌曲·清波引》有云:“予久客古沔沧浪之烟雨鹦鹉之草树,头陀黄鹤之伟观郎官大别之幽处无一日不在心目间。”

<>鹦鹉洲,在今湖北省武汉市西南长江中,相传东汉末年江夏太守黄祖长子射在此大会宾客有人献鹦鹉,因文人祢衡作《鹦鹉赋》而得名。例如唐代孟浩然《孟襄阳集·鹦鹉洲送王九之江左》有云:“昔登江上黄鹤楼,遥爱江中鹦鹉洲。”

〈三〉

唐代李白《鹦鹉洲》被收录于清代彭定求编订《御定全唐诗》卷一百八十中第二十二首,然而在明代许学夷《诗源辨体》等书中也省为《鹦鹉》之名。此诗当作于唐肃宗上元初年,李白借描写鹦鹉洲的艳丽春景以及古人祢衡的悲惨遭遇,反衬自己饱经颠沛流离之苦的孤寂心情。绝不是有人所谓对崔颢《黄鹤楼》诗的简单仿拟之作,与崔诗相比较而言,而有异曲同工之妙与别具匠心之处,实际上“犹是《凤台》余韵,情景觉称,终觉豪胜”(明代高棅《唐诗品汇·鹦鹉洲》)而已。

这首《鹦鹉洲》诗属于拗体七律,前两联不合律,后两联合律,正因未完全合律,前人曾将此诗看作七言古诗。我们如今所见李白现存七律共十二首,大都是诸如此类者,同整个创作比较,正真七律诗比较少。关于这个问题的原因,前人多有论述,有人认为李白不善和不愿作七律,也有人认为李白反对作七律,然而人们各据其理,从而是见仁见智了。

此诗以“鹦鹉洲上有茂林神祠,远望如小山,洲盖祢正平被杀处”(宋代陆游《入蜀记·卷三》)为题材,属于“李白《鹦鹉洲》诗,调既急迅,而多复字,兼离唐韵,当是七言古风耳”(清代毛先舒《诗辩坻·唐后》)之作,然而“太白七言,绝无蕴藉,《鹦鹉洲》一首,气格高岸”(明代陆时《唐诗镜·鹦鹉洲》)罢了,

〔四〕

我国古人所谓唐代崔颢《黄鹤楼》诗,属于仿拟了沈佺期《龙池篇》诗之作。然而李白《登金陵凤凰台》诗,又是仿拟了崔颢《黄鹤楼》诗之作,并且《鹦鹉洲》诗也属于《登金陵凤凰台》诗的姐妹篇之作而已。前人对于他们这四首诗是先后仿作的关系,在多种文献资料中均有阐述,我们如今从中就可见一斑了。

(一)

元代方回《瀛奎律髓汇评·鹦鹉洲》云:“鹦鹉洲在今鄂州城南对南楼,黄鹤楼在城西向汉阳。太白此诗,乃是效崔颢体,皆于五六加工,尾句寓感叹,是时律诗犹未甚拘偶也。”

明代周珽《唐诗选脉会通评林·登金陵凤凰台》云:“读此诗知太白眼空法界,以感生愁,勍敌《黄鹤楼》,一结实胜之。”

明代王夫之《唐诗评选·登金陵凤凰台》云:“与崔颢《黄鹤楼》落句语同意别,宋人不解此,乃以疵其不及颢作,觌面不识,而强加长短,何有哉?太白诗是通首混收,颢诗是扣尾掉收。”

清代徐文弼《汇纂诗法度针·登金陵凤凰台》云:“缘先《黄鹤楼》诗在其胸中,拘拘字句,比较崔作谓为弗逮,太白固已虚心自服,何用呶呶?”

清代乾隆《御选唐宋诗醇·登金陵凤凰台》云:“崔颢题诗《黄鹤楼》,李白见之,去不复作,至金陵登凤凰台乃题此诗,传者以为拟崔而作,理或有之。”

(二)

明代王世贞《艺苑卮言·卷四》云:“太白《鹦鹉洲》一篇,效颦《黄鹤》,可厌。”

明代胡应麟《诗薮·内编》云:“崔颢《黄鹤楼》、李白《凤凰台》,但略点题面,未尝题黄鹤、凤凰也。”

明代王世懋《王仪部集·艺圃撷余》云:“崔郎中作《黄鹤楼》诗,青莲短气,后题《凤凰台》,古今目为敕敌。”

明代许学夷《诗源辨体·黄鹤楼》云:“太白《鹦鹉洲》拟《黄鹤楼》为尤近,然《黄鹤》语无不炼,《鹦鹉》则太轻浅矣。”

清代王闿运《湘绮楼说诗·黄鹤楼》云:“起有飘然之致,观太白《凤凰台》、《鹦鹉洲》诗学此,方知工拙。”

清代方东树《昭昧詹言·盛唐诸家》云:“崔颢《黄鹤楼》,此千古擅名之作,只是以文笔行之一气转折。五六虽断写景而气亦直下喷溢,收亦然,所以可贵。太白《鹦鹉洲》,格律工力悉敌,风格逼肖,未尝有意学之而自似。”

(三)

宋代严羽《李太白诗集·鹦鹉洲》云:“崔颢《黄鹤楼》祖沈佺期《龙池篇》而脱卸,李白《登金陵凤凰台》复倚《黄鹤楼》而翩毵。《龙池篇》浑然不凿,《黄鹤楼》宽然有余,《登金陵凤凰台》构造,亦新丰凌云妙手。”

明代赵宦光《寒山帚谈·龙池篇》云:“《诗原》引沈佺期《龙池篇》,崔颢笃好之,先拟其格,作《雁门胡人歌》,自分无以尚之,别做《黄鹤楼》,然后直出云卿之上,视《龙池》直俚谈耳。李白压倒不敢措词,别提《鹦鹉洲》,而自分调不如也。于心终不降,又作《凤凰台》,然后可以雁行无愧矣。”

清代张惣《唐风怀·鹦鹉洲》云:“其去皆出于《黄鹤楼》、《龙池篇》二作,与《凤凰台》同一机抒,而天锦灿然,亦一奇也。”

清代毛奇龄《唐七律选·鹦鹉洲》云:“初唐沈詹事《龙池篇》已发其端,崔颢《黄鹤楼》便肆意为之,于《金陵凤凰台》效之最劣,此则生趣勃然矣。”

清代屈复《唐诗成法·鹦鹉洲》云:“青莲自《黄鹤楼》以后,屡为此体,然皆不佳。此首稍胜《凤凰台》,究竟只三四好,以下音节已失,字句非所论矣。然此理甚微,看沈《龙池篇》与崔颢《黄鹤楼》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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