叠翠流金说越窑
/陈
平
绵长的烧造历史、精湛的技术工艺及广泛的传播影响,让越窑成为中国陶瓷史上一颗耀眼的明珠,而秘色瓷更使越窑在众多陶瓷窑中独树一帜.越瓷不但是贡奉朝廷和供奉佛祖的器皿之一,还是唐代的一种重要贸易陶瓷.
目前,越窑窑址的定位已经不存在争议,但对越瓷、越器和越州青瓷中的"越"字的理解,学界仍然争论不休.
千年迷梦——秘色瓷
秘色瓷是越窑青瓷发展到一定阶段的必然产物。在晚唐正是秘色瓷的出现，才受到官府的重视和支持，也使越窑成为中国瓷业的第一个“瓷都”。秘色瓷的生产聚集了当时最优秀的能工巧匠，这是“秘色瓷”制作的关键。在生产环节上分工明确，从炼泥、淘胎、造型、装饰、配釉等过程中精益求精、一丝不苟；在工艺上采用匣钵单件装烧、满釉裹足、支钉支烧；在技术上不断改进创新，把窑内氧化还原气氛控制的恰到好处，胎釉在膨胀到冷却过程中保持同步，使胎体不变形、釉面不开片、釉色保持青翠。这当时已经是世上青瓷烧制的最高水平。后来宋代的五大名窑和八大窑系，就是因为站在“秘色瓷”这位巨人的肩膀上，才形成了“百花齐放”的新局面，创造了大宋瓷业的一世辉煌。到了清代乾隆年间，宫中奇珍异宝堆积如山，无所不有，惟独缺少一件秘色瓷。乾隆皇帝不由感叹道：“李唐越器人间无。”他是为自己贵为天子、富有四海，却无缘一睹秘色瓷的芳容而遗憾。在今天，世界各大博物馆如果没有越窑青瓷，就称不上世界一流的博物馆。秘色瓷是唐代文人雅士综合越窑青瓷(以下称“越瓷”)的釉色和功用,赋予唐越窑专制瓷器的一个颇具文学色彩的称谓。虽有越州秘色,但原器早已失传。1987年4月,陕西省考古工作者在扶风县法门寺塔基唐代地宫漆盒中发现青瓷13件,地宫中室发现青瓷八棱净水瓶1件。据地宫出土的《物帐碑》记载:“(唐懿宗)恩赐……瓷秘色椀(碗)七口,内二口银棱,瓷秘色盘子、叠(碟)子共六枚”。这让瓷器鉴定专家确认了地宫出土的越窑青瓷即秘色瓷，从中可知秘色瓷有青绿色、黄色等颜色。
唐、五代时期中央政府实行土贡制度，各州将本地物进贡给皇帝。唐代诗人徐夤《贡余秘色茶盏》诗云“捩翠融青瑞色新，陶成先得贡吾君”所指亦是进贡越窑青瓷之事。徐夤《贡余秘色茶盏》明确说明了秘色瓷就是贡瓷。晚唐陆龟蒙《秘色越器》一诗有云:“九秋风露越窑开,赢得千峰翠色来。好向中宵盛沆瀣,共嵇中散斗遗杯。”说明秘色瓷晚唐时已声名鹊起,它的始烧年代为唐宣宗(公元810年-公元859年)大中年间前后。至于秘色瓷器生产的下限，文献有迹可寻。入宋，吴越国于开宝二年（969年）、开宝六年（973年）分别进贡“秘色瓷（窑）器”。吴越国最后记载进贡秘色瓷的时间是熙宁元年（1068年）；陆游《老学庵笔记》:“耀州出青瓷器谓之越器,似以其类余姚县秘色也，”则指出了秘色瓷产地在古时余姚县。
秘色瓷和“瓷秘色”均指瓷的颜色。唐代秘色瓷的命名来自宫廷,“秘色”既有神秘、珍奇之意,又指釉色。五代“秘色”则可能源自于细质瓷匣钵并以釉密封之说。而到了宋代,“秘色”的概念已经变得相当模糊,越瓷在南宋以后更是淡出了人们的视野。
宋代秘色瓷业已成为优质青瓷的代称。浙江慈溪上林湖后司岙窑址是晚唐五代时期烧造宫廷用瓷的主要窑场(贡窑)，代表了这一时期的最高制瓷水平。后司岙窑址出土的秘色瓷，与唐代法门寺地宫中以及五代吴越国钱氏家族墓中出土的秘色瓷不仅在洗形制、胎釉特征上相若，而且装烧方式亦如出一辙，其中八棱净瓶目前仅见于后司岙窑址中。晚唐五代时期的绝大多数秘色瓷器是该窑的产品。法门寺地宫出土的秘色瓷标准器确立之后，与之相同的青瓷得以认定为秘色瓷。从考古发现来看，出土秘色瓷的遗址均等级较高，如临安康陵、五代吴越国钱氏家族墓葬、宋太宗元德李后陵、北宋周王赵祐墓、辽陈国公主墓、辽圣宗贵妃墓等，都是皇室或王室成员墓葬。这显示出秘色瓷是跨越民族和族群使用的瓷器。此外,苏州虎丘云岩寺塔出土五代越窑青釉浮雕莲瓣纹碗也最接近法门寺典型秘色瓷。1986年曾洛阳后梁开平三年高继蟾墓出土了一个与法门寺相若的晚唐越窑秘色瓷盆,现藏洛阳博物馆。高继蟾是后梁教坊使、银青光禄大夫、检校工部尚书、前守右卫将军兼御史大夫、上柱国，是后梁开国功臣和朱温的近臣，他的陪葬瓷器，显然是朱温赐予的吴越贡品。
壶之鼻祖
瓷壶是陶瓷制品中的一个重要门类,它既可用作酒具、茶具,又可用于盛贮(日用)、丧葬(明器)和观赏(陈设)等。越瓷造型生动,有的将整个器形做成动物形状,如卧羊形、蛙形、狮形及熊形等,有的则捏塑动物头部,如以鸡头、羊头和虎头等为装饰,祈求吉祥和辟邪。鸡首壶即为后者最具代表性的器形。
鸡首壶又名鸡头壶、天鸡壶等,因壶肩部塑鸡头(单首或双首)而得名。江苏南京东晋墓出土的一件鸡首壶底部有“罂主姓黄名齐之”铭款,可知这类器物原名“罂”。随着时代的发展,鸡首壶器形由小到大,由矮到高,盘口由小变大,颈由短变长,鸡首由实心到空心,鸡尾由装饰变为实用。有的鸡首壶作“龙首衔盘口柄”——雄鸡头配龙形把柄,寓意龙凤呈祥。唐代以后,鸡首壶逐渐消亡,代之以鸡冠壶、多穆壶及贲巴壶等形制。明清时期,官窑瓷壶的功用则已经向观赏器转变了。
特 征
“越乃艾色”,越瓷的釉色特征是青中略微带黄,人称艾色(艾草的颜色)。后来釉色逐渐变化,如清水般的湖绿色成为越窑最美的颜色。越瓷胎质细腻,釉色清纯,并具有玉质感。越瓷的造型主要有瓶、壶、盏托、盘、碗、碟及粉盒等。谷仓(明器)是越瓷从东汉、三国到西晋的标志性器物。鸡首壶为魏晋南北朝时期越瓷的一个重要类别。唐代饮茶风尚影响了越瓷的形制,越窑青釉海棠式碗就是唐代著名的茶具。
款 识
越窑瓷铭款较为丰富，有姓名款、数字款、纪年款、纪事款以及其他等文字款识。姓名款主要刻划在间隔具和匣钵上，尤其是晚唐时期的瓷质匣钵收藏品上多见有“李、“张”、“马”、“马公受”、“罗业师记”、“余庆记烧”、“余”及“陈记”等。南宋越窑款识有“御厨”、“进坤”等。
纪年款有赤乌十四年、永安三年、元康元年、元和十四年、长庆三年、太和八年、大中元年、会昌三年七月、会昌七年、大中二年、咸通七年、咸通十三年季春、光启三年、天福六年、太平兴国七年、淳化二年、至道元年、咸平元年、元丰二年、元符三年、乾化年等。传世所见最早纪年款越窑瓷器是署“赤乌十四年（２５１）会稽上虞师袁宜作”铭款，传世品中有南京赵士岗墓出土的“赤乌十四年（２５１）会稽上虞师袁宜作”铭款越窑青釉虎子。
干支纪年款有太平丁丑、太平戊寅、辛酉和太平辛巳等。
吉祥款,有天下太平、延福长寿、寿、渐(健)康等。
越窑亦见有数字、方位字以及姓氏与方位组合等款识，如“上”、“中”、“王上”、“朱上”“大十”、“五”、“六”、“七”、“八”、“九”、“十”等，多见于唐宋时期间隔具的外底和夹砂耐火匣钵的外壁，这些文字给我们提供了当时的装窑方位以及不同坯户的坯所放窑内的位置以及顺序等，有助于我们研究越窑烧纸技艺。
人名款有利记、上(尚)记、里方记、项记、阮记、柴记、朱伯远作、俞程、李溪、泮子云、罗锡、罗军、魏仁皓等。
其他，如殡于当保贡窑之北山、官、官样、贡、供、内、表、马、陈、大、俞、王、朱、李、刘、方、章、王、徐、朱、项及方者贡、窑务等。
供奉款有如“南塔供奉”、“刘氏供”、“（弟）子吴从处舍入风林庙供养”；“巧手王......岁六月十九日记”、“元和十四年四月一日造此罂，价值一千文”、“上林窑（自）......年之内一窑之民（值）于监......（交）代窑民”、“官”字等。
此外还有祝福吉祥用语的款识如有内底模印“寿”吉语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