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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书治要》《春秋左氏传》(中)补(六)

 峨眉佛光 2020-01-28

“十二年。晋师救郑。及河。闻郑既及楚平。桓子欲还。随武子曰。善。会闻用师观舋而动。德。刑。政。事。典。礼。不易。不可敌也。楚君讨郑。怒其贰而哀其卑。叛而伐之。服而舍之。德刑成矣。伐叛。刑也。柔服。德也。二者立矣。昔岁入陈。今兹入郑。民不罢劳。君无怨讟。政有经矣。商农工贾。不败其业。而卒乘辑睦。事不奸矣。蔿敖为宰。择楚国之令典。百官象物而动。军政不戒而备。能用典矣。其君之举也。内姓选于亲。外姓选于旧。举不失德。赏不失劳。君子小人。物有服章。贵有常尊。贱有等威。礼不逆矣。德立刑行。政成事时。典从礼顺。若之何敌之。见可而进。知难而退。军之善政ꨘ也。兼弱攻昧。武之善经也。子姑整军而经武乎。犹有弱而昧者。何必楚。彘子曰。不可。成师以出。闻敌强而退。非夫也。师遂济。楚子北师次于管。郑皇戌使如晋师曰。楚师骤胜而骄。其师老矣。子击之。楚师必败。栾武子曰。楚自克庸以来。其君无日不讨国人而训之。于。民生之不易。祸至之无日。戒惧之不可怠。在军。无日不讨军实ꨥ而申儆之。于。胜之不可保。纣之百克而卒无后。箴之曰。民生在勤。勤则不匮。不可谓骄。先大夫子犯ꨩ有言曰。师直为壮。曲为老。我不德而徼怨于楚。我曲楚直。不可谓老。郑不可从。楚人遂疾进师乘晋军。桓子不知所为。鼓于军中曰。先济者ꨮ有赏。中军下军争舟。舟中之指可掬。潘党曰。君盍筑武军。而收晋尸。以为京观。臣闻克敌必示子孙。以无忘武功。楚子曰。非尔所知也。夫文。止戈为武。武王克商。作颂曰。载戢干戈。载櫜弓矢。夫武。禁暴。戢兵。保大。定功。安民。和众。丰财者也。故使子孙无忘其章。今我使二国曝骨。暴矣。观兵꨸以威诸侯。兵不戢矣。暴而不戢。安能保大。犹有晋在。焉得定功。所违民欲犹多。民何安焉。无德而强争诸侯。何以和众。利人之几。而安人之乱。以为己荣。何以丰财。武有七德。我无一焉。何以示子孙。其为先君宫。告成事而已。武。非吾功也。古者。明王伐不敬。取其鲸鲵而封之。以为大戮。于是乎有京观。以惩淫慝。今罪无所。而民皆尽忠。以死君命。又可以为京观乎。晋师归。桓子请死。晋侯欲许之。士贞子谏曰。不可。城濮之役。晋师三日谷。文公犹有忧色。左右曰。有喜而忧。如有忧而喜乎。公曰。得臣犹在。忧未歇也。困兽犹斗。况国相乎。及楚杀子玉。公喜而后可知也。曰。莫余毒也已。是晋再克ꩇ而楚再败也。楚是以再世不竞。今天或者大警晋也。而又杀林父。以重楚胜。其无乃久不竞乎。林父之事君也。进思尽忠。退思补过。社稷之卫也。若之何杀之。夫其败也。如日月之食。何损于明。晋侯使复其位。”

鲁宣公十二年,晋国出兵援救郑国。行军到黄河边时,听说郑国和楚国已经讲和,桓子打算率兵返回。士会说,对!我听说用兵,要先察看到敌人有所过失而后采取行动。若其德行、刑赏、政治、国务、典章、礼仪没有违反常规,就不可与之为敌。楚国君主下令讨伐郑国,是怨怒其对楚有贰心,又怜悯其卑微,因其叛楚而讨伐之,又因其顺服而宽赦之,施以恩德和给予惩罚的意图就都实现了。讨伐叛逆,是给予惩罚;用柔德安抚,是施以恩德。恩德和惩罚二者都树立起来了。楚国去年征讨陈国,今年又攻打郑国,但楚国百姓并不以之为疲劳,楚君也未因此而招致怨谤,皆因其政事仍有其常规。商贩、农夫、工匠、店主,他们的事业均未衰败;步兵与车兵关系和睦,各行其是,互不干扰。孙叔敖担任令尹,选择适合楚国国情的典章法度,百官依其类别而行动,军中政事不待下令就已完备,可见很擅于擅于运用好的典章制度办事。楚君选拔人才,同姓中选任亲近的人,异姓中选任世族。举拔人才不遗漏有德行的人,赏赐不遗漏有功之人。君子小人,各有规定的服饰;地位显要的人保有固定的显贵地位,地位低下的人保有与其地位相应的威仪。这样,就没有违背礼法的地方了。德行树立,刑赏实施,政治成就,诸事合时,典章遵行,礼仪遵循,这样的国家,怎能与之对抗呢?知其能战就前进,知其难攻就后退,这是最好的用兵策略。兼并弱国和攻取昏乱之国,是用兵良好的法则。您暂且整顿军备,致力武事,还有衰弱昏乱之国,何必要进攻楚军呢?彘子说,不可以。军队已经出动,听说敌人强大就退兵,这不是大丈夫!晋军于是渡过黄河。这时楚庄王率军北进,驻扎在荧阳的管城。郑国派卿大夫皇戌出使晋国军中,说,楚军屡次得胜,而骄傲自大,其军长年作战,士气衰退。祗要你们出兵袭击它,楚军必败。栾武子说,楚国自从灭掉庸国以来,其国君没有一天不在教导楚民,以民生不易、灾祸时有、戒惧之心不可懈怠的道理来教导他们;在军事上,没有一天不在整顿军备,并以不能保证永远打胜仗、殷纣王虽屡战屡胜但最终却亡国絶后的道理来再三告诫将士。楚君规劝军民说,民生在于勤劳,勤劳则生计不会困乏。由此看来,并不能说楚国自满。已故大夫子犯曾说,用兵理直,士气纔会旺盛。如果理亏,士气就会低落。我方现在的做法不合道德,招怨于楚国,我之理亏,楚之理直,因此,不能说楚军斗志衰落。郑国使臣的意见不能听从。楚国急速进军,偷袭晋军。桓子不知该怎么办,在军中击鼓说,先渡河撤退者有赏!于是中军和下军争抢渡船,船上的断指多得可用双手捧取。潘党说,君王何不修筑军营,收聚晋军尸体,堆集覆土,筑成高坟,以为京观?下臣听说,古人战胜敌人,必会把战果展示给子孙看,以免子孙忘记军事方面的功绩。楚庄王说,不是您所了解的那样。从文字构造看,止戈二字合起来就是武字。周武王灭掉商朝以后,周人《周颂》说,把干戈收藏起来,把弓矢装进囊鞘里。所谓武,是用来禁止暴乱、止息战争、保持太平、建立功业、安定百姓、和睦万邦、丰富资财的,所以要使子孙后代不要忘记这些内容。现在我们使楚、晋两国百姓暴尸荒野,这是暴行呀!显示兵力,以威诸侯,战事就不能停息。如此施暴而不息战,怎能保持天下太平呢?晋虽战败而国家尚在,又怎能算是巩固功业呢?违背百姓意愿的事还很多,百姓如何安定呢?不施仁德而强行与诸侯争霸,又怎能和睦万邦呢?乘人之危以自利,趁人之乱以自安,并且以此为荣,又怎能丰富资财呢?用兵作战有七德,寡人却连一项也没有,以什么展示给子孙后代呢?祗能在战场上临时的祖庙里告慰先人我们打了胜仗而已。这次的军事征伐不是我所追求的功绩。古代圣明的君王,讨伐那些不尊王命的昏君,选取其中凶恶之人,诛杀后集聚其尸,覆土为高坟,以此陈尸示众,于是纔有了高耸封土的京观来惩戒罪恶。现在晋国并没有犯下什么罪过,而晋民都能尽忠,为执行国君的命令而死,又怎能聚尸覆土,筑造这样的京观呢?晋军收兵回国,桓子自请处死,晋景公打算答应他的请求。大夫士贞子劝谏晋君说,不可以!城濮之战时,晋军获胜后吃了三天楚军的积粮,晋文公还是面有忧色。他左右的人问道,有喜事还忧愁,如若有忧事反倒喜悦吗?晋文公说,楚国的令尹子玉还在,忧虑就不能消失。困兽犹斗,何况一国的宰相呢?等到楚成王杀子玉,晋文公纔喜形于色,对群臣说,没有谁来危害我们了!这等于晋国再次战胜,而楚国再次战败。楚国因此在成王、穆王两代不能比晋国强盛。如今,或许是上天要严厉警告晋国。如果再杀死桓子,使得楚国再次得胜,那恐怕会使晋国很久都不能比楚国强盛了吧!桓子侍奉国君,进则想着尽忠,退则想着补过,这是捍卫社稷的良臣,怎么能杀他呢?至于这次战败,就如同日月之蚀,祗不过是使他一时失辉,怎会丧失其光明呢?晋景公就让桓子官复原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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