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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楚用人之道的差别——不同的理念

 乌丸西 2016-10-28
 
 
楚国的大臣伍举因为好友犯罪,怕受到牵连而逃亡到郑国。蔡国的公子归生和伍举是好朋友,当时正在和宋国的左师向戌一起为晋、楚停战和谈而奔忙,路过郑国时碰到了伍举,对他的遭遇很同情。
到楚国的时候,令尹(即丞相)子木向公子归生询问晋国的情况,而且问:“晋大夫与楚孰贤?”(晋国的大夫和楚国的大夫谁更有才能?)
归生回答说:“晋卿不如楚,其大夫则贤,皆卿材也。然自楚往也。虽楚有材,晋实用之。归生闻之:『善为国者,赏不僭而刑不滥。』赏僭,则惧及淫人;刑滥,则惧及善人。若不幸而过,宁僭无滥。与其失善,宁其利淫。无善人,则国从之。诗曰:『人之云亡,邦国殄瘁。』无善人之谓也。故夏书曰:『与其杀不幸,宁失不经。』惧失善也。商颂有之曰:『不僭不滥,不敢怠皇,命于下国,封建厥福。』此汤所以获天福也。古之治民者,劝赏而畏刑,恤民不倦。赏以春夏,刑以秋冬。是以将赏,为之加膳,加膳则饫赐,此以知其劝赏也。将刑,为之不举,不举则彻乐,此以知其畏刑也。夙兴夜寐,朝夕临政,此以知其恤民也。三者,礼之大节也。有礼无败。今楚多淫刑,其大夫逃死于四方,而为之谋主,以害楚国,不可救疗,所谓不能也。子仪之乱,析公奔晋。晋人置诸戎车之殿,以为谋主。绕角之役,晋将遁矣,析公曰:『楚师轻窕,易震荡也。若多鼓钧声,以夜军之,楚师必遁。』晋人从之,楚师宵溃。晋遂侵蔡,袭沈,获其君;败申、息之师于桑隧,获申丽而还。郑于是不敢南面。楚失华夏,则析公之为也。雍子之父兄谮雍子,君与大夫不善是也。雍子奔晋。晋人与之鄐,以为谋主。彭城之役,晋、楚遇于靡角之谷。晋将遁矣。雍子发命于军曰:『归老幼,反孤疾,二人役,归一人,简兵搜乘,秣马蓐食,师陈焚次,明日将战。』行归者而逸楚囚,楚师宵溃。晋绛彭城而归诸宋,以鱼石归。楚失东夷,子辛死之,则雍子之为也。子反与子灵争夏姬,而雍害其事,子灵奔晋。晋人与之邢,以为谋主。扞御北狄,通吴于晋,教吴判楚,教之乘车、射御、驱侵,使其子孤庸为吴行人焉。吴于是伐巢、取驾、克棘、入州来,楚罢于奔命,至今为患,则子灵之为也。若敖之乱,伯贲之子贲皇奔晋。晋人与之苗,以为谋主。鄢陵之役,楚晨压晋军而陈,晋将遁矣。苗贲皇曰:『楚师之良,在其中军王族而已。若塞井夷灶,成陈以当之,栾、范易行以诱之,中行、二郤必克二穆。吾乃四萃于其王族,必大败之。』晋人从之,楚师大败,王夷师熠,子反死之。郑叛吴兴,楚失诸侯,则苗贲皇之为也。”
(晋国的卿不如楚国,尽管晋国的大夫贤明,都是当卿的人才,但很多都是从楚国去的。虽然楚国有人才,但晋国却实际使用了他们。归生听说:“善于为国家做事的,赏赐不过分,而刑罚不滥用”。赏赐过分,就怕连坏人也赏了;刑罚滥用,就怕连好人也罚了。如果不幸而过分了,宁可过分赏赐,不要滥用刑罚。与其失掉好人,不如宁可利于坏人。没有好人,国家就跟着受害。《诗经》说“这个能人不在,国家就遭受灾害”,这就是说没有好人。所以《夏书》说“与其杀害无辜的人,宁可对罪人失于刑罚”,这就是怕失掉好人。《商颂》有这样的话“不过分不滥用,不敢懈怠偷闲,向下国发布命令,大大地建立他的福禄”。这就是汤所以获得上天赐福的原因。古代治理百姓的人,乐于赏赐而怕用刑罚,体恤百姓而不知疲倦。在春天、夏天行赏,在秋季、冬季行刑。因此,在将要行赏的时候就为它增加膳食,加膳以后可以把剩菜大批赐给下面,由于这样而知道他乐于赏赐。将要行刑的时候就为它减少膳食,减了膳食就撤去音乐,由于这样而知道他怕用刑罚。早起晚睡,早晚都亲临办理国事,由于这样而知道他体恤百姓。这三件事,是礼仪的大关键。讲求礼仪就不会失败。现在楚国滥用刑罚,楚国的大夫逃命到四方的国家,并且做别国的主要谋士,来危害楚国,已经到了不可救药的地步了,这就是说的滥用刑罚不能容忍。
鲁文公十四年的子仪叛乱,析公逃亡到晋国,晋国人把他安置在晋侯战车的后面,让他作为主要谋士。鲁成公六年,绕角那次战役,晋国人将要逃走,析公说:“楚军轻佻,容易被吓到。如果同时敲打许多鼓发出大声,在夜里全军进攻,楚军必然会逃走。”晋国人听从了,楚军夜里崩溃。晋国于是就侵入蔡国,袭击沈国,俘虏了沈国的国君,在桑隧打败申国和息国军队,俘虏了申丽而回国。郑国在那时候不敢向着南方的楚国。楚国丧失了中原,这就是析公干出来的。 
“雍子的伯父诬陷雍子,国君和大夫不为他们去调解,雍子逃亡到晋国,晋国人将鄐地给了他,让他作为主要谋士。鲁成公十八年,彭城那次战役,晋国、楚国在靡角之谷相遇。晋国人将要逃走了,雍子对军队发布命令说:“年纪老的和年纪小的都回去,孤儿和有病的也都回去,兄弟两个服役的回去一个。精选徒兵,检阅车兵,喂饱马匹,让兵士吃饱,军队摆开阵势,焚烧帐篷,明天将要决战。”让该回去的走开,并且故意放走楚国俘虏,楚军夜里崩溃。晋国降服了彭城而归还给宋国,带了鱼石回国。楚国失去东夷,子辛为此战而阵亡,这都是雍子所谋划的。 
鲁成公二年,子反和子灵争夺夏姬而阻碍子灵的婚事,子灵逃亡到晋国,晋国人将邢地给了他,让他作为谋士,抵御北狄,让吴国和晋国通好,教吴国背叛楚国,教他们坐车、射箭、驾车作战,让他的儿子狐庸做了吴国的行人。吴国在那时候时进攻巢地、占取驾地、攻下棘地、进入州来,楚国疲于奔命,到今天还是祸患,这就是子灵干出来的。
鲁宣公四年的若敖叛乱,伯贲的儿子贲皇逃亡到晋国,晋国人封给他苗地,让他作为主要谋士。鲁成公十六年,鄢陵那次战役,楚军早晨逼近晋军并摆开阵势,晋国人就要逃走了。苗贲皇说:“楚军的精锐在于他们中军的王族而已,如果填井平灶,摆开阵势以抵挡他们,栾、范用家兵引诱楚军,中行和郤锜、郤至一定能够战胜子重、子辛。我们就用四军集中对付他们的王族,一定能够把他们打得大败。”晋国人听从了,楚军大败,君王受伤,军队士气不振,子反为此而死。郑国背叛,吴国兴起,楚国失去诸侯,这就是苗贲皇干出来的。)
子木说:“是皆然矣。”(阁下所说的确实都是事实。)
归生说:“今又有甚于此。椒举娶于申公子牟,子牟得戾而亡,君大夫谓椒举:『女实遣之!』惧而奔郑,引领南望曰:『庶几赦余!』亦弗图也。今在晋矣。晋人将与之县,以比叔向。彼若谋害楚国,岂不为患?”(现在又有比这厉害的。伍举娶了申公子牟的女儿,子牟犯罪而逃亡。国君和大夫都对伍举说:“是你放走了他。”伍举害怕而逃亡到郑国,伸长了脖子望着南方,说:“也许可以赦免我。”但是我们还是不给希望。现在他已经到晋国了。晋国人将要把县封给他,以和叔向并列。他如果要危害楚国,难道不是祸患吗?)子木听了这些很恐惧,就赶紧对楚王汇报了,于是楚王就提高了伍举的官禄爵位而让他回来官复原职。归生便让人去迎接伍举回来。
楚国是个刑罚很严厉而军事力量很强的国家,就如上面说的那样,就因为法度很严厉,造成了一些所谓的“人才”流失;晋国重恩情轻刑罚,人们都愿意去投靠。也正是靠人才聚拢的优势,晋国始终很强大。然而凡事都有两面性,恰恰是因为晋国的这个特点,造成国内的权重大臣很多,最终酿成了“三家分晋”的结局,使强大的晋国成了第一个被灭亡的诸侯;楚国在用人方面有缺失,却维持了其强大很长时间。分析这些现象,不得不让人很无语。或许在“恩”“威”两方面偏颇了任何一方都是不可取的。秦国的做法应该是最适当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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