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现代人的毛病是把爱情当饭吃,把婚姻当点心吃,用爱情的方式过婚姻,没有不失败的。”他说,“把婚姻当饭吃,把爱情当点心吃,那就好了。” ——林语堂《八十自述》 老来多健忘,唯不忘相思。 80岁那年,林语堂在自己的书中写道:“我从圣约翰回厦门时,总在我好友的家逗留,因为我热爱我好友的妹妹。” 这个妹妹名叫陈锦端,林语堂年少时期爱上她,60年后依然难以忘怀。 林语堂与陈锦端是初识于上海,那时的陈锦端是圣玛丽亚女校的校花,不仅模样标致,还画得一手好画。 当时的林语堂是圣约翰大学出了名的才子,在外人看来,他们两人郎才女貌,才子佳人,是羡煞旁人的一对。 然而,美好的东西总是太过短暂。爱情可以是两个人的事,婚姻却是两个家庭的事。 陈锦端是名门之后,她的父亲当时是厦门首富,而林语堂却是一个连学费都交不起的穷小子。这段门不当户不对的感情,很快便被现实击垮了。 陈锦端的父亲告诉林语堂,他已经给女儿订了亲。 对于林语堂而言,陈锦端就像一场美丽的梦,纵然万般不舍,却总有梦醒的时候。 陈父出于愧疚,把隔壁廖家的二女儿廖翠凤介绍给了林语堂,希望能成全一桩美事。 林语堂才华横溢,风头正劲,廖翠凤自然是欣赏他的。只是那时林语堂还爱着陈锦端,成日恍恍惚惚,浑然不觉。后来林语堂回忆说: “ 我到他们家去吃饭,在吃饭之时,我知道有一双眼睛在某处向我张望。后来我妻子告诉我,当时她是在数我吃几碗饭。另外我知道的,我路途中穿的那脏衬衣是拿到她家去洗的。却从来没人把我向她介绍过。” 廖翠凤的父亲是银行家,在当时的上海颇有名望。林语堂对上一段失败的恋情还心有余悸,不敢投入过多感情。 廖母知道女儿喜欢林语堂时很不高兴,对她说: “听说林家很穷,你是吃白米饭的人家长大的,嫁到吃糙米的人家,你受得了吗?” 廖翠凤却坚决果断地说: “白米糙米都是米,我相信他也一定会喜欢我。” 这话传到林语堂耳朵里,让他很感动。后来廖翠凤也去了圣玛丽亚女校读书,和林语堂渐渐有了往来,他们慢慢走到了一起。 之后廖母又出来反对说: “和乐(林语堂的本名)是个牧师的儿子,家里没有钱。” 廖翠凤坚定回答: “穷有什么关系?我还不高兴做阔太太呢!” 廖翠凤的坚持不仅让家人松了口,也让林语堂找回了对爱情的信心,二人最终定下了亲事。 陈锦端得知这个消息后,拒绝了父亲给她找的富家子弟,孤身一人赴美留学,没人知道她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离开的。 留学归来后,陈锦端多年未婚,直到32岁才嫁给了一个学者,终生未育,最后抱养了一对儿女。 1919年,林语堂和廖翠凤结婚了。 结婚之后,他挡着廖翠凤的面把结婚证烧了,说:“婚书只是离婚时才用得着。” 廖翠凤家境优渥,却能安心和丈夫一起过艰难的日子。家里在揭不开锅时,她默默当掉首饰维持生活。 她知道林语堂一直没放下陈锦端,但并不计较,在上海时,常常邀请尚未结婚的陈锦端到家中做客,也坦然对孩子说:“爸爸曾喜欢过你锦端阿姨。” 写作之余,林语堂也喜欢画画。画中的女子从来都是一个模样:留长发,再用一个宽长的夹子将长发挽起。 孩子发现了这个秘密,问父亲:“为何她们都是同样的发型呢?”林语堂也不掩饰,抚摸着画纸上的人像,说:“锦端的头发是这样梳的。” 没什么好隐瞒的,他把后来的爱情全给了廖翠凤,留给锦端的,只剩怀念。他清楚往事仅仅是往事,要紧的是怜取眼前人。 在当时,很多文化名人都喜欢抛弃旧家庭的妻子,另找知识女性。林语堂成名后,廖翠凤有些担心。林语堂看出了她的心思,安慰道:“凤啊,你放心,我才不要什么才女为妻,我要的是贤妻良母,你就是。” 1969年是林语堂和廖翠凤结婚五十周年。林语堂送给翠凤一个手镯,上面铸了“金玉缘”三字。 林语堂告诉爱妻:“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对我而言,最宝贵的并非早已失去的爱人,而是陪在我身边、对我不离不弃的那个。” 林家三个孩子说:世上找不到两个比爹妈更不相像的人。他却说:婚姻像一双鞋子,穿久了便会合脚。 1976年,林语堂在香港病逝。廖翠凤守着他的墓,时常一个人在墓前陪他说话聊天。 有人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而林语堂却说,婚姻犹如一艘雕刻的船,看你怎样欣赏它,又怎样驾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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