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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金:守护亡妻骨灰三十三年,愿它嵌入自己的身体、生命和灵魂

 历来现实 2020-02-03

巴金是个大文豪,自古以来武士爱豪饮、文人爱风流。但才子巴金对感情却格外的执着,冰心和吴文藻夫妇都认为“他最可佩之处,就是他对恋爱和婚姻的态度上的严肃和专一”,巴金对待爱情和对待理想一样心无旁骛,这是好多人都无法做到的。

万人追不如一人疼。能终生独占一个男人的爱,相濡以沫、不离不弃,是无数女人可遇不可求的梦想。而能毕生独占一个大文豪的爱,更是比登天还难;可是有一个女人遇到了,她就是肖珊。

当"大叔"偶像,遇到少女粉丝。

1935年,巴金的小说《家》出版,在全国文坛引起轰动。

肖珊,当时是个18岁的少女,出生浙江宁波的她,正在爱国女子中学读书。肖珊在学校不仅才华出众,成绩优异,而且气质优雅,长相秀气,是有名的班花。她原名陈蕴珍,肖珊这个名字是后来上大学期间取的,当时宿舍里有三名女生,很合的来,按照年龄顺序,那两位姑娘就称她为“小三”,哪知这个外号后来就被陈蕴珍直接用作了笔名“肖珊”。

肖珊是个有理想的女孩,不事张扬,不爱交集,整天把自己埋在书堆里,如饥似渴地学习。和大多数女孩一样,她喜欢文学,尤其喜欢现代文学。

一次逛书店,巴金的小说走进她的视线。肖珊一打开这本书就被作者隽永的文笔、欢快的风格、热烈的文字所吸引,被小说跌宕起伏的情节紧紧抓住。她欲罢不能,不吃不喝不睡,一口气读完了小说。

可是第二天,她情不自禁又捧起那本书,像着了魔一样爱不释手。

一连多日,萧珊沉迷于小说的情节中,更叹服作者的才华。一向高傲的她,竟然鬼使神差地提笔给作者巴金写了封信,信的末尾署名:一个女孩。

当时给巴金写信的读者很多,但这样落款的独一无二,于是巴金牢牢记住了这个粉丝。

从此后,肖珊成了巴金不离不弃的粉丝,巴金的每一个动态她都要关注,巴金的每一部作品,她都要读烂读透。

与此同时,肖珊还乐此不疲给巴金写信,写自己读后的感受,诉说自己写作遇到的困惑,提出一个又一个问题。

而巴金也会在百忙中拿起笔,认真给这个"小女孩"回信。

从此,偶像和粉丝之间一封一封、你来我往、有问有答,开始了心灵的交汇、情感的沟通,人生的交流,两颗心在慢慢靠近,两个未曾接触的人,灵魂在无形中开始触碰,迸发出火花。

彼此在沟通中获得了快乐,汲取了营养、获得了力量。巴金非常陶醉这种感觉,也非常依恋,喜欢了这个小女孩的信,一天不看就若有所失。但巴金从未多想,因为第一是自己太忙,第二年龄差距太大。巴金觉得,就这样书信来往,挺受用的,只当是认识了一个邻家女孩。

但那边肖珊却不甘心仅仅这样书信来往,她被巴金的才华所吸引、被巴金睿智和幽默所折服,她要亲眼看看自己的偶像,到底长得什么样。有一天,肖珊红着脸在信上写下这么一行字:"既然如此谈得来,为何不能见上一面?"

就这样,一场才子佳人的恋情揭开了序幕。

我想为你做的事,就是等你慢慢长大。

1936年8月,在上海南京东路718号的新雅湘菜馆里,大偶像和小粉丝像做地下工作一样,开始了第一次邂逅。

巴金拿着肖珊的照片,早早就坐在了饭馆里,肖珊走进来的时候,没等他反应过来,肖珊已经身伸出手,两个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巴金仔细打量着萧珊,幽默地说:"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小,像幼稚园的孩子。"

肖珊则歪着头,调皮地说:你也比我想象中的更有魅力。

肖珊的话一下子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他们真的就像人常说的,一见如故,相识恨晚。

相比之下,肖珊更加无拘无束,打开了话匣子就关不上,滔滔不绝。从学校的见闻,到儿时的趣事,从人生观到家庭情况娓娓道来。甚至对巴金这个第一次见面的男子,肖珊敞开心扉、毫不掩饰自己的任何想法。说到家庭让自己感到压抑,想离开那个家,再也不回去。

巴金听到这里,一下子被吓住了,他不想给一个涉世未深的女孩煽风点火,劝她不要感情用事,冷静下来,深思熟虑后再做决定。

而"壮怀激烈"的肖珊听了巴金的一番话,竟然非常顺从,像个乖乖女,认真地点了点头,娇嗔地看着巴金。

从此之后,两个人的交往日益密切,见面次数也为渐渐增多,最后到了一如不见如隔三秋的地步。

当然,在那段时间,每次都是萧珊主动去巴金那里。给他整理文稿,打扫房间,甚至铺床垫被子、洗衣服。每次都会带来好多吃的、用的东西,让巴金的宿舍变成了琳琅满目的商场。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何况巴金是个有血有肉、感情丰富的才子。

可是巴金毕竟是比肖珊大了十三岁,已经不是懵懂少年,不能感情用事。

自己三十有二,肖珊今年不到十九岁,她正处在充满幻想的年龄,考虑问题缺乏理性。如果自己不能把持,恐怕机会毁掉女孩的青春。

他告诉肖珊,安心上学,我等你长大。

那时候的巴金,心情非常矛盾,一方面无法割舍,一方面又不能坦然接受,更不敢继续深入,就这样进退维谷、左右为难、徘徊不定。

就这样又过了一段日子,肖珊突然说,父亲给自己介绍了一个对象,对方家境很好,让巴金给自己拿主意。

巴金从肖珊的眼神里看出是在试探,但依旧克制着自己的情绪,鼓励肖珊去见一下这个男孩,尽早解决自己的终身大事,免得父母操心。

肖珊听了突然握拳雨点般打在巴金身上,然后扑倒他怀里抽泣起来,哀怨地说:"偷心贼,偷了就不负责任了。"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巴金所有的犹豫都烟消云散,他如果再不拿出男人的勇气和魄力,不但会伤了肖珊,而且自己也会抱憾终身。他紧紧地拥着肖珊,低头吻向她火热的唇。

但下一步怎么办,肖珊的父母会接受自己吗?到时候他们不同意怎么办,总不能带着她私奔,毁了她的名声吧,巴金心里又忐忑起来。

不过好在肖珊家是书香门第,肖珊母亲思想还比较开通,了解到巴金的人品不错,女儿以后不会受委屈,就答应下这门亲事。

当时日军的侵华战争已经全面爆发,大好河山落入敌手。巴金和肖珊也不得不天各一方,肖珊去昆明读书,巴金在桂林写稿,两人又开始了书信恋爱。

后来随着战事的扩大,两人的书信来往也被迫中断。

那段时间,出版社有个单身女孩对巴金产生好感,对他发动猛烈的感情攻势,同事也劝告巴金忘掉肖珊。

对此,巴金给女同事回了一封信: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君虽优秀,我却无缘。我已经心有所属,哪怕是不能再见到她,今生也不会再有第二个女人。

巴金对肖珊的爱,是生死之恋,已经深入骨髓,怎么会移情别恋?

往后余生,我只要你。

1944年,形势好转,经历分离之苦的一对恋人终于重逢,见面的那一刻,两个人紧紧拥在一起,唯恐对方再离开。

在桂林漓江岸边一个简陋的房子里,两人举办了婚礼。

一年之后,他们爱情的结晶出生,给这个家庭带来了更多的温馨。女儿的出生并没有成为他们感情的隔阂,彼此的爱有增无减。巴金哪怕是外出三天也要往家里写信,有时候人回家了,外地的信还没有来到。但越是这样,才越让彼此之间的爱与日俱增,永远深情如初。

然而好景不长,上世纪六十年代,一场风暴袭来,局势再次动荡,巴金不得不放弃写作,进驻"牛棚",每天除了劳动,就是写交代。不仅如此,有的时候还要被拉出去接受批斗。

巴金在遭受完一天的痛苦后,回到温馨的港湾,忍不住对对萧珊说:"真苦。"萧珊听了他的诉说,点头附和说"嗯,真苦""可是再苦我们也要坚持下去。"

其实,萧珊心里也苦。

自己被打为反动家属,被迫上街扫地,还被人扔石块,吐口水,骂她反动婆。

但肖珊从没有对巴金说过一个字,抱怨过一句。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屋漏偏遇连阴雨,在高压,萧珊病倒了,被送到医院检查,被查出患有直肠癌。

因为身份特殊,医院不敢接收,只能眼看癌细胞扩散。

尽管巴金到处奔走、哀求,但无济于事。

1972年7月底,好消息传来,肖珊被组织允许做手术了,可是为时已晚,癌细胞扩散到肝部。

手术前,萧珊对巴金说:"我不想做手术,我不想离开你。"她心里明白,走进手术室,就不一定能活着出来。巴金神情看着肖珊,在耳边说"我等你。"

1972年8月13日,萧珊在对巴金的一声声呼唤中永远闭上眼睛,年仅55岁。

你的骨灰里有我的血。

失去肖珊,巴金痛不欲生。

他几十年如一日,每天都要写日记,诉说对肖珊的思念。

他在日记里写到"与你相伴的28年,是我人生最快乐的时光,留下的美好回忆,足够我在余生中享用。"

巴金还把对萧珊的思念写成文章发表:《怀念萧珊》、《再忆萧珊》、《一双美丽的眼睛》。

疲惫的时候,就抱着肖珊的骨灰,进入梦乡。

巴金一直坚持把肖珊的骨灰带在身边,生怕别人抢去似的。

他说:"肖珊已经嵌入我的身体、我的生命、我的灵魂。如果哪一天我死了,骨灰也要融为一体,不再分离。"

肖珊去世三十三年后,2005年10月17日,巴金在上海溘然长逝,享年101岁。

我想老人家临走的那一刻,一定是非常开心的,因为终于他可以和自己心爱的肖珊相聚了。

你们看,其实一生只爱一个人的忠诚是存在的,巴金被誉为"二十世纪中国文学的良心"。

巴金死后,家人遵从他的意愿,将他和萧珊的骨灰合在一起,撒入东海。也正如巴金在《怀念萧珊》中里写的一样:"她是我生命的一部分,她的骨灰里有我的泪和血"。

巴金和同一时期的文人不同,他和萧珊的恋爱,少了那么一点轰轰烈烈,多了一点平淡长久。

或许我们总是奢求上天给我们一次轰轰烈烈的恋爱,但是殊不知激情过去后,就是彼此之间的寡情与落寞,从此形同陌路,无比尴尬。

好的爱情永远都是细水长流的,如果爱情是一种定量,那么我们或许应该期待每天获取的少一点,持久的时间长一点,相知相伴,白头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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