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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资治通鉴·汉纪二十六》(八)

 liuhuirong 2020-02-09



  匈奴单于上书愿朝五年(建平五年,即明年)。时帝被疾,或言:“匈奴从上游(黄河上游)来厌(压)人;自黄龙、竟宁时,单于朝中国,辄有大故(他们一来,咱就出大便故)”上由是难之,以问公卿,亦以为虚费府帑,可且勿许(花冤枉钱,拒绝)。单于使辞去,未发,黄门郎扬雄上书谏曰:

“臣闻《六经》之治,贵于未乱(不要出现问题再解决);兵家之胜,贵于未战(不战而胜,上之上也);二者皆微,然而大事之本,不可不察也。今单于上书求朝,国家不许而辞之,臣愚以为汉与匈奴从此隙矣(生嫌隙)。匈奴本五帝所不能臣,三王所不能制,其不可使隙明甚。臣不敢远称(远的不说),请引秦以来明之:以秦始皇之强,蒙恬之威,然不敢窥西河,乃筑长城以界之(隔开)。会汉初兴,以高祖之威灵,三十万众困于平城,时奇谲(奇才)之士、石画(谋臣)之臣甚众,卒其所以脱者(靠的是陈平之计才脱险),世莫得而言也。又高皇后时,匈奴悖慢,大臣权书遗之(写信才解决,吕后卑辞冒顿,才解决),然后得解。及孝文时,匈奴侵暴北边,候骑至雍甘泉,京师大骇,发三将军屯细柳、棘门、霸上以备之,数月乃罢(文帝时,匈奴曾威胁京师)。孝武即位,设马邑之权,欲诱匈奴,徒费财劳师,一虏不可得见,况单于之面乎(武帝时马邑之围,两手空空)!其后深惟社稷之计,规恢(规划)万载之策,乃大兴师数十万,使卫青、霍去病操兵,前后十馀年,于是浮西河,绝大幕,破寘颜,袭王庭,穷极其地,追奔逐北,封狼居胥山,禅于姑衍,以临翰海,虏名王、贵人以百数(卫青、霍去病等七次出击匈奴之功)。自是之后,匈奴震怖,益求和亲,然而未肯称臣也。

且夫前世岂乐(难道愿意)倾无量之费(白花大钱),役无罪之人(虚耗人力),快心狼望之北哉?以为不壹劳者不久佚,不暂费者不永宁(不花一时之钱,难得长久之安),是以忍百万之师以摧饿虎之喙,运府库之财填卢山之壑而不悔也(花的值)。至本始之初,匈奴有桀(凶暴不逊之心)心,欲掠乌孙,侵公主,乃发五将之师十五万骑以击之,时鲜有所获,徒奋扬威武,明汉兵若雷风耳(没有实际收获,只是炫耀了国威)!虽空行空反,尚诛两将军,故北狄不服,中国未得高枕安寝也(匈奴不服,中原不安)。逮至元康、神爵之间,大化神明,鸿恩溥洽,而匈奴内乱,五单于争立,日逐、呼韩邪携国归死(死心塌地归顺),扶伏称臣,然尚羁縻之,计不颛制。自此之后,欲朝者不距(不拒绝他们朝见),不欲者不强(不来也不勉强)。何者?外国天性忿鸷(凶猛),形容魁健(魁梧),负力怙气(有力),难化以善,易肄以恶,其强难诎,其和难得(不易教化,不易征服)。故未服之时,劳师远攻,倾国殚货(竭尽财力),伏尸流血,破坚拔敌,如彼之难也;既服之后,慰荐抚循(慰问),交接赂遗(送钱),威仪俯仰(给面子),如此之备(完备周详)也。往时尝屠大宛之城,蹈乌桓之垒,探姑缯之壁,藉荡姐之场,艾(砍断)朝鲜之旃,拔两越之旗(多次边境战争),近不过旬月之役,远不离二时之劳,固已犁其庭,扫其闾(犁庭扫穴),郡县而置之,云彻席卷,后无馀灾。唯北狄为不然,真中国之坚敌也,三垂比之县(南、西、东之外族都没有北方匈奴威胁大)矣;前世重之兹甚,未易可轻也(前世的重视,不可轻易改变)

半民:汉朝对东、西、南边境胜算大,费力小,但北部边境一直是很头疼,其实整个中国古代差不多都如此,除非元、清等北方入主中原的王朝,没有北部之患。
  “今单于归义,怀款诚之心,欲离其庭,陈见于前,此乃上世之遗策(前代留下的和平政策),神灵之所想望,国家虽费,不得已者也。奈何距以来厌之辞,疏以无日之期,消往昔之恩,开将来之隙(为什么要以各种借口拒绝,为将来找麻烦)?夫疑而隙之,使有恨心,负(废除)前言,缘往辞,归怨于汉(产生怨恨),因以自绝,终无北面之心,威之不可,谕之不能,焉得不为大忧乎(成为大患)!夫明者视于无形,聪者听于无声,诚先于未然,即兵革不用而忧患不生(要做到防患于未然)。不然,壹(一旦)有隙之后,虽智者劳心于内,辩者毂击于外,犹不若未然之时也。且往者图西域,制车师,置城郭都护三十六国,费岁以大万计者,岂为康居、乌孙能逾白龙堆而寇西边哉?乃以制匈奴也。夫百年劳之,一日失之,费十而爱一,臣窃为国不安也。唯陛下少留意于未乱、未战,以遏边萌之祸(遏制边境还没萌芽的灾祸)

半民:杨雄果然是个辞赋家,说了那么多,不过就是一点:别心疼这几个钱,得罪了匈奴就难以挽回了。

貌似强大的汉朝,对匈奴还是多么的心虚。晚清时主持北洋水师的李鸿章曾自称自己是“裱糊匠”,糊弄着晚清这个徒有其表的大纸房子。看来这时候的西汉早已失去了汉文的实力,汉武的霸气,汉宣的能力,只不过是个垂危的大个子“病夫”罢了。
  书奏,天子寤焉,召还匈奴使者,更报单于书(更换国书)而许之。赐雄帛五十匹,黄金十斤。单于未发,会病(没出发就病了),复遣使愿朝明年(推迟一年);上许之。

半民:怎么看都像是柳宗元的《黔之驴》中的老虎和驴子,两个心里都犯嘀咕,不知道对方的底牌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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