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没错。人类学家William和Gerth就发现,在电影或文学领域,同时爱着两个人的故事比比皆是;而现实生活中的情感关系则更为复杂,人们也越来越不愿意结婚了。 娱乐圈中,陶虹和徐峥的“宽容式婚姻”为人津津乐道。
为了探索“并存的爱”(concurrent love)的可能性,研究者猜想:人们可以在不同恋人之间层次分明地来回切换自己的爱,而且每个人都能深刻地描述自己爱的体验。“第一阶段,他们找到37名表示自己曾同时爱超过一人的参与者,然后发问卷询问ta们如何遇到自己的恋人、每个恋人的性格、如何做到同时爱着、有没有什么焦虑、对这段经历满不满意;第二阶段,剩余27个人进行面对面的深度访谈。每个人会被问到对爱的定义、与爱人互动的体验以及如何平衡这样的关系。” 研究者因此得出结论:人有能力同时真正地深入爱着多个人。 这种“复数的爱”的可能性让我想起,在《挪威的森林》里,渡边君同时爱着直子和绿子。村上春树这样写道:“在风和日丽的天气里荡舟于美丽的湖面, 我们既会觉得蓝天迷人,又深感湖水多娇。” “重‘占有’的生存方式所体验到的爱则是对‘爱’的对象的限制、束缚和控制。” 他认为,爱应该是一种积极力量,是具有创造性的活动。Nathaniel Brandon教授在《罗曼蒂克心理学》中指出:“浪漫之爱的核心是心理可视性(Psychological Visibility)。” 爱既让你在他人身上看到了自己(“Ta好像我”),又让你从看到他人眼中的自己感知自我(“Ta理解了我,原来我是这样的”)。这样来说,爱不是针对某一个具体的对象,而是针对所有人而言的一种态度、一种性格特征的倾向性。其实,同时爱着几个人的稳定关系形式,在现实生活中早已存在——p o l y a m o r y / p o l y a m o r o u sPolyamory的骄傲旗帜。2014年由Jim Evans设计,蓝色代表开放和诚实,红色代表爱与激情,黑色代表团结一致,中间金色的希腊小写字母符号“pi”代表polyamory的第一个字母。
Polyamory一半希腊词根poly“多”,一半拉丁文词根amore“爱”。又称多边恋、多角恋、多角忠诚、多重伴侣关系。它指的是,关系中人数大于“两人一对一”且参与者皆“知情同意”的恋爱、交往、伴侣的关系。比如,在某些宗教文化(伊斯兰教)和地区(非洲、中东),一夫多妻制仍具有合法性;而罕见的一妻多夫制,至今还在中国西藏和印度南部盛行。尽管备受争议,多元伴侣制符合人类的本性,这个观点得到了多个学术领域的认可。动物学家、心理学家Barash和精神病学家Judith Lipton等人研究发现,近5000种哺乳动物中,绝大部分物种倾向于多偶制,且这种倾向并没有体现出雄性和雌性的区别。只有3-5%的动物一生只有一个配偶,比如狼、狐狸、水獭等,也包括人类。即便如此,当这些动物的配偶突然死去或者失去性能力时,它们也会迅速找到新的伴侣。多元伴侣制,其实属于“自愿/道德的非一对一关系”(consensual / ethical non-monogamy, CNM/ENM)中的一种。下面这张图就为我们展示了“自愿/道德的非一对一关系”的详细分类,“多元伴侣制”就是其中紫色的部分(Polyamorous Relationships)。你品,你仔细地品。Franklin Veaux. https://www./ 2014年有统计显示,美国有120万到980万的多元伴侣。那么,多元伴侣制到底长什么亚子?著名多元伴侣作家Franklin Veaux 称,多元伴侣是游戏规则的变革者(the game changer)。根据Wolfe(2003)的调研,最常见的是多元伴侣制形式是以一对关系稳定的伴侣为核心,逐渐接纳他人,形成三人(Triad)或者四人关系(Quad)。一项新的多元伴侣研究显示,尽管多元伴侣制的关系大多是分等级(Hierarchical)的,比如,主要关系会比次要关系的伴侣共享更多生活时间;但是还有一些是不分等级的(Non-Hierarchical),也就是说,每一对伴侣关系都是平等的。Tumblr@vurren. https://vurrart./post/187431848949/a-little-infographic-on-relationships-i-wanted-to 事实上,关于多元伴侣制的污名不在少数。接下来,让我们通过两个误解来进一步了解多元伴侣制。一对一关系的单偶制(monogamy),狭义上也就是我们熟悉的一夫一妻制。虽然这是现行的婚姻制度,但出轨、离婚和再婚的案例都在显著增加。目前,我们还无法回答哪一种制度更好,因此也想打破这个误解;只是想让大家看到多元伴侣制的存在,并尝试理解多个人为爱共同生活的可能性。有人认为,两人之间的问题就够多了,多元伴侣制的关系中少则3人,多则N种排列组合,那还不乱成一锅粥了?Conley等人(2017)对1507位处在一对一关系中,以及617位处在非一对一关系中的人进行研究,测量参与者对关系的整体满意度、承诺、激情、信任以及妒忌的情况。结果发现,在满意度、承诺与激情等量表中的得分上,两种关系中的人并无显著差异;但在信任程度这一方面,非一对一伴侣显著高于一对一伴侣。这是因为,多元伴侣制正是基于知情同意后的信任,才能得以维持。当然,这也并不意味着多元伴侣制就很理想,比起一对一关系,面对嫉妒、沟通、时间管理等问题,践行多元伴侣制的人群需要付出更多努力。都2020年了,请大家扪心自问,你只会对一个人产生性欲吗?哲学家Brake认为,多元伴侣制在性欲方面,更符合人的本性。最新的科学研究也证实,多元伴侣制给个体提供了享受更持久的激情和亲密的独特机会。忠诚、承诺本身,从来不是排他的。透明度(transparency)是将多元伴侣制和不忠区分开的要素。多元伴侣关系中的人不接受谎言,所以只要知情同意,并诚实地信守承诺,每个人是有可能同时拥有多个性伴侣和多重亲密关系的。此时可能有人会说,多元伴侣制的性生活这么丰富多彩,感染性传播疾病的风险肯定更大吧?首先,多元伴侣制不代表一定要和关系中的每个人做爱;其次,科学研究证据请你闭麦:比起多元伴侣制的人群,那些在关系中性不忠(Sexually unfaithful)的个体,更少采取保护措施,也不太和另一半讨论安全性行为,多元伴侣制的人群更倾向参加性传播疾病的筛查和检测,感染率低得多。
对多元伴侣制了解了这么多,想必有些人已经跃跃欲试了。且慢,让我们将讨论焦点从爱几个人回到人性和亲密关系本身——人性的爱,是发自一个人内心深处最根本而真实的需要。人们需要亲密关系的独特性和真实性,并不会因为爱的对象的个数而改变。19年的一项研究显示,多元伴侣之间的依恋类型,也是彼此独立且特别的。弗洛姆在《爱的艺术》中指出:人性的、成熟的爱,同时具备关心、责任感、尊敬和了解这四种积极态度。比如,你生病了,真正爱你的人不仅想知道你的状况,也不会因为你的病症而嫌弃你,还会把想让你痊愈的心愿当成自己的责任并付诸行动。异化的亲密关系,是像商品交换一样的非人性化的工具交往行为。这样的关系被德国哲学家哈贝马斯称为“伪交往”。异化的关系中,人丧失了爱,沦为机械般被动地消遣。而这个人的关系对象,只会被当作让ta自己利益最大化的零件,容易替代。不行就换,但每换一段关系却又是重复和无差别的,本质上还是僵死的。异化的交往中,语言沦为了自说自话的独白或利益交换的手段。最直观的感受是,两个人聊天牛头不对马嘴,一方只顾自己畅所欲言而不听对方讲话。最绝望的是,一个异化关系的人自己本身,可能看似还在努力地找人紧密结合,但ta还是极度空虚并充满了强烈的不安全感。因为ta也意识不到自己人性的最根本的欲望。今天我们之所以介绍多元伴侣制,并比较人性与异化的亲密关系,不是在提倡任何一种具体的生活方式,也不打算为你树立什么规范和禁忌。而是让你看到,真实的、人性的需求是复杂的,“爱”首先必须是由人构建起的关系,亲密关系才有可能是帮助我们更好地爱和成长的契机。话说回来,即便我们相信并想要去爱,爱的实践又谈何容易。心理学家Mary hotvedt认为,如果人真的能同时爱超过一人,这样的情况也很少是人们主动计划好的,人们也常因此会产生内心的矛盾冲突。虽然最开头提到的那篇文献告诉我们,人能够同时爱超过一人,但其中所有访谈对象都遇到了反复出现的情感和道德困境。Ta 们感到痛苦并难以抉择,因而ta们的关系变得脆弱、不稳定,最终难以持久。所以,研究者也得出了另一个结论:并存的爱随着时间就会陷入激情和陪伴的困境,维持这样的关系需要付出巨大的努力,否则很难长久。2016. 日剧《逃避虽可耻但有用(逃げるは恥だが役に立つ)》.可以肯定的是,无论是什么关系,“知情同意”都是一段健康的关系中的重中之重。它意味着以达成共识的承诺建立诚实且信任的关系基础。当大家要对一个承诺达成共识,反映的是每个人主动思考后的个人意愿,承诺也不是一成不变的,由于关系的发展和变化,需要持续的公开沟通去调整。看完今天的文章,你或许会好奇,如果和伴侣之外的人发生知情同意的性关系,但仍然只和伴侣谈恋爱,这算是怎样一种亲密关系呢? 答案你或许也猜到了:这就是(非多元伴侣的)“开放式关系(open relationship)”。这一类开放式关系仍然是两个人之间的稳定的亲密关系,只是双方各自都可以向外有一些其他的关系,其他人并不进入到两人的共同关系中。 开放式关系会发展成多元伴侣制吗?这样的发展会让关系产生哪些变化?那些实践开放式关系的人,后来怎么样了?长按识别二维码,后台回复关键词【开放关系】,探索更多! Balzarini, R., Campbell, L., Kohut, T., Holmes, B., Lehmiller, J., Harman, J., & Atkins, N. (2017). Perceptions of primary and secondary relationships in polyamory. PLOS ONE, 12(5).Balzarini, R. N., Dharma, C., Muise, A., & Kohut, T. (2019). Eroticism versus nurturance: How eroticism and nurturance differs in polyamorous and monogamous relationships. Social Psychology, 50(3), 185–200.Barash, D. P., & Lipton, J. E. (2002). The myth of monogamy: Fidelity and infidelity in animals and people. Macmillan.Brake, E. (2017). Is ‘Loving More’Better?: The Values of Polyamory. The Philosophy of Sex: Contemporary Readings, 201-220.Branden, N. (2018). The Psychology of Romantic Love: Romantic Love in an Anti-Romantic Age. Tarcher Perigee.Conley,T.D., Matsick, J.L., Moors, A.C., & Ziegler, A. (2017). Investigation of consensually non-monogamous relationships: Theories, methods, and new directions. Perspectives on Psychological Science, 12(2), 205-232.Conley, T., Moors, A., Ziegler, A., & Karathanasis, C. (2012). Unfaithful Individuals are Less Likely to Practice Safer Sex Than Openly Nonmonogamous Individuals. The Journal of Sexual Medicine, 9(6), 1559-1565.Jankowiak, W., & Gerth, H. (2012). Can You Love More Than One Person at the Same Time? A Research Report. Anthropologica, 54(1), 95-105.Moors, A., Ryan, W., & Chopik, W. (2019). Multiple loves: The effects of attachment with multiple concurrent romantic partners on relational functioning. Personality and Individual Differences, 147, 102-110.Veaux, F. (2015). The game changer (1st ed.). Thorntree Press.Wolfe, L. (2003). Jealousy and transformation in polyamorous relationships. Unpublished doctoral dissertation, Institute for Advanced Study of Human Sexuality, San Francisco, CA.埃里希·弗洛姆.(2014).占有还是存在.世界图书出版公司埃里希·弗洛姆.(2008).爱的艺术.上海译文出版社村上春树.(2007).挪威的森林.上海译文出版社尤尔根.哈贝马斯.(2004).交往行为理论.上海人民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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