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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疾老太”周慧珺,中国书法界仅剩大师?徐静蕾学她是误入歧途

 影谭翰墨 2020-02-13

周慧珺先生,不管是否当得起“大师”美誉,我都认为她是真正意义上的“书法家”。无论书品亦或人品,她在当下,都足以抗颜为师。

“残疾老太”周慧珺,中国书法界仅剩大师?徐静蕾学她是误入歧途

周慧珺,1939年生人,浙江镇海人,历任中书协副主席、顾问等职

她闻名中外,就一个“中国著名书法家”这么简单,并没多少名衔。可作为书家,1939年生人的她,实际成名极早,青年时就蜚声海内外。50多年前,方国事重熙之际,她就乘其兴会,挺身奋手为书坛明星人物;1974年34岁时,所出版的《行书字帖:鲁迅诗歌选》,更是现象级的字帖,创下超100万册印数的空前纪录,陶熔鼓铸书法爱好者无数。

这位自小就身罹残疾的病弱女书家,自谦“不过一寻求书法之道的旅人”,至今还“战战兢兢忧虑交加”,实际一生不甘示弱,锐意进取,成就非凡。“残疾老太”,一生为疾病所掣肘,可终究自胜者强,也因此胜人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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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慧珺书法展

从崭露头角,到开风气,到领潮流,持笔作剑,技压群雄数十年,真可佩也!


学书经年的中国人,应该都会知道,上海滩有这么一位名满大江南北的奇女子。她不只是当今最好的女书家,是海派书法的领袖人物,实是整个中国书坛的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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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称,“人生一世,书法之外并无所爱”,并非虚言。终身不婚,无儿无女,身心性命都奉献给了艺术,艰苦跋涉于书道。她有回忆说,1960年代中期,当红羊之劫席卷神州大地时,老师们一一被打倒,其父不知所踪,连家都抄没,年少无依的她,重病缠身,蜷居斗室,在“人生最艰难的那段漫长岁月”,书法自此成了她唯一的精神依托。

那时的她,“三更灯火五更鸡,悬着病痛的臂腕写啊写”,“自言自语,亦可与古人对话”,透过黑白天地,自由倾吐喜怒哀乐,借此表明自强不息的心迹。她说,正是靠着书法,“领略了人生,亦领会了书为心画的含义”。她仿佛为书法而生,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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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说,论资格、论德望、论影响力,现今书协的那些大佬们,包括沈鹏等老宿在内,基本只有低首敛眉、变躬迁席的份。更为难能可贵的是,尽管如此资深望重,近半个多世纪以来,她再风光也从无得意忘形之态,始终自甘寂寞,处顺安时,居仁由义,世家风笵。不自命不凡,不争名夺利,不拉帮结派,不粗制滥造,力所能及就不遗余力提携后辈,有轨物范世之德。她不是那种讨人厌的“书霸”。

书法的正轨,当是内外兼修的。可如今的中国,艺术早就是利道,书家无非商人。至为可敬的是,周慧珺身上也无半点铜臭味。她出任上海书协主席11年间,为避嫌不办个人展览;当初汶川大地震,沪上文联组织捐款,她把30万现金装在一黑色塑料袋中,钱暗暗拿去,人悄悄回来;2018年9月,这位耄耋“老太”,更是把生平省吃俭用出来的积蓄2500万元全数捐出,创建“书法奖励基金,以激励年轻一代书法人才。周先生之为人品格,相较于时下书画家们,只醉心于方尺之价、惟倾心于涨跌之市,可谓天冠地屦,判然龙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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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和画,都是有德的,方尺之间存道义,泼墨微处见真情。周慧珺先生单论这种进德修业之襟抱,与超世拔俗之情怀,就是当代文苑所稀有的,是足以让人敬重与追慕的。


作为女书法家,周先生书作丝毫无闺阁气。她是当代中国人学米芾的扛把子,笔力激峻,横扫千军,斩斫之技,更胜男儿,向称奇女子。

周先生在书法界的建树,是有目共睹的。业界一直有意见认为,当代女书家中,唯有萧娴与她,造诣最高;而自古以来,学米南宫的人络绎不绝,可在当代,象周这般把米字特点发挥到如此极致的,亦唯周一人而已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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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慧珺书法展览中的作品

中国历史上,女性大书家凤毛麟角。我想,书法艺术本身,天然地就具较强的男性属性,起点就对女人不公。只因为,书法这门技艺,终是以线条为中心的,既是线条则必侧重讲求劲道与雄健之气,线条一乏力,就会不自觉落入甜媚之窟,字就不可能真好。

是以,古来女书家,从蔡琰、卫夫人、管道升、薛涛,到民国之际的游寿、吕碧城、陈小翠、谈月色,再到如今的林岫、孙晓云、赵丽雅、张秀等诸家,也多以闺阁体式的柔美风神名世。周慧珺女士在其中,学书条件不算好,且不良于行,却能突破性别拘限,与男人竞其雄强,真来之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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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慧珺行楷书千字文

并不夸大地讲,就整个书法史而言,她都是难能可贵的。因此,我素以为,周先生作为书家的意义,不仅在于她当代人学米的领军人物,是海派书风的当代接班人, 也当称得上是中国女书家的本色大宗之一。

也所以,我自己觉得,不管如何客观看待周女士的成就,她都应该受到尊重。是非成败,也有标本意义,后之习书者,尤其是女性,值得于此参照取鉴,知微察著,少走弯路。


周先生在书坛,向来被尊为米芾体大家。 今人学米,能有她这等功力的,应该确实是找不到了。

像她那般,学米又不局限在米,多少能创出自家面目的,也许真是当今唯此一人吧。只是,时论说她只是学米,其实还是小看她的雄心了。我们看她书作多一点,即能明白,她其实是遍临北魏碑版、秦牍汉简,继而上溯晋唐,下及明清的,是碑帖并进、行隶交杂、取径多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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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位当代著名女书家萧娴

可以说,在书学之路上,周先生终身都在竭力钻研,不断创新。在那碑帖稀见、书法理论尚停留于技法讨论的年代,“流行”、“创新”等词语对她来说都是闻所未闻的,但她日后却一度成了“流行”与“创新”的代言人,可以想见她的志向。她是功力深厚又从不甘与古为奴的那类书家。大概也因此,一直有人说她是“当代中国书坛仅剩的大师”。

可是,倘允许实话实说,我以为称扬她为“大师”,未免过度溢美了。她的书作,论风格是如此显豁,论优点更是超群绝伦,可说及局限性,却也是同样如此昭彰,有鉴者都不该为贤者讳。我斗胆以为,真要鸡蛋里挑骨头,周先生的书作,问题是不少的。时下的娱乐圈明星徐静蕾,一心学她,甚至都是误入歧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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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融汇但未能贯通,创新又失之于野,总体格调上,显得直来直去,缺少蕴藉,略示匠气,甚至是缺神俗气,不免虚张声势。其书,向以楷书、草书最具特色,笔法上也明显吸收米癫与魏碑,比如欹侧、平直、圆方的汇合提炼等等。

但是她的融会,很大程度上还只是留在形式皮相,而非真正打通骨血。这一点弊端,想凡操笔过几年的朋友,都不难瞧出端倪。


比如,她以帖学起家,中年以后学碑,似乎意在弥补帖体(即便是米字)由圆笔为主带来的“媚雅”之弊,转入刚健雄强一路,形成“帖形碑质”的书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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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这方面她的很多经验是成功的,例如从魏碑中汲取到了方、正、平、直的经验,可与此同时,碑学精髓中的古趣、天然、拙朴、雄浑,也许因了她终究是弱女子之故,几乎被她若有意或无心地给稀释掉了。她之学碑济帖,有掠影浮光于形式、未能领受精神堂奥的时代通病。

再比如,她之学米,最大程度上领会到了米南宫结体特色特色的欹侧,可米芾鬼斧神工横扫千军般的运笔之道,她终其身又未能完全登堂入室。她的书风,多只是形式上一味地作欹侧处理,米字形态是有了,可米体的内在精神、那种筋骨劲健与肉感妍美兼具的气度骨力、风神姿态,却在亦步亦趋中给悄然放逐了,显出浅、浮、俗之状,缺乏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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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芾用笔,核心要诀在哪,无非在“稳不俗、险不怪、老不枯、润不肥”这四句话。而周先生的字,最大毛病恰在俗、怪、枯、直四字,岂非可叹?有同行评周先生字,是“干枯而躁,好险而俗”,这八个字总概,真如夺命飞针,字字击中要害。

总之,我认为,至为可惜的是,周先生一生孜孜不倦在“创新”,步入中年之后,用尽数十年的光阴谋求开新,希冀进益,可从效果看,收效是甚微的。甚至可以直白说,她的书艺,在1980年代以后,不仅未能更上层楼,进而臻至于诸家通会之际、人书俱老之境,实际上是愈老愈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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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有庸儁,气有刚柔,学有浅深。也许,艺术这玩意,真不是所有人只要奋勉就能对等收获的。这一点,是几乎绝大部分从艺者的困境,并非独独周先生一人的问题。


从这些层面讲,周先生书法,喜欢的朋友捧之为米体殿军,甚至有人说她已超越米芾,乃岿然一代大师。我觉得这评价是过当的。

我以为,总结来说,周先生终其一生,不管如何多方取径,重心指向始终都在密切追随着米芾这个男人,可结果不仅未能脱其笼罩,甚至在形式技法与精神气度上,都未能完全得其精髓。放开眼下视野,就书史而论,她之学米,未必是格外成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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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她的书风,尽管熟悉者一眼就能认出,可往大一点的要求讲,终究还是缺乏良性的自我风格,甚至不免硬直俗气。她并未能真正自创一天地,也未能彻底掰开世俗套路与男性法则的钳制,以女性的身份与意识,开创独特的周氏书风。其字,到底只可称“周字”,而不足以称“周体”。由此而言,她也未必能说是当代书家中,继往与创新的成功典范。

只是,我需要照例申辩的是,依据书学史,如实商榷周先生的艺术功过,并非是要否定她。纠弹讥议则吾岂敢,她依然是极其出色的一代书家。不管如何,比较起来,其成就在当下蔚为鲁殿灵光,其人格更足为中国书家表率。不浮夸地讲,她实为当今书坛的“典刑在夙昔”,也是一股能映照左右的清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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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过去,翻阅她的回忆文章,见其中有段文字说,“父亲对我的影响特别大,我一直记得他说过这么一句话——‘做生意是肮脏的,搞书画是清白的’”,平平实实,却道尽她生平精神归依所向,看后很是动容。如今,那些衣冠楚楚道貌岸然,可早已铜臭弥满利欲熏心的“书法家”们,在周先生面前,是应该感到羞愧的。

总之,周先生的书法成就,也许会被后来者追上;以公心论,她的书作也未必就尽善尽美,没有缺陷。但是,她的这种书家本色,与为人格调,是永远有光芒的,是蕴藏有高贵之气的。“人怜直节生来瘦,自许高才老更刚”,周先生一生学米,终有缺憾,可在精神气质上,她是真正的米芾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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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说,由于健康的原因,周先生如今,已日渐不能握笔,一生所钟爱,至有所不能,能想象她内心的楚痛与无奈。在文末,我一定要祝福她安康如意,福乐绵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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