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此母校西北大学115年校庆之际,发布一篇自己的西大生活回忆录。本人西大99级经管院旅游管理专业本科生,2003年毕业。虽然只有短短四年,但“西北大学”这四个字是我一生的荣耀。本科期间,我虽然学业表现很平凡,甚至有那么一些不堪,有那么一些“恶劣”,但西大图书馆给我提供了充足的养料,西大宽容的环境塑造了我的人生观和世界观,对我未来的成长至关重要。 不管当年有多黑,要尊重历史上的自己!本文把自己的大学生活如实呈现给大家。文中的许多小伙伴,由于当年通讯手段不发达,今天已经消失在茫茫人海。希望强大的朋友圈能再找回曾经的友谊。 我进了西北大学,那是1999年7月,我还不满18岁。 考上大学对我人生的最大意义,是改变了农民身份,使我有机会进入主流社会。那个时候,户口是必须迁出的,我的户口也就从农村迁了出来。其实很多年后发现,家乡的农民在拆迁、征地中屡次获得不匪的收益,而我则永远失去了农村的权益。但在当时,能改变农民身份,我还是很高兴的。 百年校庆留念 在大学,我不是很喜欢自己的旅游管理专业,逃过不少课,也不是班上的活跃分子,基本上属于边缘人。不过如果现在让我评价自己的大学生活,自认为还是比较成功。大一的时候,我充分发展了自己的书法、绘画、象棋等爱好,过的很愉快。大二以后,我在图书馆读了很多书,并且很努力去考取了英语六级和计算机三级。 更最重要的,是在这个学校的四年,培养了思考问题的能力,形成了自己的世界观和人生观。我不再因为自己出身农村而自卑,我对人生的大部分问题,都能够给出比较积极的态度予以应对。即使面对人生的重大转型,也能够处变不惊,从容应对。也就是别人评价的“心态好,内心比较强大”。 我所在的班级,是99级旅游管理。全班50个人,只有12个男生。我的学习和生活环境一度让很多理工科同学很眼红。他们经常羡慕嫉妒恨地跟我说:“妈的!你小子有福啊!这么多女生!”,说的好像这些女生跟我都有啥关系一样。 我只能无奈地回复:“谁让你当初瞎眼了选理科的!不过话说回来,你以为38个女生,就真有一个属于我啊?” 全班合影可能就毕业这一张了 其实我如果告诉他们后来工作以及硕士、博士期间的男女比例,估计他们会嫉妒得杀了我。为了我的人身安全,我一直都很低调,很少跟别人说。现在跟大家爆个料:硕士期间,我们班30个人,只有5个男生。博士期间,师门几十号人,只有几个师兄师弟,其她全是师姐师妹。 不过一个悲哀的事实是:38个女生,也没有我们班男生的份。旅游管理班的女生大部分条件都很不错,属于白富美级别,当初票选四大美女,被提名的候选人就非常多。男生宿舍卧谈会,经常会传出班上××女生又被外校××男或外班××男攻陷的噩耗,这个时候就会有男生捶胸顿足地哀嚎:“我的××呀”! 不久,被我们票选出来的旅游管理四大女神就全部名花有主了。大局已定,我们只好死心了。 班上的高富帅都没希望,何况我这样的屌丝?我和班上女生基本没有太多交往,偶尔也就上课无聊了在后面聊聊天,也不知道她们怎么评价我。 有一次,一个女生把网球打到了体育器材室的屋顶,我刚好在旁边,她就怂恿我爬上去捡。我从那个晃晃悠悠的铁门爬上去,感觉很危险,就放弃了。她很鄙视我。又怂恿另外一个男生去捡,那个男生还真的冒着生命危险爬上去给她捡了,我只能心服口服,发自内心的佩服。所以人家身边好几个女朋友是应该的。但我是真不敢! 入学的时候,我们的第一任班主任姓唐,当时三十来岁,第一天见面,两个小时的讲话,反正我是被震撼了。唐老师给我们立了规矩:为了锻炼每个人的管理和领导能力,全班每年换一次班委,所有人都要轮流担任一次班干部。这个思想很新颖,对我影响很大。几年后我做班主任,毫不保留借鉴过来使用了。 这个制度虽然不错,但其实一个班上,精英就那么几个,像我这样的,性格上是闲云野鹤型,根本不适合担任什么班干部。忘了是大二还是大三的时候,我“被迫”打了半年酱油,担任了一次副班长。现在回忆起来,貌似也没有任何政绩。 再加上从大三开始,我迷上了计算机,立志做一个程序员。基本上放弃了旅游管理专业。 所以总的来看,在99旅游管理班,我应该算作边缘人,很不起眼那种。 秋游王顺山 春游未央湖 毕业校园随拍 毕业了,除了保研、考研成功的同学之外,大部分同学分散到祖国大江南北了。我们这个班就业方向最多的,居然是做教师,大概有接近20人。一个原因是那个年代许多学校刚刚开设了旅游管理专业,急需老师;另外一个原因是旅游管理就业不景气,除了酒店、旅行社,实在没地方可去,所以很多人选择了做教师。能力比较突出的,去了比较好的大学,或者留在大城市,而更多的是去了地级市的二本或大专。除了老师,还有一部分同学去了酒店或旅行社。 散伙饭上的李树民老师、郝心华老师 散伙饭上的梁学成老师 散伙饭上的邵金萍老师毕业十周年,再次聚会于老校区 西北大学老校区的宿舍楼,那叫一个旧。我们跟老师抱怨,老师就安慰我们:“这恰恰说明咱们学校有历史底蕴呀!那些建校不满10年的民办大学,当然什么都新”!当时想想他说的也有道理。 我们宿舍是5217。四张架子床,上下铺,可以住8个人。窗户、架子床、桌子都是很厚重的那种木制品,经常有蟑螂。由于邻近水房,有一面墙老漏水,最厉害的时候,床底下渗水,需要用拖把清理。最初还指望后勤能给调宿舍,后来才发现没戏。就这样坚持了4年。 西北大学男生五号楼 对我们来说很神秘的女生楼 西北大学太白校区图书馆 学校礼堂,现在已经是文物保护单位了。 大一的时候,原住民有6个。4个旅游管理,2个会计。旅游管理的是清一色陕西娃,郑海博、李哲、邵国军和我,其中郑海博和李哲是西安城里的,邵国军和我是农村的;两个会计班的,田德志和范敬腾。田德志是西安人,范敬腾是福建人。 那时候,吃饭都是在宿舍 老大田德志,西安本地人,沉默寡言,踏实稳重;老二邵国军,憨憨的,举手投足都能给人带来乐趣,是当之无愧的搞笑天王;老三是李哲,长发飘飘,极具艺术家气质,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他连续夺得几届校园歌手大赛最佳原创、最受欢迎歌手的称号,现在是电台主持人;老四范敬腾,一个细皮嫩肉的福建帅哥,长的非常清秀,学习是我们中最踏实的,年年一等奖学金;老五郑海博,名如其人,知识渊博,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伶牙俐齿,学院辩论赛最佳辩论手,被我们亲切称为“大便(辩)手”;我是最小的老六。这是最初的排序。 大一刚入学,我就被他们几个合起来坑了!不知道有没有预谋,反正几个人一致推举我为宿舍长。我当时深受感动,脑子一热,接受了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后来才发现这是一个只有义务没有权力的岗位,怪不得他们都不做呢!我要求辞职,一直没有得到舍委会批准,就这样拖到了毕业,才终于解脱出来。 宿舍每天11点半熄灯,一般这个时候就要开始卧谈会了。卧谈会有时候可以到半夜两三点,涉及的范围非常广,从政治、经济、文化、宗教、体育、娱乐、音乐、艺术,最后过渡到女人。刚入学那会,卧谈会的第一项议题是选出了班级四大美女。经过我们的民主推荐,本着严肃认真的态度,大家纷纷投下了庄严的一票。 可惜后来美女们都名花有主了,卧谈会的主题就过渡到了那个年代最流行的联谊宿舍。联谊宿舍这种形式,据说在高校有悠久的历史,它的优势是有可能一次性解决整个宿舍对异性的交往需求。据说模范的联谊宿舍,是按照年龄排序,大姐配大姐夫,二姐配二姐夫……按需分配,简直就是共产主义生活。 可惜在本校暂时没有合适的目标,大家一致决定把范围扩大到西安市高校,尤其是像西安外院、陕西师大这样女生资源比较丰富的地方。我那时刚好有几个同学在西安外国语学院,大家便给我做思想工作,要求我从大局出发,把女同学宿舍电话贡献出来。我觉得这事未征得同学意见,有出卖朋友嫌疑,不妥。僵持了几天,有人提议:在这个电话号码最后一位加1或减1,也就是我同学的隔壁宿舍。 这个提议很天才!既没有出卖朋友,又保证能把电话打到外院女生宿舍。大家决定采纳。邵国军承担了打电话的重任,电话拨过去,果然是一个嫩嫩的女生:“您好,请问你找谁?”邵国军阴阳怪气地说:“我想和你聊聊”。对方感觉是骚扰电话,直接来了句“神经病!”啪,挂了电话。 联谊宿舍没找成,大家也就死心了。接下来的日子,宿舍集中听张震讲鬼故事,一开始听鬼故事,心跳会加速。几遍之后,大部分段子都能背诵,后来就不听了。 不过大家的夜生活很快丰富了起来,因为李哲从家里拿来了大音响。这估计是整栋楼最拉风的音响设备,站在楼下,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一般放的是摇滚,许巍、动力火车、张楚、零点这些。环境改变人,很快,大部分人都能跟着吼几句摇滚。连我这样意志坚定的,当年虽然没开口唱,但潜移默化,竟然也深受影响。现在去KTV,不管我唱什么,大家都说有一股摇滚味,这就是李哲当年对我的毒害。 宿舍当年人手一个吉他 除了放摇滚,李哲几乎每天都会表演吉他。一般是一边泡脚,一边弹唱。这个时候大家就默默做听众。毕竟高手表演,机会难得。很快,范敬腾他们都开始跟李哲学吉他,不久之后就能简单弹一小段。邵国军也开始学唱歌,后来竟然打入校园歌手大赛决赛。 就这样,只要是不上课的时间,宿舍一般都充斥着李哲音响的噪音,我只好被迫离开宿舍去自习。好几次我都想把音响给他砸了。 不会也可以摆个造型,怀念我黑油油亮丽的秀发 大二的时候,又陆续搬来两个国贸班的同学。一个是王涛,西安人,他的生活方式非常令人羡慕。每天我们上午上完课回来,他也就该起床了,给女朋友打电话一起吃午饭。下午看看足球报什么的,晚上斗斗地主挖挖坑。到了快熄灯的时候,他就该出门了,去网吧通宵打游戏。然后早上七八点回到宿舍开始睡觉。 后来对面宿舍国贸班有个叫刘正文的哥们,也曾搬到我们宿舍住过一年。刘正文是山东人,经常把大山东挂在嘴上,认为他们那边教育质量高,高考分数全国顶尖,因此推论出学生素质也最好。这个观点遭到了我们陕西与福建的强烈反对!为此宿舍展开了几次激烈的辩论赛。不过正方只有刘正文一个人,反方有我们七个人,不消郑海博这种辩论赛冠军出马,邵国军就把他灭了! 有一段时间,宿舍流行集体泡面。每天晚上九点多,就有人在寂静中喊“泡面!泡面!谁吃泡面?”然后上铺下铺就群起而响应,纷纷递出花花绿绿的钞票,“我要酸菜的!”“我要泡椒的!” 吃完泡面,一般会有人若有所思地说:“方便面这种垃圾食品,我们还是要少吃”,大家一听,有道理!纷纷表示赞同,于是决定抵制泡面。但总有不坚定分子执意要吃,等面泡好之后,抵制的几个闻着香味又反悔了,于是组织再次去买。这次只有邵国军一人决定抵制,二次泡面结束之后,就熄灯了。 十二点的时候,抵制最坚决的邵国军熬不住了,要泡面。挣扎了几分钟,还是决定爬起来,由于宿舍楼已经锁门,他只能跑到一楼水房,在万籁俱寂的夜空对着已经关灯的小卖部喊“小卖部!来两包方便面!” 毕业了,国贸班的刘正文去了深圳,现在是外贸公司老总;王涛摇身一变,成了××公司总经理,还招了几个一届的同学做员工;会计班的两个同学也从事了本行业会计工作,田德志在西安一家企业,范敬腾去了创维;我们旅游管理的四个人,清一色去了学校。10年后,郑海博已经成为副院长;李哲做了两年教师之后,开始担任电台节目主持,现在已经是很有影响力的明星人物了;邵国军成为我们宿舍第一个研究生,现在是旅游规划师;我跑遍全国,顺便混了个博士学位,现在是一个苦逼的青椒。 大学的时候,我不算好学生,逃了不少课。即使出席了一些课程,也是在最后几排,睡觉、练书法、看闲书。现在想起来好惭愧。 一个主要的原因是大学失去目标了。在高中阶段,所有的知识储备,都是围绕着高考这个指挥棒。而大学毕业之后是要进入就业市场,谋取职位。但是所学的知识,大部分和将来的就业,没有太直接的关系。至少在我们学生看来,没有直接的关系。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没有人督促学习了。中学时,每个班都有一个强有力的督促者:班主任!我自认为像我的高中班主任能够中秋节陪伴大家自习,已经够敬业了,后来听了刘正文的介绍,才知道跟山东的班主任比,那是小巫见大巫!据说山东的一些学校,班主任可以三年如一日地早上6点去宿舍,把同学督促起床,然后带去早操,上课,晚上11点押解回宿舍,班主任亲自关灯,闭门。 进了大学,那可全靠自觉了。大部分情况下,除了班干部,能够见到辅导员的机会,是少之又少。一般是开学一次,放假一次。代课老师就更别指望了,人家能尽心尽力在讲台上给你上课,就已经很值得尊敬了。 也就是说,在大学,要获得知识,必须自己主动。作为一个成人,只能是自己为自己的前途负责。但是其实这个年龄的学生,很多是达不到自觉高度的。而像我们这种社会科学专业课程,考试前突击个两三天,差不多就能及格了。既然两三天就能突击及格,平时干嘛要认真听讲? 在这种指导思想下,我也就随大流,上课很不认真,学习成绩只能说勉勉强强能及格。尤其是大三以后,我打算放弃旅游管理专业,改学计算机,去上课的次数更少。好像有门课,大家在开学见过一次我,之后再见我就是期末考试了。有个同学说:“上次见你头发还是板寸,这次见你,头发把眼睛都遮住了!”现在想起来,真是对不起老师。 这样的学生,估计没有一科老师能记住我,但我还记得大部分老师。 在大一大二的时候,主要是基础课,高数、英语、计算机之类的。印象最深的是高数老师孟凯韬,他那时已经退休,被返聘回来的。一口陕西话,让外地学生吃了不少苦。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我百度了一下老先生:孟凯韬,教授,西北大学哲理数学研究所所长,中国民主同盟盟员。1943年12月生于陕西省周至县,从1986年起,孟凯韬在科学泰斗钱学森和数学泰斗苏步青的鼓励和支持下,致力于数学与思维科学,哲学社会科学、中医学的交叉研究,1986年曾获得国家自然科学基金资助。进入21世纪,他受到有关领导同志的关注,其研究先后被纳入国家攀登计划特别支持项目,国家重大基础研究前期研究专项和国家973计划。 可惜当时我们是有眼不识泰山,居然在老先生的课堂上睡大觉。老先生对学生脾气特好,经常跟我们讲他和院领导的斗争,往往赢得喝彩。还有一次,他讲着讲着,需要用到高中的初等代数知识,老先生绕进去了,半天没讲明白,最后跟大伙说:初等代数太简单,这个我忘记了!惹得大伙哄堂大笑。由于特别亲切,后来我们称呼老先生“韬哥”。一般来说,能把老头叫发“哥”的,代表了大家发自内心的认同。 高数是大学最容易挂科的科目之一,期末考试了,韬哥的高数,必然又是要死一大片了。不过韬哥发明了一种奇特的计分方式:原始分数开根号乘以10。这样64变成了80,49变成了70,36分变成了60。如果低于36分,对不起,只能补考了。我就是韬哥这一计量方式的受益者,因为我最终成绩只有60多,也就是说我本来只考了不到40,但韬哥给我及格了。 低于36分的兄弟,要补考。据说补考是在老先生家里书房进行的,他和老伴俩人监考。给补考同学倒上水之后,他俩就去客厅了,所以大部分兄弟就及格了。 除了基础课,大二以后开了一些专业基础课,比如西方经济学、管理学原理等。教我们西方经济学的李树民老师也特别亲民,刚好那段时间流行《流星花园》,班上女生就亲切称呼李老师为“小民哥”,小民哥讲了一学期微观,到最后两节课,发现没有时间讲宏观了,很懊恼地说:“宏观才是我的强项!可惜没时间了”。10年后我在北京读硕士,回归了旅游管理专业,经常有机会见到李老师,惊讶地发现他还是以前那个样子。 陈实老师教管理学原理。讲课声如洪钟,气场十足。那时候他刚从德国回来,经常给我们比较中国和德国的差距。一个问题,先是简要概述中国的情况,让大家分析,陷入死胡同之后,给出说德国人的解决方案,大家瞬间就被洗脑了,觉得德国人真伟大!月亮还是德国的圆!在陈老师课堂上,经常搞案例分析、小组讨论,形式上也新颖很多。 郝心华老师教我们旅游学概论和旅游法。算是让我们认识到了什么是旅游、什么是旅游业,我们将来的职业前景是什么。在上这门课之前,我对旅游业没有任何了解,一直以为我将来就是要做导游。听完郝老师的课,才发现原来旅游管理就业面很宽,还有很多就业方向。在她的课堂上,还学到了一个对我影响很深的道理:大学不是学知识的,更重要的是学做人,做人比知识更重要! 还有教我们旅游地理的梁学成老师,他给了我大学最高的课程分,《思想品德修养》,90分,后来还担任我的毕业论文指导老师;教我们政治经济学的郝索老师,旅游经济学的杨永平老师,上课信息量极为丰富;旅游市场营销的康蓉老师,完全的多媒体教学,那时代很少见;教我们餐饮管理的李瑛老师;总台与客房的邵金萍老师,那时候是我们班男生的女神老师。 西大还开过一个我们全班普遍欢迎的课程,酒水操作。学习调制鸡尾酒这些,完了之后自己品尝。这个时候,酒量好的男生就很受欢迎,替女同学喝酒。这是在女同学面前表现的大好机会!我这种酒量一般的,只好默默喝掉自己的,酒量好的兄弟可以从第一排喝到第四排,在女同学面前出尽风头。 相比专业课,其实我更喜欢选修课。西北大学这样的综合性大学,老师当中是藏龙卧虎,很多在专业领域都很有造诣,开出来的专业课范围非常广。学霸们选的都是高大上的课程,比如孟凯韬老师的《哲理数学》。我这种选的都是轻松娱乐型的,比如港台电影欣赏、西方电影欣赏、宝玉石鉴定,还旁听过宋词欣赏等课程。选修课老师大部分都是其他学院的,印象不是很深。只记得港台电影欣赏的女老师年轻漂亮,前半学期讲周润发,后半学期讲周星驰,最后的考试是写一篇《大话西游》影评! 体育课,我选修了散打和游泳。因为儿时有一个武侠梦,一直埋藏在心里,所以当看到选课单上有散打课的时候,就赶紧选了。 教我们的老师其貌不扬,五短身材,戴着一副眼镜,看着倒像个实验室的傻博士。但身怀绝技,他自己讲过有几次外面打抱不平的时候,小流氓对他很是不屑,然后被他闪电般击倒的故事。 我们只练习了直拳、摆拳、勾拳、正蹬、侧踢、鞭腿这些基本招式,后来也接触了一些抱摔之类的高难度动作。搭档如果是女孩子,就算打中一拳,或把我摔倒在地,也不难受。同学里有个叫蔡兆宝的,以前可能练过,跟他配合是噩梦,一拳过来如果没挡住,眼睛都会冒星星。 游泳课也很有意思。老师教的是蛙泳,但我到学期结束也没学会换气。考试的时候,使出了必杀技,我初中上课练出来的憋气神功,可以在水下憋一分多钟,愣是憋着一口气游了二十米(游泳池长二十五米,游过去及格),然后狗刨最后五米,就及格了。 像我这种农村的孩子,没有亲戚能告诉我大学是什么,大学里面有什么,也没有人告诉我未来的前景是什么。我只知道过去的大学生都获得了很好的工作,至少他们不会是农民。虽然当时早就不包分配工作,但我依然理所当然地认为:考上大学是奋斗的终点,前途是光明的,面包一定会有的。 在这种认识下,也就不难理解,大一的我,心态非常放松,业余爱好得到了很好的发挥。别人都去参加什么学生会,我则参加了几个兴趣爱好协会,书画协会、棋类协会,后来还混了个书法协会副会长,打了一年酱油。 书画协会组织去碑林参观 ![]() 画卡通的水平日益提高,不过还是不能徒手画,必须临摹。从这一点,可以发现我的绘画天赋其实很差。开始还画七龙珠,逐渐觉得七龙珠太简单,开始画复杂点的,寒羽良。 有一天看到了碳粉画培训班的广告,就在学校对面的职工大学。所谓碳粉画,就是街上经常可以看到的那种流浪画家的作品。当时的宣传会上,展出了老师的一些作品,我一下就被震撼了。正式报名前,当天晚上去试听,讲课的是一个60多的老头,秃顶,特有艺术家风范。一番忽悠,走到我跟前,说:“小伙子,我看你面相,做官做不了,画画绝对是天才!”听得我热血沸腾,迫不及待就想改行做一个画家了。现在回想起来,和现在的一些培训机构差不多,主要是正能量励志,外加一点专业知识,就把涉世不深的大一小毛孩唬住了。 学了半个月,基本上懂得了怎么把碳粉涂抹到纸上。但是老师教给我们的技术有一个前提,就是轮廓要先画出来。我们都没有素描基础啊!怎么办?老师不慌不忙给我们介绍了一个放大工具,用钉子固定在纸上,把要临摹的照片放在左边,白纸放右边,按照照片轮廓描一遍,白纸上就出现了放大的图像轮廓,然后上色。 试了试,效果还是很不错的。我画过毛主席以及刘德华、张学友等明星,都挺像。后来一度参加学院的书画大赛得过奖。 画画就成了我大一的主要业余生活之一。几乎每个周周末,我都占据着宿舍的大桌子,早上开工,赶下午饭之前完工。可惜这些作品丢的丢,送的送,到今天已经剩不了几幅了。 大三以后,我又有了烦恼,这次要解决自己的生存和发展问题,从此就再没有心情画画。若干年以后,工作了,当了大学老师,幻想重新拿起画笔,兴冲冲购置了画夹、白纸、铅笔,可是画了10分钟便心浮气躁,因为已经没有当初的平静心态了。之后便彻底荒废了当初的最爱。 ![]() 小学时候,练过几天毛笔字,这是所有的书法基础。 大学课堂无聊的时候,我开始练字。由于缺乏指导,也没有按照字帖去练,就是按自己的印象默写古诗,用楷体。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喜欢上了隶书,有一段时间就苦练隶书,没有太刻意,仅仅是大致了解隶书的风格,把字搞得又圆又胖。 后来我在学校书画协会混了几年,大三在老一代退出以后,还担任过副会长。记得那时候有一个社科系的同学(名字我忘记了,99级社科系,擅长书法,万能的朋友圈有认识的可以帮助联系),还有我们经管院的学霸赵国昌,是书画协会的主力(有联系方式麻烦推荐)。 再后来,发现现实中需要秀书法的时候,隶书写的太慢,完全不能满足需要,就自己写了一种介于隶书和楷书之间的字体,算是形成了所谓自己的风格(容忍我吹吹牛)。相比隶书,这种字体书写较快,甚至考试都可以用;相比楷书,这种字体又比较矮胖,很有特点。 一旦有了现实应用价值,我就懒得再去提高了,此后我就一直用这种字体。包括考试、工作。虽然不算很有艺术,但我认为有自己的特点,还是能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尤其是对考试,帮助很大。对于文科的学生,考试的主要题型往往是名词解释、简答和论述题,一个具有良好书法修养的学生,大部分时候,分数都不会太低。因为很多时候,老师都没有太大的兴趣认真读完你的内容,只要内容不离题,良好的书法肯定会让你获得更高的分数。 我的隶书扇面 后来在国家旅游局实习期间,给领导呈送的请示件,我们处长经常鼓励我写封面。但我其实很没自信,因为我只会写隶书和楷书,行书和草书还不如一些初中生,因为没练过。我很羡慕处长那样行草水平高的人,但他们总是鼓励我,说我写得好,忽悠得我信心倍增,不知不觉就愉快接受工作任务,想必这就是所谓的“领导艺术”吧。 我有一副代表自己巅峰水平的行书,是大二参加书法大赛的作品。当时自己书法水平显然不够,怎么办呢?我临时抱佛脚,临摹了一幅大师作品《兰亭序》,现在我都不敢想象是我当年写出来的!当时我连印章都没有,为了显得有点档次,用红圆珠笔模仿了一个印章。最后居然混了个三等奖,现在想想真可笑。 这只是个临摹作品,前面几行反复练,还是很有功底的,后面就写的很乱了 ![]() 大学以后,发现学校居然有个协会叫棋类协会,有一大批爱好者下棋,有五子棋的、围棋的、象棋的。入会以后,正好组织西北大学象棋比赛,其实主要就是大一新生参加,我居然得了第三名。 那时候我开始认真研读高中买的那本《橘中秘》,后来还买过一本《中国象棋古谱大全》,配上我高中的那副磁铁小象棋,带在身边,勤学不缀。寒假回家,都背着小象棋,跟人在火车上厮杀。 下象棋认识了不少同学。我们几个比赛前几名的,每到周末就聚集到某个宿舍杀几局,不知不觉,一下午或一晚上就过去了。可惜那时候我们几个连手机也没有,大学毕业以后,就失去联系了。当时的主要棋友,有一个是化工系的,名字忘记了。99化工,有认识的朋友可以联系。 每周末,棋类协会都会组织会员在西大紫藤园交流。那时候的紫藤园,每个周六人气是很旺的。象棋围棋一溜排开,杀得昏天黑地。不过到大三以后,随着网络上联众等游戏大厅的兴起,逐渐地,很多人转移到网上开始玩。去紫藤园下棋的会员越来越少。有一次,我去了,发现只有会长一个人在,地上一溜摆着象棋、围棋、五子棋、国际象棋,我俩等了好久,也没有其他人,他显然非常失望。 网络的兴起,对棋类协会的杀伤力非常大,会长棋艺虽高,但搞协会经营确不是好手,面对这种困境,他无计可施,后来棋类协会基本上就垮了。然后我就混回书画协会了。 ![]() 读武侠小说的爱好,其实也是高一就培养起来了。大部分是从小摊上租来的,我和杨景轮流看。后来为了高考,就暂时放下了。大一有了空闲时间,自然又开始读武侠。 和卡通我只看七龙珠一样,武侠我只读金庸。也曾经尝试读读古龙、卧龙生的,没看进去。在我看来,金庸小说的吸引力比其他人要高一个层次的。 读金庸一般是周末。周五下午去小店租来四本,周五晚上开始读,一直到十一点半熄灯,点起蜡烛,到大约凌晨两三点的时候,第一本就读完了。周六上午在被窝,中午舍友带个饭,到下午就读完第二本。起床吃晚饭,接着开始第三本,当天晚上就能读完。周日白天读完第四本,一个周末就这样过去了。 大概半学期,金庸的小说我算是囫囵吞枣全部读完了。当时很有成就感,感觉自己算是半个金庸通了。后来有了网络,发现很多大学生对金庸小说的了解,比我深的多。人家还可以写出精彩的评论,我就没那水平。 工作之后,有一次去书店闲逛,发现一套评点本《金庸全集》正打折,当时脑子一热,就整箱扛回来了,但再也没有热情去通读一遍。 大一和大二上半学期,我的大量时间就投入在这几种活动里面了。当时真的很开心,无忧无虑的。直到后来,我发现,虽然我有很多所谓的兴趣和特长,但没有一项能让我在社会上立足的本事。所谓的“艺多不养家”,用现在的话说,叫缺乏“核心竞争力”。我还得为了自己的前途、工作去继续拼搏,否则,生存都是问题。当一个人生计有问题的时候,没有资格搞艺术和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我需要首先培养出在社会上立足的能力,解决生存问题。 意识到这一点,我被迫放弃了这些兴趣爱好,直到今天也没有重新捡起来。 刚入学的时候,我不满18岁,身材又瘦弱,总被人当小孩。那个时候你如果说我幼稚,我肯定不服气。事实上我那时候没有任何社会经验,为了掩饰社会阅历不足,我得装成熟。于是去康复路批发市场买了两套80元的黑色西装,每天把头发梳得光溜溜的,扎着红色领带。穿西装虽然有点另类,但还能让人接受。可怕的是穿西装,兜里还塞着砖头大的随身听。因为那时候没有MP3,我们听英语、听歌都是靠随身听,随身听还得配磁带,所以我经常穿着西装,左边兜里塞着随身听,右边兜里装两篇磁带,在学校里招摇过市。10年后再看自己当年的装扮,觉得很滑稽。 当年的我,时时刻刻扮成熟。 因为觉得自己是个大人了,就蠢蠢欲动想出去找份兼职,增加社会经验,另外想赚点钱。当时感觉自己一个大学生的智商,应该不至于受骗吧? 同宿舍四个西安本地人,周末回家了。我们三个外地人,邵国军、范敬腾和我,有一个周末晚上谈起来兼职赚钱的事,都觉得很有兴趣。 恰好那段时间高年级以及社会上很多推销人员经常光顾宿舍。有一天,一个推销员成功地把一筐子签字笔批发给我我们仨,总计二百元,每个人花了八十多。 周日晚上,大家都回来了,听说这事,几个城里娃都断定我们上当了,我们不承认。 我们仨批发了这批签字笔,是打算在学校里摆地摊零售的。按照市场价,我们应该可以赚一笔。然而我们发现我们错了,我们花了一个周的时间,在通往食堂的大路上吆喝,最终只卖出去三分之一。 三个涉世不深的农村大学生,就这么经历了一次沉重打击。剩下来的签字笔,我们用了4年,最后毕业的时候,每个人还分了几根。 这次卖笔失败以后,我还出去找过一个职业中介公司。花了几十元中介费,对方告诉我一个企业需求信息,让我自己去联系。我去了,发现是个美容美发中心,让我推销美容卡。我对自己能力还是清楚的,这事我自己都觉得不靠谱,就又回去找职业中介,换了几次,没一次成功,也就死心了。 大约大三的时候,经过两年磨练,自认为社会经验丰富了一些。又想出去找兼职。这次是找暑期工,在华商报上看到高新区有个酒店招服务生,就去了,面试的时候,发现神神秘秘的,不像好人,我就猜测不是什么正经职业,赶紧说服还打算继续面试的邵国军,拉着他逃掉了。 我们上学的时候,陕西国力队是甲A的劲旅,号称西北狼。国力主场就在陕西体育馆,离我们学校不远,宿舍有个哥们刘正文,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代理一种小喇叭,每次开赛前卖给球迷,可以吹喇叭给主场助威,也可以扔下去砸人。我们宿舍便跟着去卖喇叭,批发价是2块5,一般能卖5-10元不等,每个周末陕西主场可以赚几十元。 卖喇叭的结果,让我们大跌眼镜,看起来最憨、最老实的邵国军,每次业绩最好! 这个我们就很难理解了!论表达能力,我们宿舍好几个都比他强啊!后来发现,这些伶牙俐齿、能说会道的孩子,一张口,顾客心里面就有戒备,要价5块,很多人会砍价到3-4元,而邵国军天生一副老实样,每次顾客问价的时候,他憨憨一笑:“嗯?你问喇叭吗?10块一个”。买家就很放心掏腰包了。 所以我发现教材上的所谓“推销技巧”都是骗人的。这年头,消费者早就对西装革履、口若悬河的推销员有极大戒备心理了。而憨憨厚厚的推销员,往往更容易得到信任。 大部分人,都希望自己是一个魅力四射,拥有良好人际关系的人。但是进了大学,我发现自己是一个严重缺乏魅力的人。在高中,缺乏魅力没关系,只要学习好就行。然而大学不行,大学是一个微型社会,人际交往明显增多,如果缺乏魅力,你会很孤独。 缺乏魅力,我当时分析了一下,认为有外在的因素,也有内在的因素。外在来说,农村孩子穿着打扮比较土气,如果天生不够丽质,那基本上没法改变了。那时候的我,身高已经定型,只有172,至于长相,照照镜子,我就很灰心,觉得外在条件我算是毁了。 那就只能从内在条件想办法了。大一的暑假,坐火车回家,和我邻座的是一个农民工模样的人,大黄板牙、油腻的头发、脏乎乎的衬衣、猥琐的笑容。没想到一开口就谈吐不凡,瞬间征服了周围的小伙伴。后来问了问,人家是记者。记者给我签了几个字,更让我死心塌地崇拜上他了。因为凭我几年的书法功底,离人家差的很远很远。离别的时候,我问记者:怎么样才能变成跟您这样有内涵的人?记者大哥微微一笑,吐出两个字:读书! 因为自小在农村长大,读过的课外书很少很少。小学唯一读过的就是各种小人书;初中时候,班上有个叫邹炜的,我去他家参观过几次,有一柜子的藏书,我从他那里算是读到了三国演义、水浒传之类的经典名著;高中学习紧张,仅仅读过点武侠小说;到大学这个时候,我还真没有读过多少书。 当时我觉得找到问题的症结了:原来我缺乏魅力是因为读书少,那么解决方案就是多读书,提高自己的人文素养。当时西北大学图书馆藏书还是很多的,我就拿上日记本,开始了读书生涯。不过由于缺乏有效的指导,不知道该看哪些。起初是有关人际关系的,包括卡耐基《人性的弱点》、《人性的优点》、《方与圆》、《纵与横》,甚至《厚黑学》。但是后来发现这些玩意大部分说的虽然对,真正人际交往时候却难以实践,逐渐就不读了。 我的读书笔记,大部分都是高中同学送的,全派上用场了 后来就是在图书馆瞎读,今天这个学科,明天那个专业,乱七八糟看了一段时间。我读过《禅说》、《六度集经》这样的佛教书籍,读过《席绢小语》这样的心灵鸡汤,也接触了诸如《户外旅行手册》这样的户外书籍。从今天能看到的读书笔记来分析,当年读的书,大多数不是经典书,没有太多营养。如果让10年后的我给10年前的我做指导,我相信能列出一个经典书名录,比如《国富论》、《全球通史》等,让当年的自己提高一下人文素养。 当年读易经的笔记。 可惜我天马行空的读书生活没有维持太长时间,因为很快意识到:到了为毕业后的求职打基础的时候了。我们那一年是扩招第一年,就业形势据说不容乐观,如果没有几个有分量的证书,估计找工作会成问题。我又被迫开始奋斗了。 其实最早进入这个专业的时候,我根本不知道旅游管理学生将来毕业能干什么。一般和同学聊天,对方听说这个专业之后,就会问“将来是做导游的吧?”我也不懂,只好回答:“大概是吧,不过也可以做管理”。至于做什么管理,我什么都不知道。 后来逐渐了解到,旅游管理的本科生,如果要去本专业就业,一般要么是去旅行社做导游,要么是去星级酒店,去酒店肯定是要从基层做起的,然后到领班,直到进入管理层。 按照很多人的观念,去酒店工作是没有社会地位的。我有个高中同学,叫石艳,那时候跟我一个学院,不过专业是工商管理。她本科几年一直笑话我的专业,每次见了我都要来一句“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是工管(工商管理专业),你是旅管(旅游管理专业)”,给人的感觉就是她是优等专业,我是劣等专业。那副嘴脸,气得我牙痒痒。 鉴于石艳同学当年对我造成巨大的心理伤害,我决定在这里爆一下她的料。石艳同学学习虽好,但游泳水平很差,大二游泳课,要考试了,她还没学会,于是不耻下问,请求我这样的“劣等专业”同学进行指导。 我在游泳池边唾沫横飞讲了半天,告诉她把头浸到水里,人就能自然漂浮着,然后憋着一口气开始游,肯定能游出去。末了问她“明白了吗?”她回答“我咋早没请你呢!你比老师讲的都好”,然后迫不及待跳下去了。 石艳同学在水里足足扑腾了20秒,水花四溅,瞬间成为游泳池的焦点,所有人的目光都转移过来了!等她站起来的时候,抹了一下头发上的水,睁开眼睛,发现还在原地,连一米都没有游出去。 扯远了,继续回来说我的专业。 旅游管理最大的就业比例是去星级酒店,然而什么是星级酒店,我们也没见识过。大二的时候开设了《饭店管理》这门课,老师带我们去参观了西安的东方大酒店,三星的,当时感觉非常的富丽堂皇,后来老师又带我们参观了长安城堡,五星的,见识了总统套房。通过这两次参观,大致了解了酒店是什么样,也了解了酒店部门经理、领班、服务员大概都做什么工作。 然而要在酒店行业就业,必须从基层做起,这是行规。在中国这种文化氛围下,很多旅游管理本科生自然心不甘,而且大部分家长不支持。学校安排的酒店实习,大部分学生找借口请假,到我们这届,实习干脆取消了。 其实班上后来有几个做酒店行业的,10年后来看,发展很不错。但是当时,过不了心理的那道坎。只能说,服务业的社会地位要有所提高,是一个任重道远的事情。 除了酒店,还有一部分去旅行社工作,其中最多的是导游。大二的时候,班上一些女生考了导游证,开始在外面带团。 我自己在一个国庆节,在华清池做了几天义务讲解员。所谓义务讲解员,是当时学校跟景区合作,在黄金周的时候,找一批学生在景区做兼职,锻炼锻炼。我的工作是在五间厅门口,穿着志愿者服装,如果游客有什么问题需要询问,可以找我,也可以提供导游讲解服务。我发现,我根本不是做导游的料,表达太差,见人还不敢说话。 2001年,华清池志愿者 也就在那一次,一个大四历史系的师姐,在工作间歇跟我讲就业前景。告诉我自从取消毕业分配后,每个人都要自谋出路。如果拿不出证明自己实力的东西,找工作会遇到困难。我当时就有了一丝恐惧,因为我很清楚:我的课程虽然全部及格,但排名很差,也没有奖学金。如果真要找工作,我的竞争力在哪? 大四师姐很严肃地告诉我:你得考证。别人过了英语四级,你拿出六级证;别人过了计算机二级,你拿出三级证。只有这样,你才能击败别人。 后来她毕业了,我们也就失去了联系。她的名字我已经忘了,但我至今很感谢她(如果没记错,师姐应该是97级历史专业)。 因为我大三一年的奋斗,是顺着她那次给我的建议。 在中国,证书是很重要的东西,尤其是找工作的时候。在大学本科阶段,最重要的证书恐怕就是英语证书和计算机证书了。如果你没有,同等条件下,你肯定矮人半截。 我虽然专业课经常逃,但大学期间学习还是蛮刻苦的。其中大三一年时间,花在了考证上。 按照当时学校的规定,学位证是和英语四级挂钩的,如果大学四年考不过四级,就不能拿到学位证。这个规定让无数人气得跺脚、骂娘,但没有办法。我认识好几个人,从大二开始到大四,每次都考50-59之间,很郁闷。 我的四级倒是稀里糊涂一次通过了。不过之后考六级,就没那么容易了。因为我想当然认为六级比四级稍难一点而已,结果第一次考六级,惨败,只有37.5分。第二次,倒是认认真真复习了,平时模拟能到60多,没想到最后分数很悲剧,58.5分,心都碎了! 于是我和英语杠上了,大三的一个学期,每天早上去晨读,晚上去自习。晨读是在西大图书馆门前草坪的一棵松树下,连续读了一个星期,那颗松树就成为我的领地了。如果哪个不知趣的家伙比我早到,占了这棵松树,我会用更大的朗读声把他赶走。晚上的自习主要练习做题。到最后,自我感觉复习得很充分了,模拟题一般可以到70多,可惜最后只考了66。跟班上一个女生一比,就很沮丧,人家四级86,六级84。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不过在男生中,我居然是第一个考过六级的! 自从英语搞定了六级之后,以后的历次考试,英语不再成为我的短板。考研、考博,英语成为我最放心的科目,一般不用再额外投入很多复习时间。 但是应试教育的弊病,就是只会考试,不会应用。事实上,我英语口语仍然是初中水平,从来没有提高过。 关于计算机,那时候普通大学生会考个二级vf数据库,基本上不具有任何实用价值。我一直很迷惑用人单位真的会以为过了二级同学的计算机水平会高?我那时自学了不少计算机课程,并且有意向转到计算机专业,当然不屑于跟大家一个标准。就考了计算机三级网络工程师。其实三级比二级难不了多少,拿这个证书,炫耀性成分多一些。 这就是我大三忙了一年得到的结果。我是班上第一个通过英语六级的男生,唯一拥有计算机三级的学生。和这个年代的大牛考霸比起来,自然不算什么,但在那个年代,算是两个有分量的证书,后来找工作起了关键作用。 计算机这玩意,我是大一上课才第一次见识。那时候学计算机基础,还是windows95的操作系统,除了练打字,没什么兴趣。后来宿舍曾有人组织去网吧包夜玩,我没去,嫌贵,(1999年的时候,网吧包夜要25),而且我对电脑游戏没什么兴趣。 大一后半学期,有一天去学校图书馆机房上机,发现管机房的姐姐在发电子邮件,当时觉得很新鲜。她帮我注册了一个电子邮箱,还教我怎么打开网页。我觉得挺有意思,后来就经常光顾。其实那个年代网上也没啥看的,就是163、263、搜狐之类。上网价钱则很吓人,要4元一小时。一度还申请了QQ,好像是六位数的,不过觉得没意思,时间长了密码就忘了。 大二有一门课叫信息系统管理,是在多媒体教室上的。老师在上面讲课,我们都在下面上网。班级校友录就是那时候建立起来的,然后大家开始用QQ在一个教室互相加着聊天,觉得很好玩。老师一直不懂我们为什么在下面如此开心。 渐渐地就对上网上瘾了。有时候是去网吧,环境好、配置高,但价钱太贵。我对网络游戏没有什么瘾,除了同宿舍一起联机玩fifa,几乎不玩网络游戏。像那个年代流行的CS、魔兽,我一点兴趣都没有。我曾经在网吧机子上练过六级听力,现在想想也够另类的了。 为了省钱,经常去光顾文博院的机房。那边机子旧,是最老的14寸球面显示器,只要一元一小时,我有段时间每天在那边泡着。有一天发现前面坐着一个认识的同学,就想恶作剧,搞他的QQ号码,于是去网上搜黑客软件。结果差点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搜索之后才发现,原来不仅有软件可以搜局域网的QQ,还可以偷密码。我觉得很好玩,就开始研究这些。学会了给机子种木马,当时用的是冰河。很快我就破解了十几个QQ号码。 有一段时间幻想成为黑客,经常泡在红客联盟上。下载各种黑客软件进行实践,乐此不疲。直到有一天,读了一篇文章,说用别人的软件永远成为不了高手,必须懂编程,自己设计软件才行。 刚好那时候我对本专业丧失了兴趣,于是决心自学计算机专业。我很认真找来了计算机组成原理、操作系统、数据结构等计算机专业基础课,开始自学。大四还认认真真去准备计算机专业研究生考试,不过基础太差,最终没有考上。 现在,每当电脑中毒,无计可施时,我心里就会骂:“尼玛!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LZ当年还是黑客呢!如今居然落到被人黑的地步!” 考计算机证书的时候,需要上机环境。那时候的大学校园,可不像现在这样,几乎人手一个笔记本。2000年一台台式机的价格,往往都要上万,笔记本就更不用说了。所以练习上机是在学校机房。 当时公管院机房是被一个叫王小兵的大姐管理着,我考计算机三级那会儿,曾经在她那里练习了很长时间,慢慢就熟了。我帮她解决过几次电脑问题,也帮助前来上机的同学安装考试模拟环境,一度大家把我当网管。 大四以后,我基本上每天都泡在她的机房,不过已经升级到她存放服务器的办公室了。那段时间我的计算机水平突飞猛进,因为有几台电脑可以任意使用,熟悉了很多操作系统和应用软件。反正每天在电脑上也没事干,就去学什么flash、dreamweaver、photoshop之类的,还曾经设计过自己的第一个主页。 有时候学院老师电脑出现问题,也帮助解决一下。无非就是杀个病毒,装个系统之类。成为别人传说中的“计算机高手”。参加工作以后,因为这个能力,我和系上很多老师关系很好。去过很多老师家里,帮助搞定计算机问题。 在这里,认识了一些计算机专业的学生,瞬间我就找到差距了。毕竟我没有接受过专业的训练,编程什么的,也就懂C语言,完全是菜鸟水平。有一个叫杨小虎的,跟我同乡,大三时候就可以用9种语言编程,他自己编过很多游戏,让我羡慕不已,后来他去了腾讯。 所以我悲哀地发现,我也就是网管水平,离计算机本科生都差很远。但还是打算最后一搏,去考计算机研究生。 大三的下半学期,我最终决心脱离旅游管理专业,转学计算机,考本校计算机研究生。 其实这个决定如果早几个月,认真复习一下未必就不行。但是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只有几个月复习时间了。之所以那么晚才做决定,是因为我在那个阶段刚考完计算机三级,对计算机专业有了浓厚的兴趣,头脑处于发热的阶段。 当然,我并非不知道天高地厚,事实上自己也知道跨专业考研,很难很难,尤其是文科转理科。但当时之所以抱有一点希望,是因为自己估摸了一下:政治和英语是强项,基本不用复习;专业课因为考本校,上一个本校出题老师的串讲班,基本上就有谱了;我只需要复习一门课,数学。几个月去搞定一门课,应该是有希望的吧? 先是从网上下了很多新东方的课程,囫囵吞枣听了几遍。有段时间,每天早上8点就按时去机房,除了吃饭之外,就一直在那边呆着,到晚上11点半回宿舍。算下来,每天听课时间有十几个小时。 听完课程,就赶紧去教室做题,当时已经扩招了几届学生,教室少、学生多的矛盾开始突出,也就产生了一个问题“占座”。 我很讨厌占座这种行为。尤其是推开教室,发现空无一人,但所有座位满满当当放着本子、书、铅笔,甚至一张白纸写着“占座”,我觉得是资源的极大浪费。有一次火气比较大,把占座的书一股脑从窗户扔了出去。我当时是希望通过这样的“惩罚”,减少占座行为,后来悲哀地发现是徒劳。逐渐也就改变策略,打游击战。 考研的结果很悲催。我政治、英语、专业课都过线了,最终还是栽在了数学上,只考了40多分。这个结果让人很无奈,不过,我真的尽力了。 既然考不上,那就认命,工作吧。 选择工作可以算作我人生中有意识的第三次选择。 前面说过,农村学生,家里的期望基本上是公务员、事业单位,所谓的体制内工作。当然,城里学生也差不多,但是总体上,没有农村那么强烈。 可是这些地方不是你说想去就能去的。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要去这些地方,很大程度上是“拼爹”的。对于农民的儿子来说,除非极少数非常优秀的,大部分没有机会。 关键是,我适合不适合那样的工作?已经20岁的我,对自己的性格、能力有比较清楚认识的。我认为自己太直、不懂得掩饰、没有城府、眼里揉不进沙子,就算“走运”能够进入行政工作,估计不会有太大发展。而且,自己做的不开心。我不想委屈自己来满足亲友的需要。 不过,我应该想多了。因为我应该压根进不去。我身边的几个同学,那个年代做了公务员的,无一不是城里孩子,托七大姑八大姨的关系才搞定。 除了政府,退而求其次的应该是事业单位了。我倒很有意向做教师。问题是,自己多年是一个并不优秀的学生,家里也没有任何亲朋好友在教育部门任职。我还有机会吗?我自己当时判断很渺茫。 那就只能去企业了?当时确实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准备。 以后来的眼光来看,人生的第一份工作,是很重要的。可能就决定了人的一生。 因为当你选择了官场,或者企业,环境的变化会影响人的选择和行为,从此自己的事业发展有了一定的“路径依赖”,当在一条路上积累了一定的经验、知识后,要想跳到另外一个领域,代价是很大的。 因为我后来做了老师,所以必须得去提高学历,沿着学术的道路走了下去。如果当初选择了企业,那应该是很难再有机会考研了,因为企业的环境,并不是很崇尚高学历。 所以说,人生的第一份工作,我认为是定方向的。自己的人生理想在哪里,工作必须贴近,哪怕起薪很低。 求职战其实在我复习考研的时候就打响了。因为我们这一届开始扩招,招聘会可以感觉到紧张气氛。大四上半学期,我也曾跟舍友一起去西电、西工大跑过几次招聘会,黑压压的人,简历基本上泥牛入海。只有深圳的一个企业对我有过意向。 后来考研复习了几个月,就没有求职。等过了年,发现读研无望的时候,已经三月份了。 有时候,缘分或者命运这东西,你说不清。我第一次求职,第一次面试,就签约了。 那天早上本来是去听计算机本科课程的。虽然考研已经失利,但王小冰跟我说多学点东西还是有用,别在宿舍和机房蹉跎岁月,听听计算机专业课老师给本科生上的课程,打好基础,来年再战。 我听从了劝告,去了,进楼门的时候,发现一张A4纸上贴着招聘通知。安康师范专科学校招聘教师,有意者请去西北大学宾馆面试。 安康是我家乡,学校是正规的省属高校,机会难得,我当机立断,不去听课了,直接回宿舍拿上简历就去了西大宾馆。 在宾馆,见到了时任安康学院人事处处长的胡处长,以及英语系系主任哈老师。当时,我坐在一张床上,他俩坐在一张床上,进行了一场不超过5分钟的面试,也是我人生的第一次面试。有些细节忘记了,但大致对话如下。 “你叫什么名字?” “成英文。” “恩,(看了一眼我的简历)你家就是安康的呀,愿意回到安康工作吗?” “老师,我愿意。安康是我的家乡,作为一名大学生,回到家乡工作是我的愿望。”我也编不出其他更加肉麻的答案了。 “你英语过了几级?” “六级。”------这个问题我喜欢,因为我的强项嘛! “计算机水平怎么样?” “我是计算机三级网络工程师,还曾经在学院一个机房实习过半年。”------这个问题更喜欢,也是我的强项嘛! “专业课学的怎么样?” “恩,这个…….老师,我专业课还可以,没有挂科。”------这个略微有点沮丧,因为我的专业课真不怎么样,正因为如此,没有奖学金之类的。不过我也只能实话实说了。 “你的特长还不少,会打篮球吗?” “这个……我会!”------之所以引出这个问题,是因为简历上填的自己特长是:书法、绘画、象棋、体育。没想到老师会揪出这个问题,看来简历不能随便吹牛啊!不过估摸了一下当时的情境,总不至于马上给我个篮球考察我吧?硬着头皮再吹吹牛,看看形势再说。 其实问这个问题的时候,面试已经结束了,属于题外话。如果能问出这种问题,十有八九就是打算要你了。 接下来老师给我介绍了学校的基本情况,薪酬福利待遇等。当时学校刚在英语系开设了旅游管理专业,急缺教师。我愿意去工作的话,随时可以签约。 我考虑了一中午,其实也没什么考虑的,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说明情况,下午就签约了。 得知我当了老师,以前初中、高中的许多同学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几个同学都在电话里跟我说“苍天啊,大地啊,神啊,耶稣啊!你小子居然都能混进教师队伍”!我只能弱弱地回击“士别三日,刮目相看,我已经不是当年的我了!” 幸亏我3月份签约了。否则,一个月之后突如其来的“非典”,很可能让我那年找不到工作。从4月开始的“非典”,对我们那届学生的就业产生了严重的负面影响。 我那时已经修炼出了强大的内心,属于那种天塌下来也不怕的人,始终没有认识到非典的严重性。但很快,学校封校了。西安的几个同学翻墙逃回了家。宿舍就剩下我们三个外地人,平日来串门的国贸班同学也来得少了。走在楼道里,居然有宿舍门上贴着“非常时期,外人莫入”。 有一天,我们封楼了,整栋楼被隔离。原因据说是我们楼上出现了疑似病人。是一个去北京考研复试的同学,当时北京是重灾区,他从重灾区回来就出现了症状,被隔离了。 大家纷纷咒骂这个“害群之马”,但一直也没搞清楚是谁。有人煞有介事地说很可能我们和他在楼道已经亲密接触过了,该传染早传染了。还有很多人说跟病人一起呼吸空气,甚至和病人有目光接触,都会传染。讨论的结果是形成了推论“因为咱们整栋楼都几乎和他有接触,所以学校现在把咱们关起来,让咱们自生自灭”。一时各种谣言满天飞。 我倒没那么悲观,关起来就关起来吧,我觉得被隔离的日子还是满幸福的。每天打水直接去楼门口,学校会派水车过来。一日三餐都是免费的。午餐每人除了一份盒饭,还有一个鸡腿,一袋牛奶,一个鸡蛋,一个西红柿。晚餐类似,只不过鸡腿换成了鱼。 我们宿舍当时只剩下3个农村娃,不过我去领午饭的时候,耍了小聪明,谎称有8人,负责发饭的师傅也没怀疑,因为每个宿舍标准配置确实8个人。于是领来了8个鸡腿,一堆牛奶、鸡蛋、西红柿,是用脸盆盛回来的。那几天三个人都吃撑了。 物质极大丰富,精神却极大空虚,有宿舍用绳子从楼下吊来了麻将。我则和几个棋友在宿舍下象棋打发时间。 不过这种幸福的生活只持续了三天,解禁了。 我们整栋楼沸腾了! 被关了三天,才知道重获自由多么重要。有人跑向女生楼,寻找自己另一半;有人给家里打电话,泣不成声;更多的人则冲向了校园里熟悉的街道操场。那场面是很壮观的,一群人从一栋楼里涌出来,很快占满了街道。 有人喊“我们是五号楼的,我们自由了!”瞬间其他人就远远躲开了。我们班上两个女生看见了我,第一反应是往后退了两步,那架势,就差说“别过来”了。 吃完散伙饭,拿到派遣证,又该毕业了。 接下来,我要实现角色的转换,由学生成为一名教师,我准备好了吗? 毕业后,我还回过几次母校。第一次是出差,和系主任坐出租车路过。我们主任也是西北大学毕业,当时本来有想法进去走走,但恰好碰见2004年西大学生抗议日本留学生晚会侮辱中国人的游行,大门口聚集着一群热血青年正在喊口号,没进去成。 第二次是07年骑车从北京到西安,我特意选择去母校看了看,当年的小树长高了,熟悉的5217宿舍里住进了一群不熟悉的年轻面孔。 曾经熟悉的经济管理学院,改成了培训中心。 再之后回母校,就是长安新校区了。虽然还是熟悉的“西北大学”四个字,但我感觉很陌生。在我的心里,母校永远是太白南路,边家村的那个西北大学。 成 博 士 陕 西 旅 游 我们的愿景:传播陕西旅游,讲述陕西故事。 我们的目标和定位:系统挖掘陕西旅游资源; 为陕西旅游从业者提供最新旅游思想; 为旅游专业学生提供公益旅游教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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