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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商隐七律《题小松》读记 （小河西） 题小松 桃李盛时虽寂寞，雪霜多后始青葱。 一年几变枯荣事，百尺方资柱石功。 为谢西园车马客，定悲摇落尽成空。 会昌四年（844）暮春，李商隐自关中移家永乐。这时他“丁母忧居家”已一年多。暂时脱离了官场斗争的旋涡。这首诗应作于此期间。 孤秀：孤是独特。秀是秀丽。《水经注》（北魏-郦道元）：“江南岸有山孤秀，从江中仰望，壁立峻绝。”《慈竹赋》（唐-王勃）：“恐孤秀而成危，每群居而自守。”《咏孤石》（南北朝-高丽定法师）：“独拔群峰外，孤秀白云中。”《桐》（唐-李峤）：“孤秀峄阳岑（cén），亭亭出众林。” 轻阴：薄云；疏淡的树荫。《山行留客》（唐-张旭）：“山光物态弄春辉，莫为轻阴便拟归。”《同水部张员外籍曲江春游…》（唐-韩愈）：“漠漠轻阴晚自开，青天白日映楼台。”《长门怨》（南北朝-柳恽）：“秋风动桂树，流月摇轻阴。” 满座风：满座风生。喻神气不凡，光采动人。《虬髯客传》（唐-张说）：“俄而文皇来，长揖就坐，神清气朗，满座风生，顾盼伟如也。” 大意：园中的小松树秀丽独特，细细的针叶，淡淡的荫影，神气不凡，非常可爱。 颔联：桃李盛时虽寂寞，雪霜多后始青葱。 青葱：青翠。《苦思行》（魏晋-曹植）：“郁郁西岳巅。石室青葱与天连。”《游溪》（唐-韦应物）：“缘源不可极，远树但青葱。” 大意：在桃李盛开的季节，虽然无人理会，但在严霜冰雪之后，她却郁郁葱葱。 颈联：一年几变枯荣事，百尺方资柱石功。 枯：指草木之花凋谢，草木枯萎。荣：指草木开花。枯荣：枯萎和茂盛。亦泛指生死、盛衰。《蒙华林园戒》（南朝梁-简文帝）：“伊余久齐物，本自一枯荣。”《赋得古原草送别》（唐-白居易）：“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歌》（唐-李贺）：“男儿屈穷心不穷，枯荣不等嗔（chēn）天公。” 柱石：顶梁的柱子和垫柱的础石；喻担当重任（的人）。《有鸟》（唐-元稹）：“大厦虽存柱石倾。”《汉书-霍光传》：“将军为国柱石。”《后汉书-伏湛传》：“湛容貌堂堂，国之光辉……柱石之臣，宜居辅弼。”《哭蒋詹事俨》（唐-崔融）：“镇国山基毁，中天柱石颓。” 大意：一般的花草树木经常一年几变，时枯时荣。而小松要一直长到参天大树，才能成栋梁之材。（显然是夸张。明明是“一岁一枯荣”。是为了衬托小松成材之难、之久。） 尾联：为谢西园车马客，定悲摇落尽成空。 谢：告诉、相告。《古诗为焦仲卿妻作》：“多谢后世人,戒之慎勿忘。”《寄杨八拾遗》（唐-刘禹锡）：“为谢同僚老博士，范云来岁即公卿。”《送梅处士归宁国》（唐-罗隐）：“殷勤为谢逃名客，想望千秋岭上云。” 西园：这里泛指一般园林。《公宴诗》（魏晋-曹植）：“清夜游西园，飞盖相追随。”《送熊九赴任安阳》（唐-王维）：“相去千馀里，西园明月同。”《忆昔》（唐-韦庄）：“西园公子名无忌，南国佳人号莫愁。” 车马客：指乘车马游赏的人们。 摇落：凋谢，衰败。《九辩》（先秦-屈原）：“悲哉秋之为气也！萧瑟兮草木摇落而变衰。”《谒先主庙》（唐-杜甫）：“如何对摇落，况乃久风尘。” 大意：为此要告诉那些在园林里游乐玩赏的车马客，待到严寒冰雪季节，“万花纷谢一时稀”，草木凋零，你们将感到悲哀失望的。 这是一首咏物诗。首联说庭院中载有一棵小松，说这棵小松“细叶”、“轻阴”、“孤秀”，还说他“满座风生”。“满座风生”现已是成语，是说人神气十足的样子。李商隐在说小松，也似在说人。颔联讲到了松的最重要的“品质”，在草木茂盛百花盛开时，没人关注，但到了冰雪霜天时只有它还郁郁葱葱。写它甘于寂寞不随流俗不抢镜头；写他坚贞挺拔不畏严寒傲霜斗雪。颈联把他和普通的花木做比。说普通的花木是“一年几变”，时枯时荣，这好像在说松的四季常青，坚贞如一。说小松“百尺”后，也即经过无数的风霜雨雪、烈日炎炎之后，将成为栋梁之材，可为国家建立“柱石”之功。尾联说要告诉那些只看重一时繁华的人，严寒冰雪之后会失望的。这也似乎在说，越是在危难的时候，具有松柏品行的人才不会让人失望。全诗都是在写“小松”，也似乎都有“君子”的影子。 结合李商隐此前的经历，感觉上李商隐好像是在说自己。说自己还是一棵小松。说自己不是“一年几变”。说自己不怕寂寞说自己坚贞如一说自己可以经历严寒冰雪的考验终将成长为国家栋梁。总之说自己不是背叛者，是一个抱志守节傲岸不屈的“小松”一样的君子。 顺便说一句：此诗的题目是“小松”，也有的版本是“小柏”。古诗词中常松柏不分。因为有“轻阴”一词，我觉得还是“小松”更贴切些。柏树的枝叶相对而言较浓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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