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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小叶探世界，作者/叶毅 年前早些时候，日本官方发布的一篇要保护柑橘品种知识产权的声明一石激起千层浪，尽管从很多角度看，这仅是一篇形式大于实际的声明，但可以看出日本政府以及农协对于泛滥的柑橘品种外流表达了深深的担忧。 中国是日本柑橘品种外流的主要国家，春见、爱媛、不知火、红美人、甘平等等近年来较火的品种都是来自日本，引入这些品种商业化的过程在行业中一直是一个大家避讳的话题，因为大多数的品种“引进”没有什么流程可言，甚至大多数显得并不道德，因此当日本研发单位以及果农了解以后，中国就成了一个极其敏感的词汇。因为对所有日本公司和产业，中国都是一个不可回避的最强大的合作和竞争者。 但实际上，对日本进行品种盗窃的行为，不仅仅中国，西班牙、韩国、摩洛哥、南非甚至墨西哥、巴西等等都或多或少地发现了这个行为，因此这也说明了两个问题，第一、品种的保护以及非法流通现在是全球性的（世贸组织的框架有相关内容，但执行性差，贸易争端解决时间长），第二、日本在全球柑橘（宽皮）的育种能力以及商品化的能力确实首屈一指。  现在日本为了保护农户的利益，尤其是果蔬类作物的对外开放程度很低，果蔬类产品尤其是优质的果品在日本国内的销售价格都巨贵，国外很多相关的农产品并没有进口准入，或者有的准入并施加百分之几百的关税，实际上这些品种侵权无法影响日本市场本身，这样的故事同样发生在近年葡萄上炙手可热的品种“阳光玫瑰”身上。  国内之前很少有专门写日本柑橘的文章，很多对国外品种的研究也停留在各层级的柑橘研究单位层面，很少公开。因此，作为全球第一大柑橘生产大国，我们对这个近邻的柑橘生产其实知之甚少。  第一、 日本柑橘种植面积有多少？ 中国官方的种植面积达到3800多万亩，实实在在在管理的估计也有3000万亩左右，能够精细化作为商品化果园管理的在1200-1500万亩之间。而日本的种植面积全国，柑橘应该是最大的果树作物，据USDA 2019年更新的数据，面积约在100万亩左右，主要种植区分布在南部沿海，尤其濑户内海周边的县，其中的爱媛县（EHIME）在中国具有很高的知名度。苹果种植位列第二，种植面积大概有75万亩，主要位于本州北部的青森县，与北海道一海峡之隔。 从品种而言，橘子占了日本的绝大多数，达到79万5000亩，而柠檬的种植约6万8000亩，柚子1万7000亩，橙子不足7000亩。橘子中主要是经过改良版本的温州蜜橘占了绝大多数，而国人熟悉的不知火、春见这些品种在日本种植基本上3-5万亩上下这个水平，而红美人、甘平这些品种由于有高额的知识产权费以及种植地点的限定，因此面积维持在5000-1万亩之间的水平。    第二、日本柑橘的种植气候和果园大小？ 日本丘陵山地多、平原少，整体纬度偏高，属于温带海洋性气候，可以种植柑橘的区域非常有限。但其20世纪90年代，随着日本这个当时第二大经济体的飞速发展，柑橘产业也得到很大的进步，尤其是在宽皮柑橘这个细分市场上，无论是总产量还是单产都名列前茅。 日本的种植模式基本上还是以日本农协（JA）以及农协下面的比如柑橘协作组这样的形式来组织当地的生产、加工和流通。果农农场柑橘的树龄基本上都在20-40年之间，平均10-20亩一个农场，小的农场也是3-5亩，大的可以达到500亩左右，因为种植地点大多在海拔较低的丘陵山地，因此地理条件也局限了其进一步的发展。 而果农的年龄，和中国一样，柑橘果农也是日本老龄化社会一个显著的缩影，平均年龄在55-60岁之间，年轻人都向往大城市，不愿意从事柑橘种植的工作。现在发展相对普遍和稳定的是一些规模在50亩左右的家庭农场，如何传承成为其发展路上比盈利更重要的命题。   第三、我们要向日本柑橘学习什么？ 1、 品种的快速推陈出新，从最普通的温州蜜橘到早熟、特早熟、极早熟，再到脐橙以及杂柑，大量优秀的品种在日本研发以及推广，从最根本上推动了产业的可持续发展。这是我们柑橘研究单位以及高校可以借鉴的。比如中柑所和重庆奔象合作的金秋沙糖桔就是一个不错的开端。  2、 新技术的使用和推广，省力化栽培技术、大枝矫正和修剪技术不断的推广、更新和使用。尤其日本基本上都是较低的海拔的丘陵果园，规模都不大，因此很多小型的浅耕机械、除草机和果园的运输轨道。老龄化一直都是我们面对的话题，在无法机械化情况下省力化栽培必然是一个方向。  3、 首次全国在商品化的果园实施避雨设施栽培以及升温栽培，经济效益非常显著，现在浙江象山应该是引进这块技术最多的地区，尽管技术上还有不成熟之处，但在很多高价值的品种上尤其是晚熟越冬的品种上值得探索。  4、 柑橘产业化的加工和处理，开发出各种附加值较高的产品，比如果酒、果脯、点心等等，以及围绕柑橘文化开发的各种文创的产品，包括延伸的旅游观光等；这应该是年轻人比较熟悉的领域，是创造性最高的一个环节。 5、 柑橘零售的市场切分与营销，精细营销的典范。尤其是在日本这个市场竞技激烈，零售高度密集的成熟市场，必须对目标客户有更加具体和细致的划分，一个品种若干品类、几个品规走遍天下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在日本，什么产品最贵，国产产品最贵，Made in Japan 最贵，品质至上的日本制造最贵。包括柑橘在内的农产品也是一样，因为日本已经是一个高度成熟和组织化的社会，大中小企业之间以及行业产业链之间的分工非常精细，并且有大量高度专注在某一些特定领域的微型企业。比如种植柑橘的，我就是种植温州蜜橘，我种植在和歌山县种植温州蜜橘已经超过30年了，其他品种我几乎不种植，我知道市场上需要什么蜜橘，我知道如何确保我家蜜橘的质量，这经历了无数次的尝试和实际操作，方法论以及总结和系统化。 近年来，对于日本的“工匠精神”在国内大家炒得非常热，说得神乎其神，其实说到底，就是一生把一件简单的事情做好，做得比任何人都有效率，做得比任何人都要品质高，这需要极其的耐心、深度的思考以及无限的热爱。那是不是日本人就特别善于工匠精神，而中国人却做不到？ 其实不然，日本社会从1978-1995年是其经济腾飞的阶段，因此日本在1995年就已经位于高度发展的发达国家的前列，从1998年亚洲金融风暴之后，日本社会就一直处于3-5年的一个倒退和复苏的短周期中，至今都保持高水平，但依然无法回到1995年的那个经济巅峰。因此，高度成熟的日本社会和社会化分工已经得到固化，很难改变这套规则，所以，在这样的社会背景下，不断深入在地自己领域钻研，发挥工匠精神这样被证明对日本社会的运作是最有效的。 最后，日本柑橘或者日本农业值得我们学习什么？不是一项技术或者一种模式、制度，而是找到可以借鉴的方式，综合欧美柑橘的高效以及日本柑橘高质的生产模式，结合中国国内社会、市场发展的需求，而走上一条多元化、可持续化发展的道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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