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贾母的生日究竟是哪一天？

贾母的生日究竟是哪一天

      丁志勇

《红楼梦》中关于贾母生日的描写有一明一暗两条线索可供参考。首先第七十一回开篇就写了：因今岁八月初三日乃贾母八旬之庆。此一回中也用了大量篇幅祥细描写了贾母过生日的场景，这个就说得非常清楚了，贾母的生日就是八月初三日。但很多读者对此仍有不同看法，有人说这天是贾母“八旬之庆”，并不代表她一定是过八十整寿，也不代表她的生日一定就是八月初三，可能这一天是一个什么比较吉庆的日子，才选在这一天。这个理由太过牵强，中国人过生日当然不必拘于必须在生日这一天来欢庆，但民间传统做寿只可提前不可延后，如果特意选了八月初三来做寿的话，则说明贾母真实生日还在后面。再则，蒙府本有脂批云：叙贾母开寿诞，与宁府祭宗祠是一样手笔，俱为五凤裁诏体。脂批也说了，今日是贾母的寿诞。寿诞是指什么？第二十五回中也有：原来次日就是王子腾夫人的寿诞。毋庸置疑，“寿诞”就是指过生日。

紧接着第七十二回，贾琏因为各种花销，手中缺钱就来找鸳鸯想办法弄点贾母的体己周转，说着向鸳鸯道：“这两日因老太太的千秋，所有的几千两银子都使了。几处房租地税通在九月才得，这会子竟接不上。明儿又要送南安府里的礼，又要预备娘娘的重阳节礼，还有几家红白大礼，至少还得三二千两银子用，一时难去支借。”千秋，这个词在特定的环境中指的也是生日，贾琏口中说的老太太千秋，很明显指的就是七十一回中的贾母过大寿。

根据第七十一回和第七十二回这两段文字，我们原本可以断定贾母的生日就是八月初三。然而，在第六十二中的一段描写则又把贾母的生日时间轴做了改动。这一回中，正值宝玉的生日，大观园中众姊妹齐聚为宝玉庆贺生辰，探春便梳理起了一大家子的生日：“倒有些意思，一年十二个月，月月有几个生日。人多了，便这等巧，也有三个一日、两个一日的。大年初一日也不白过，大姐姐占了去。怨不得他福大，生日比别人就占先。又是太祖太爷的生日。过了灯节，就是老太太和宝姐姐，他们娘儿两个遇的巧。三月初一日是太太，初九日是琏二哥哥。二月没人。”根据探春这一段话，贾母的生日又来到了正月，过了灯节就是，和薛宝钗很接近，而薛宝钗的生日书中明确写了是正月二十一，探春又把贾母置于薛宝钗之先，那么贾母的生日应该就在正月十六到正月二十一之间。可后面还有“遇的巧”一说，巧这个字，本身就有着正好、恰好、赶巧的意思，如巧姐恰巧生在七月七，刘姥姥便给取的名叫巧姐儿。探春此处说她娘俩个遇的巧了，这分明就是指贾母与薛宝钗是同一天生日，可是第二十二回中写了贾母自己蠲资给薛宝钗过生日，对于贾母生日却只字全无。

那么贾母的生日到底是哪一天呢？笔者本人还是倾向于八月初三。注意一点，第六十二回中探春梳理众人生日的那一段话，其在不同的版本中也是不一样的。如，庚辰本中就是“姨太太和宝姐姐”，而程乙本则是“大太太和宝姐姐”。虽然多数版本中都是“老太太和宝姐姐”，但是可信度却是要大打折扣了。众所周知，《红楼梦》早期是以手抄本的形式流传的，这样也就不可避免的会有错抄漏抄的现象，此处“老太太、姨太太、大太太”也极可能是抄手失误所致。还有一种可能，曹公披阅十载增删五次，都未形成最终定稿，《红楼梦》中至今还有诸多时序、人名等混乱的问题没有解决。我们也可以设想一下，曹公最初设定的贾母生日是在正月，写到后面又安排到了八月初三，但是又忘了把前面的线索改过来，就形成了一部书中贾母有两个生日的矛盾所在。但八月初三这个节点是非常清晰的，因为紧跟着这个日期曹公又写了中秋节和重阳节，时间顺序非常正确，前后并无混乱之处。

当然，贾母八月初三八旬之庆还有一个疑点，就是年龄问题。第三十九回刘姥姥二进荣国府时，刘姥姥和贾母曾有一段对话，贾母道：“老亲家，你今年多大年纪了？”刘姥姥忙立身答道：“我今年七十五了。”贾母向众人道：“这么大年纪了，还这么健朗。比我大好几岁呢。我要到这么大年纪，还不知怎么动不得呢。” 从这段话可以看到，贾母是没有刘姥姥大的，顶多只有七十来岁，到第七十一回时，也就三年光景，就算过生日，也不可能是八十，只会是七十亦或七十五。但即使贾母年龄有讹错，八月初三这个生日点却是清晰的、明确的，也是最可采信的。

我们都知道，《红楼梦》里的时序是有很多错乱的，这和曹公一边写作一边修改，一改再改改了又改，最终也没有形成定稿有关，书中的很多毛刺并没有剔除干净，作为读者应予以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