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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道的艺术

 朱晓剑 2020-02-21


插花,又称花艺,日本人则称之为花道。历史悠久,是不同时代的审美集合。早在2000年前,中国就已有了原始的插花意念和雏形。花到唐朝时已盛行起来,最初是在宫廷中流行,或在寺庙中则作为祭坛中的佛前供花。宋朝时期,城市生活拓展了每个人的视野,民艺得以彻底的普及。由此,插花艺术已在民间得到重视,并且受到文人墨客的喜爱。

文人为什么会迷醉于花艺?那是因社会生活或动荡或不如意,花艺则是一种寄情,一如山水一如盆景,有情趣有味道,这也似明人小品,照时下的话说,就是素人生活。

所谓素人,即在简单中享受快乐。在物欲横流的时代,在花艺中却有独到的天地,审美情趣趋于高雅。而这也是文人墨客的两面:一面混迹于日常生活,有时不乏江湖论道,一面追求精神的素洁高雅,这并非是精神的“出轨”或逃避,是在寻找另一个天地以寄托。

那么,花艺就格外有了一种意境。东汉末年的崔寔《四时月令》说:“京师立秋,满街卖楸叶,妇女儿童皆剪成花样戴之,形制不一。”这立秋戴花,也为簪花,是把花插在头饰之上,虽与后来的插花不同,由此观之,不难发现这正是插花的最早形态吧。


不过,也有学者认为,中国插花艺术的起源可以追溯到先秦民间的生活习俗,《诗经》里有青年男女互赠花卉的场景:“溱与洧,方涣涣兮。士与女,方秉蕳兮。……维士与女,伊其将谑,赠之以芍药。”这种场景暗含的是情人之约。《楚辞》亦有记录:“桂栋兮兰橑,辛夷楣兮药房。”南方人用草木装饰房舍,给人是美好的期待。但这也说是插花艺术的起源,似乎是勉强了些。

有人认为,插花与佛前供花有关。 东汉康孟祥翻译的《修行本起经》有记录:“须臾佛到,知童子心,时有一女,持瓶盛花,佛放光明,彻照花瓶,变为琉璃。”佛教中最常见的是拈花献佛。宋普济著《五灯会元·七佛·释迦牟尼佛》:“世尊在灵山会上,拈花示众。是时众皆默然,唯迦叶尊者破颜微笑。世尊曰:‘吾有正法眼藏,涅盘妙心,实相无相,微妙法门,不立文字,教外别传,付嘱摩诃迦叶。’”这是佛教当中的禅宗里头的以心传心的第一公案。这微妙的心传,需借助于花,花在此处不仅仅是象征,更有某种隐秘的含义。事实上,在花语当中,诸多的解读使花儿呈现出不同的样貌,这也是爱花人的独特心路历程。

晋朝是一个烂漫的时代,对花的喜好是一种社会风尚。《晋书·成恭杜皇后传》:“先是,三吴女子相与簪白花,望之如素奈,传言天公织女死,为之著服,至是而后崩。”此条笔记所记的素奈,是白色的花朵,也就是我们今天所见到茉莉。可见国人早就对花艺有所喜好。

晋嵇含《南方草木状》:“耶悉茗花、末利花,皆胡人自西国移植于南海;南人怜其芬香,竞植之。”这耶悉茗,即素馨。宋高似孙《纬略·耶悉茗油》:“耶悉茗花是西国花,色雪白,胡人携至交广之间,家家爱其香气,皆种植之。”又,“凡草木之华者,春华者冬秀,夏华者春秀,秋华者夏秀,冬华者秋秀。其华竞岁,故妇女之首,四时未尝无花也。”这些花不只是一种装饰,更为重要的也有审美情趣。

从头饰插花,演化成插花艺术,这个过程漫长,正是中国人对花的认知程度的演变时,林林总总的花草由此也给人不一样的寓意。说是象征,又有包含审美需求在内。是不是足够风范的文人,也需有多重标识加以辨别,比如藏书、读书是其一,观其文房书画、赏其案头文玩,再看这花艺、茶趣,就大致知道一个人的文艺观、价值观了。这样的生活细节反而促进了文人生活的丰富多元化。

晋人所著的《汉宫春色》记录了四时之时宜:“春宜鼓琴,宜浇花,宜折柳,宜晨起梳妆,宜倚案读书,宜搴帘而出,行步珊珊;夏宜围棋,宜挥团扇,宜披葛纳凉,宜竹下小立,宜凭楼眺望,宜临荷沼,面映水中;秋宜对月,宜折桂,宜赏菊,宜以承露盘盥手,宜七夕望牵牛,宜倚红窗课宫人刺绣;冬宜玩雪,宜折梅,宜围炉,宜焚香静坐,宜剪烛清谈,宜披狐裘、御珠冠锦袍受朝贺。”这亦是一桩“幽栖逸事”了。


至明代,花艺已达到一个极高的水平。明代美学家金润所著的《瓶花谱》是集大成者,然而因种种缘故,这部书已失传了。但其对后世的茶艺有着深远的影响。张德谦的这部《瓶花谱》即受此影响所写,但其中的是非曲直,因金润的书失传就无从比较了。两者或许有着某种隐秘的联系。如果说金润时代的花艺已是有了相应的高度,经过一百五十年的沉淀、发展,花艺又有了些许不同,而这正是张德谦所要表达的涵义了。

在明代涉及花艺的书,不只是有《瓶花谱》和《瓶史》,还有高濂的《遵生八说》中的《瓶花三说》、何先郎的《花案》、屠本畯的《瓶史月表》、程羽文的《花》和《花小名》等等,可谓将花艺推到一个全新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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