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太极拳譬之为高耸入云的摩天大厦,那么,我们必须扎扎实实的作好地基的施工。将太极拳譬之为一辆高级轿车,那么我们必须注重车身中基础的动力系统和传动系统。将太极拳譬之为中国古典的木结构房子,那么我们必须架构好梁与柱。万丈高楼平地起。太极拳也必须从基本的架子盘起。正象古人造房子,我们在盘架子时,身上几大节(有说三大节、九大节或十二节等,其实有关节之出均可节节拔松分开,脚趾手指之处何其重要!)便是柱与梁。古人不用铁钉,梁柱之间的连接,全凭榫头。入榫与否,关系着结构的牢固。显而易见,在太极拳盘架时,身上几大节的连接也全凭”榫头”的作用。这些”榫头”是否”入榫”关系着劲路是否到位,也自然关联我们的太极大厦能否”高耸入云”!榫头有大有小。梁柱之间便是大榫。这些大榫一旦脱榫,房屋顷刻间倒塌。其它小榫一旦脱榫,房屋结构也会不完整。在太极拳盘架中,大榫倘若不”入榫”,身形散乱,上下无法相随,左右不能相连。身体也自然无法完整一气。身形散乱,意气如何呼之欲出呢?倘若小榫头没有入榫,劲路不畅通,意气也无法敷布四周。一己之中,四大榫头,关联房屋的架构。这四大榫头,一有”脱榫”或”松动”,太极的房屋便会倒塌。那便是两肩、两胯的里根。四大榫的”入榫”与否,可以通过”喂劲”来检验。胯里根入榫的标准是”松腰落胯”。腰宜松塌,胯便找着了固有位置。胯一旦”入榫”,感觉上有游子回家的意味。无须拧动膝盖,中轴自会灵动。进退得便。”喂劲”的方法是,在盘架时任何的进退开步动作中,一人用力按住后,看能否进退自如。同时,胯一旦入榫了,腰才能进入松的状态。丹田气才能不鼓而盈。意气才能不动而动,灵机才得以自由的弥漫开来。肩里根入榫的标准是”开肩沈肘”。肩开了,肩与胸大肌之间的肌腱才能真正进入松的状态。胸腔才得以了无挂碍。别人要什么,才能给他什么。佛说:”无挂碍故无恐怖”。一席空衣者,才能两袖清风。检验肩里根是否入榫,其实很简单,自己任何一个动作里,开肩后,用另一只手摸摸肩与胸大肌之间的肌腱,看看是否做到了象一滩泥,摸不到肌肉也摸不到骨架,能够将你摸的那只手陷于期间不肯自拔时,肩里根真正的入榫了。 王宗岳、山右王先生以及五公山人 读徐震先生《太极拳发微》,其序志十三有”在清乾隆间,山右、王宗岳,始以太极拳法”一节,将王宗岳定论为”清乾隆间”人士,原系唐豪的臆断。不知哲东先生有何左证。徐震(1898-1967),字哲东,江苏常州人。从国学大师章太炎研习国学,从郝月如前辈学习太极拳。历任大学国学教授和中学校长。徐震博览群书,勤于武术史的考证和研究,特别对于穿凿附会的武术史疑难点,时有振作提升。许些观点与唐豪相左。而将王宗岳与山右王先生联系起来,万文德先生曾经对此有反驳意见,一向与唐豪观点相左的徐哲东先生在此问题上怎的顺从了唐豪?万文德先生在《从<三三拳谱>说起》一文中阐述:”唐豪根据佚名氏所作《阴符枪谱序》所说创编阴符枪的山右王先生既是王宗岳,从而断定王宗岳是乾隆时人。这是不可信的。王先生诚然姓王,但怎么就是王宗岳呢?《阴符枪谱序》中没有提到王先生写过《太极拳论》,《太极拳论》也没有兼及击刺之语,那么认定王宗岳是乾隆时人,也就站不住脚了。”二水以为,与其将王宗岳臆断为《阴符枪谱序》所涉及的乾隆年间的山右王先生,还不如将其推测为明末创编《十三刀法》的王介祺(名余佑,号五公山人,颜习斋的老师)。正象哲东先生所说,”以太极为者,用于技击,始见此书。”五公山人毕竟是目前有文字数据记载的,将”太极”两字和太极阴阳原理运用于武术的第一人。 文人动狠 程千帆口述,张伯伟整理的《劳生志略》一书记载了一段有关徐哲东先生与朱东润先生的轶事:”……徐哲东(震)先生,是太炎先生的弟子……徐先生是练过武功的人……他在中央大学当讲师的时候,有一次中文系开会,请哲东先生舞剑,他答应了,舞剑的时候长袍子全身都作响。朱东润先生当时在武汉大学,刘博平先生当系主任,朱先生教文学批评史,博平先生的学术思想比较守旧,认为文学批评可以不必修。徐哲东先生应聘到武大,人还没有来……博平先生….就替徐先生开列了….传记文学研究,这是当时教育部选课的课程。徐先生…..以前没有教过这个课…..决定开个韩柳文研究……朱东润先生就开玩笑,写了一篇杂文,投到当时重庆的一个刊物叫作《星期评论》上发表……朱先生的杂文说,大学里面也很特殊,传记文学怎么开出韩柳文研究来了?是不是把讲《郭橐驼传》和《永州八记》变成了传记研究?徐先生看到后很生气,说:他的嘴巴很巧,我可不会讲,但是我会打。我要打他,我打的人不是我治还治不好。东润先生就很狼狈。那时教室旁边有个教员休息室,两课之间可以在里面休息。只要哲东先生在里面,东润先生就不敢进去。后来哲东先生有个比较熟的朋友,是法律系的教授,好像是叫刘经旺。他是湖南人,是个好先生,就劝徐先生。徐先生也就答应不打了……” 徐震(1898-1967),字哲东,江苏常州人。从国学大师章太炎研习国学,从郝月如前辈学习太极拳。历任大学国学教授和中学校长。徐震博览群书,勤于武术史的考证和研究,特别对于穿凿附会的武术史疑难点,时有振作提升。 朱东润(1896-1988),江苏泰兴人,著名唐研究学者、书法家,于篆、隶、行、草无不精善。1916年英国伦敦西南学院肄业。着有《张居正大传》、《杜甫叙论》等传记文字作品,其《中国文学批评史大纲》是我国最早的文学批评著作之一。 二水太极拳老师金仁霖先生在太极拳史研究上师从徐哲东先生一脉,二水的古汉语老师则是朱东润先生的学生辛子牛教授,这么说来,二水与两位老先生多少有些缘分。因而,阅读此段文字自有别样的情绪。而今事过境迁,文字所涉及的当时人皆已作古。此事虽有文人动狠的嫌疑,还不至于毁誉两位先生。而几位老先生的可爱相,反而一一显露:东润先生由于没有开设”文学批评”课,讥讽哲东先生在先,自然有文人尖刻的一面。哲东先生因措手不及,自有捉襟见肘的尴尬,一旦被东润先生说破,也恼羞成怒,似有动狠的嫌疑。而”我打的人不是我治还治不好”云云,至多也算是核威胁罢了。”只要哲东先生在里面,东润先生就不敢进去”一节,可见”核威胁”对东润先生还是有作用。古训”威武不能屈”云云,看来只是用来教育学子时才会振振有辞,落地有声。加诸己身,呵呵,还是”躲得起”的。最为迂腐的是老学究刘经旺先生,竟然自告奋勇,充当起类似于联合国官员一般的职责,自然是以”和平”为己任,充当起”两国之间”的调停斡旋来。哲东先生与东润先生解放后都成了复旦大学教授,应该在一个教研室的,不知还有没有类似的玩笑?大凡是”渡尽劫波兄弟在,相见一笑泯恩仇”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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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奂之的”空劲”及其它 胡朴安先生《病废闭门记》云:”我在病废以前,每日清晨六时,必练太极拳一遍,已有十七八年之久……认识乐奂之,奂之河南固始人。……其太极拳极精,能手不拈身,即将对方打出。……奂之能用空劲,相隔一丈,对方即立脚不稳。……我往时与杨澄甫、孙禄堂、吴鉴泉推过手,虽一拈手即被打出,但是于有知觉之中,无法与之抵抗,不如奂之之如行云流水,若然无所事也。……(奂之)出其手,在电灯下,撑开五指,如烟雾之气,蓬蓬勃勃。如烟雾之气者,即所谓空劲也。”在胡朴安先生眼里,乐奂之先生的功夫已远远超越杨澄甫、孙禄堂、吴鉴泉等大师了。杨澄甫、吴鉴泉两位大师各有千秋,孙禄堂大师的武功水准是无人置疑的。如此看来,胡朴安先生眼里这种”功夫差异”是让人费解的。胡朴安(1878—1947)安徽泾县人,原名韫玉。著名朴学大师。胡先生一度从政,担任过江苏省民政厅长。后中风病瘫。《病废闭门记》大概是病在床上时的文字。久病之人,心态未免有失偏颇,言多不厚道处。但还不至于捏造事实,以扰视听。平生严谨的治学态度,也不容许他说不负责任的话。如此说来,乐奂之的”空劲”,应该是胡先生亲身体念的了。胡先生不是一个手无搏鸡之力的文人。他从陈微明前辈学太极。”我在病废以前,每日清晨六时,必练太极拳一遍,已有十七八年之久”。可见对太极拳还是有较深造诣。有位熊先生,原先从胡朴安先生学太极拳,后其弟子在台湾创立”熊式太极拳”。熊式太极拳又称”少林太极拳”。也堪称太极拳界的一怪!这么说来,胡先生也不全是说些外行话!另外,胡朴安先生在当时的太极拳界,还是很有威望的。吴志青先生的《太极正宗》里,就有胡朴安先生的序言和有关太极拳体悟的文字。如此看来,胡朴安先生有关太极拳文字的论述,也具有他朴学一般的权威了。然而,二水听说,早些年,就有人对乐奂之凌空劲置疑,并邀请了上海的武林前辈见证。濮冰如师也在见证人之列。双方隔着一张桌子比试。结果证明乐奂之根本没有凌空劲,而且反被对方通过桌子传导劲路打倒。可见,乐奂之先生确信无疑的”凌空劲”,还是有失效的时候。那么,乐奂之何许人呢?乐奂之是董英杰前辈的弟子。董英杰前辈是杨澄甫的入室弟子。乐奂之曾是陆小曼的私人医生。与徐志摩等有交游。名人尤彭熙、陈巨来、陶冷月参加”诺耶精舍”,信奉藏密,从乐奂之练习气功、太极拳。可见乐奂之先生在当时的上海滩文人圈里,很有影响力。另有资料显示,乐奂之先生解放前也曾在黄埔区中法学校教过国语。时摔交名家、著名伤骨科医生董仲义先生是该校校医。两人曾比试过武艺。结果是佟仲义的摔交对乐奂之先生的太极拳无可奈何。虽然佟仲义的摔交代表不了高水平的武术,但种种资料显示,乐奂之还真不是泛泛之辈。二水以为凌空劲类似一种气功,只对一些相信的人有用,对不相信的是不起作用的。所谓”信则有,不信则无”。而太极拳则是一门科学。科学的精神是注重实证,可以不断的实验。那么如何解释胡朴安先生心里的”功夫差异”呢。二水猜度:关键是如何看待”胡朴安先生”的身份!在杨澄甫、孙禄堂、吴鉴泉等眼里,胡朴安先生是一个大学问家,又是政界要员,而杨澄甫、孙禄堂、吴鉴泉等初涉南方,旨在开辟南方的太极拳市场。这种身份上的差异,在杨澄甫、孙禄堂、吴鉴泉心中是不可或免的。那么,在这种身份差异下”打人”,多少还得顾及种种。而乐奂之则不同。他本身就是一个文人,交往的都是当时的文化精英。在他的眼里,胡先生只是同一个杨门的师兄弟罢了。既然是师兄弟,就没必要讲究”情面”,顾及”身份”了。这种对待”身份”的心态,决定了功夫在对手身上的不同反映。那么胡朴安先生心里的”功夫差异”,也就不足为怪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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