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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中的意外与机遇:崴脚十周年补记

 白云73 2020-02-28


    首先要提一下崴脚事件的直接影响:2012年博文(详见文末附件)中提到“受伤后半年多才能够正常行走了”,其实还是有些轻描淡写了。事实上,直至2010年底、自己都处于“半残疾”状态,出差一律免了,散步锻炼也停了。当时还兼任北航MBA中心主任,行政工作量很大;不过,由于外出不便、还是挤出来了不少时间,尤其是整个2010年暑期未能外出宣讲,使得我有较多时间投入写博士论文,并最终于2010年12月顺利通过了答辩。几乎可以肯定:如果没有崴脚,2010年我的工作节奏将如同2009年、甚至更快,博士论文的写作很可能会拖延至2012-2014年、乃至更晚!进而,(很可能是)因为自己拿到了博士学位,我才在2011年顺利拿到了国家留学基金委的奖学金(之前连续两年申请无果)、得以2012年去英国做了半年访问学者,那半年是自己之前连续10年紧张工作的大休整、借此重新梳理了接下来的生涯重点。现在想来,“崴脚”似乎是上天用一种极端的手段迫使我慢下来;并且,相比其它需要住院治疗之类的病痛,这可以算是最轻最轻的一种了,真心感恩!!!


    由此引出来我从这件事获得的另一重大收获: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时、如何保持好的心态。作为一个从小就有很强的计划性的典型的J型人,由于突如其来的变故而打乱计划几乎是难以承受的,往往烦躁的不行了!然而,崴脚这件事慢慢地打磨着我的耐心:从第一次去北航校医院拍片子后医生提醒的“需要休息2-3周”,到第一次去北医三院专家提出的“还需要至少两个月”,到同事、朋友宽慰我的老话“伤筋动骨100天”、“伤筋动骨、一百零五”,到后来一位同事说的“真正恢复、需要两冬一夏”-由于我是春末受的伤,所以“两冬一夏”后就是2012年春天了,最终却是这一条“说准了”……

    由于掌握了这一条法则,2014年和2018年两次再度受伤(有人发现我三次受伤与冬奥会“神同步”!所以,2022年、我会加倍小心的)时,我很快调整了心态、也采取了比较好的应对措施;尤其是2014年3月,在评估了自己无法推卸的工作量后、干脆选择了引人侧目地坐着轮椅去上课,宁可“小病大养”、也不能掉以轻心;结果,不仅没有如第一次受伤那么受苦、体重基本保持正常了。后来,在面对母亲病重、最终病逝这样更重大的变故,也都能相对镇定地坚强应对。


    第三条,真正体会到“除了自己的身体,一切都是身外之物。”8年前小文中已总结“深刻地理解到“身体是自己的”、“身体病痛没有人能够代替你,一定要善待自己。”因此,过去这8年,不论是工作还是休闲、娱乐,都不会因为当时 “要达成某项重要目标”而损害自己的健康。一直将保证“足够的睡眠+适度的锻炼+一定的营养”作为工作/职业的前提;其间的调节变量是自己的休闲时间及与需要向家人付出的时间。总体而言,调节的还不错,否则也不会觉得“2019,活成了自己满意的样子”。


    最后,总体回顾过去10年、应该算是自己人生中收获最大的阶段了!从兼任行政职位获得的肯定、到全力投入生涯教育及教学工作带来的满足,每每有新收获刷新之前的纪录。这些外在的收获,其实源于自己内心的成长。而这一切,发端于2010年2月26号中午的那场意外受伤。
     联想到今天早晨朋友圈中看到的一篇文章:一位老家在恩施的女孩儿杨阳,原本1月22号在武汉转机回家与亲人团聚,等待登机前到一家酒店休息、因为太过疲惫未能按时醒来,误机后改签到1月23日下午的航班、就此滞留武汉一个多月了,可以想象她内心怎样的懊悔、焦躁。这虽然只是疫情期间无数意外中的一个,却深深地打动了我。我能够想象她在过去一个月中会如何懊悔“如果自己22号不那么贪睡、多好”之类,正如自己当初躺在病床上无数次闪回到崴脚前的几分钟、幻想“如果自己稍微小心一些就不会崴脚了”。


人生中会有很多意外;此次疫情期间,将这些意外发生的概率放大了很多倍,接下来社会经济环境可能有所改变,很可能会对我们的职业发展产生影响。我们应该如何去应对意外、重新规划自己的生涯(生活、学习、工作)呢?这句话在此显得颇为生硬,但其实非常现实。
比如,本周引起很多同行关注的“教育部和科技部重磅文件!高校要取消SCI奖励,学生毕业不宜以SCI论文为条件”的报道;同事群里就此讨论,有老师推测“中文期刊可能马上要“洛阳纸贵”了”。其实,这个问题的关键是:发表论文等同于科研水平吗?为什么近年来很多自然科学获诺奖者都是没在著名期刊上发表过论文的人?用霍兰德职业兴趣模型分析、其实很容易解释:发论文写论文本身都是有“套路”的,能发论文、尤其是前面这种审稿机制,C(常规)I(研究)型的会比较容易。而诺奖希望奖励的真正的创新者,基本上都是A(创意)I(研究)型、往往特别不喜欢“套路”(C型强),就难以(或不屑于)发论文了。


高校中,所谓教学与科研(近年来基本上与“高水平论文”挂钩了)的关系也可据此解释。记得前几年北航刚开始评教学教授时、条件中有“发N篇教改论文”;一位同事就说“写论文与教学根本就不是一回事,这样的标准、还是能让会写论文的老师而非教学好的评上教授。”好的教学是“有教无类”的,热衷于教学的老师霍兰德职业兴趣往往是AS(社会型)I/SAI型的、不少人也是难以(或不屑于)发论文的。因此,不少热衷于教学的教师,因为缺少(“高水平”)论文而多年评不上高级职称。这是评价体系的问题;而个人对教学回报(包括课时费,更包括学生认可)的态度决定了TA是否要为了评职称而去花费很多时间写自己内心也许不认可的“高水平”论文。更深一步讨论,就是教师本人对“评职称”如何看待的问题。是否要为了外在评价(如“评职称”),而调整自己的偏好、甚至做自己既不喜欢也不擅长的事情?如果说“高考指挥棒”使得中学生都不得不将大部分时间用于“应试”,高校教师真的要随着类似“SCI”这样的指挥棒来决定自己的时间投入吗?趁着疫情期间的节奏放缓,是认真思考的好机会。


    总之,不论是那位滞留武汉的恩施女孩,还是被闷在家中准备线上教学、得知SCI奖励被取消的高校教师,抑或是疫情影响了你的学习或工作的读者们,大家都遇到了不同类别的意外,这些意外多多少少都会对我们的生涯产生影响。其中,有些影响是暂时的(滞留外地、网上授课/上课等),有些影响是长时间的(管理部门政策及行业发展态势的变化);然而,也有可能带来的是长久甚至永久的变化:这一点取决于你自己的认知及接下来的行动,就如同10年前本人那次偶然的崴脚事件一样(人生的烦恼:“多少”问题与“有无”问题)。


祝愿大家都从尽可能地从这场意外中获得长久而言正向的收益!
只要生命还在,我们真的都可以尝试做到!
2020.2.27
 
附:《崴脚两周年》
昨天给MBA学生上了一整天的课,是我两年来第一次穿了一双普通平底黑皮鞋,而且至少站了五六个小时;晚上回到家,感到右脚隐隐地酸痛。中午去食堂吃饭,遇到几位学生;一路聊天回来,不知怎么说起两年前崴脚,猛然想到:今年2月26日,我崴脚已经两整年了!
说起来有些令人难以置信:崴脚居然能成个大事儿,还专门为“两周年”写些文字?可对我来说,这应该算是我有生以来最严重的一次伤病,严重影响了工作、生活,同时也让我思考了很多、改变了一些。

 现在回忆脚踝受伤的瞬间还会觉得心惊肝颤。当时是从一个窄窄的两层台阶下来;因为想着别的事儿,右脚踏到第二层台阶的一半儿,由于重力的作用、脚面往外翻过去,最终脚面着地,整个身体的重力都压在在右脚面上,而我却并没有摔倒。当时一阵剧痛且清清楚楚地听到了三声脆响,心里一凉:肯定骨折了。没想到,过了几分钟,剧痛过去后,我试着双脚着地,虽然右脚还是很痛,却并非难以承受。因为当时在陪领导吃工作餐,我就没有跟同去的人提起。

餐后还有事先约好了另外一个会,地点还是在东二环、照常去了。会后已经是五点半了,好在运气好、打到车回了家。晚饭后,恰好一位小学同学打电话来;谈起脚受伤,她劝我立即用正红花油揉搓,否则会肿胀得难以穿下鞋袜。先生立即去药店买了正红花油,帮我揉搓。
那年2月28日是北航开学第一天,原定27日业内朋友还有个在中财的大会分享、还在犹豫去不去;好友畅劝我一定在家休息:崴脚不是小事啊!可是我根本没有理解这句话:27号休息了一天后(那一天在家,也没有做到右脚完全不着地),28号就开始了正常的工作,不仅连着两周的周一至周五每天都到学校,周六、日还给MBA课程班上了两整天的课;由于(不知为何)右脚并没有发生肿胀现象,也就因此一直没有去医院、只是晚上回来擦抹正红花油。


这样一直到了 3月9日,疼痛加剧、乃至夜里难以入眠,才去校医院拍了X光。模糊的片子并没显示有骨折,但医生建议卧床休息两至三周、并给开了云南白药胶囊。我对“卧床休息”感到莫名其妙;对“吃胶囊治脚伤”的效率也很怀疑——总觉得副作用会远远大于对脚伤的治疗作用。这样又拖到了3月24日:又一次夜里被疼醒之后,我托人到北医三院挂了运动医学的专家号。这次拍了CT,医生说已经是慢性骨膜炎了;给开了药、介绍了康复方法,预计要两个月才能完全恢复。当时觉得“两个月”是个太遥远的期限了;殊不知,十个月后才基本上没有疼痛感了。在那之后,先后又出现几次疼痛加重,还分别又到空军总医院及北医三院运动医学科诊治;但因为拖延太久,恢复一直很慢。
那之后的两个月,我尽量减少了行走:在家时,由超市服务员来送菜;在学校,则请学生或同事帮忙买饭。可以说,生活质量大打折扣。由于吃的方面无法讲究,又没有了运动(受伤前,我每周三四次散步、每次40分钟至2小时,外加两三次游泳、每次1000米),体重渐渐上来了,不到一年、增加了6公斤,中年妇女的形象日渐清晰。

在此期间,思考了很多。首先,深刻地理解到“身体是自己的”,没有人能够代替你,一定要善待自己。其次,体会到身体是个整体,每个部位都很重要,有一处不舒服都很难受。第三点就是要认真地听从别人的劝告。受伤第二天,朋友畅就拿自己的例子来提醒我一次养好;3月底,一位长我10岁的老师/好友从英国回来,本来要约见面的,电话中谈起我的脚伤,她坚决阻止了我前去看望她:“一定要养好啊!不是我吓唬你,我几年前脚崴了,整整两年才不用想着它了!”这些我当时都觉得有些危言耸听;北航校医院医生让我卧床几周的建议,我更是觉得“小题大做”。结果,一次次地延误了治疗、恢复的时机。这也令我深刻理解一句俗话:“世上没有后悔药。”
崴脚以来,我考虑事情的纬度多了“健康”;而且,在此期间得到了家人、朋友、同事、学生多方的照顾、关心、理解,更体会到亲情、友情的重要,也算是意外的收获吧!
2012.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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