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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块一块的土地里，长着稀稀拉拉的苗，就像纸片片一样，紧紧地贴在陡峭的山体之上。一栋一栋的老房子，不显山不露水，都有青青的翠竹守护着，显得宁静而美好。这就是秦岭，中国最后的山村！我们的行走路线，大多数都是穿行在这样的地方，一个村庄接着另一个村庄。 站在高处去看这几栋房子，真的让人满心欢喜，多么简单的美好呀！房子前面的土地，全是梯土，一块叠在一块上面，十分平整，里面都种着庄稼。地里嵌着的那条道路，细细、白白、长长，像绳索一样牵着两大丛竹林。竹林子里面，有清脆的鸡鸣，也有犬吠的声音。 真的是站在坡顶之上，真的是地处沟垴之中，你看我拍的这张照片，就知道秦岭山村的地势走向了。航怕的照片再壮丽，也没有这种照片真实，到实地去拍照，我可以留下许多细节：挨着小河沟的道路，蛛网一样分布的电线，树梢顶上的鸟窝，瘦弱细小的次生林，山顶熹微的光线…… 急急地下山，不多久就走到了夜珠沟的道路尽头处。这真的是尽头，你看水泥路就修到了这里，然后齐齐地就断掉了。山中的道路，虽然能行车，但却不一定能保证可以掉头。如果今天我由着性子把车开到了这里来，估计得哭着倒回去！水泥路的旁边，河沟只有不到一米宽，里面溪水清澈。 不过相比于山中的水，我更喜欢这山中的竹。冬日里，我行走过秦岭南坡的许多山村，在每一个村庄，我都被这样的竹所吸引。这竹丛并不遮天蔽日，只围住一户人家，只盖住一栋房子，即便是在寒冬里，它们也嫩生生的，像一个精干的小伙子，亦或是一个刚刚梳妆打扮好的大闺女。 同样一栋房子，换了个角度去看，站得更低一些之后，又是另一个感觉。这一次，看到了层层叠叠的堡坎，看到了露出半截子的房子，看到了瘦而干练的树木，看到了直插云霄的山体，看到了蔚蓝无云的清朗天空！远村行走，并不算是诗意的旅行，却常常端端地生发出许多感慨。 生活在秦岭山中，岁月就像是停滞不前。如果没有眼前这条水泥路，信息无法流进来，物质也无法运出去。在这样的地方过日子，就像是在一座孤岛之上，需要极大的耐心和坚毅的性格。你守住的这份孤独和宁静，既是许多人苦苦追逐一生的梦想，也是许多人做梦也想逃离的困境。 山就是你的，地也任你开垦，人们像绣花一样种庄稼。有生活情趣的人，还把艰苦的农耕生活，过成了令人羡慕的日子。我数了数眼前的这片坡地，一片叠在另一片上面，总共约有十五六片。实在是搞不明白，在这些人都站立不住的地方，麦子是如何种下的，玉米又是如何收获的？ 猛一转身，抬头望去，半山腰这一栋老房子，瞬间收割了我们全部的目光。我在这栋老房子身上，看到了老秦人硬生生的坚强，也看到了岁月埋在此地的艰辛。如果不是有战天斗地的勇气，谁会在这样的地方安家立身？如果不是出于对山和土地的尊重，谁会把自己的一生赌在这样的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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