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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吃野味行为深恶痛绝的我们，或许并没有想到，野生动物产业链的范围竟然如此之广。 2月25日凌晨，李子坝梁山鸡的创始人在朋友圈抱怨起美团外卖。起因是店铺名字中的“梁山鸡”被当做“山鸡”，导致所有店铺被美团屏蔽。虽然美团几个小时后解除了屏蔽，但这次乌龙事件也是闹了个大笑话。而美团突然开始屏蔽“山鸡”字眼，就是由于国家颁布了禁食野味的新规。二月，全国人大常委会表决通过了全面禁食陆生野生动物的相关决定。为了有力打击野味市场，该决定的规定较为严格，人工繁育、饲养的陆生野生动物也被全面禁食。人民网评“禁食野味”时也表示：这个问题就得“一刀切”。但在新规下，千亿规模的野生动物养殖业，将面临严重打击。全国人大常委会也考虑到了野生动物养殖业从业者的生计问题，鼓励地方政府对受影响的农户提供帮助。有关地方人民政府应当支持、指导、帮助受影响的农户调整、转变生产经营活动，根据实际情况给予一定补偿。——《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关于全面禁止非法野生动物交易、革除滥食野生动物陋习、切实保障人民群众生命健康安全的决定》 而除了“梁山鸡”被屏蔽外，禁食野味的影响，远比我们想象中大得多。1. / 新规下，竹鼠、牛蛙还能吃吗？/
二、全面禁止食用国家保护的“有重要生态、科学、社会价值的陆生野生动物”以及其他陆生野生动物，包括人工繁育、人工饲养的陆生野生动物。——《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关于全面禁止非法野生动物交易、革除滥食野生动物陋习、切实保障人民群众生命健康安全的决定》 比如，此前的网红竹鼠属于“三有”野生动物，按照本决定，原则上是不能吃的。2、白名单制度：白名单内的动物都属于家畜家禽，照常吃。三、列入畜禽遗传资源目录的动物，属于家畜家禽，适用《中华人民共和国畜牧法》的规定。国务院畜牧兽医行政主管部门依法制定并公布畜禽遗传资源目录。——《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关于全面禁止非法野生动物交易、革除滥食野生动物陋习、切实保障人民群众生命健康安全的决定》 本决定规定较为严格，但“白名单制度”为全面禁食制度留了调节空间。对于驯养程度比较高的、养殖规模比较大的、具有较大经济价值的动物，国务院可以实时将其列入畜禽遗传资源目录，避免对其养殖产业链造成严重影响。3、野生动物不能食用，但可以药用、科研用、展览用，前提是经过严格审批。四、因科研、药用、展示等特殊情况，需要对野生动物进行非食用性利用的，应当按照国家有关规定实行严格审批和检疫检验。——《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关于全面禁止非法野生动物交易、革除滥食野生动物陋习、切实保障人民群众生命健康安全的决定》 4、野生水产不列入本次规定的禁食范围，野生鱼、牛蛙可以照常吃。虽然，2月25日起向公众征求意见的《深圳经济特区全面禁止食用野生动物条例（草案征求意见稿）》在社会上引发热议，因为牛蛙、甲鱼等都不在白名单里。但，对于网传牛蛙、甲鱼、水鸭等被禁止经营销售一事，国家林草局相关负责人表示，三部委尚未发布相关野生动物名录，更没有发布禁食名单。捕捞渔业是一种重要的农业生产方式，野生水产也占我国水产消费量的很大一部分。国际上的通行做法也不会全面禁食野生水产，因而此次决定仅把禁食范围限制在陆生野生动物范围内。另外，水产是相对低等级的动物，和人的亲缘关系比较远，并不易传播病毒。人们常说的“野味”，也是需要将鱼类和水生无脊椎动物排除在外的。疫情之下，支持修改《野生动物保护法》的声音越来越多。我国野生动物种类繁多，脊椎动物有八千余种，无脊椎动物有六千余种。在短时间内分析每个物种的人工养殖风险，并明确所有的禁食野生动物和可食野生动物名单，明显不现实。可目前的疫情状况又急需相关规定来解决滥食野味的问题。为了加强疫情防控，全国人大常委会只能先做出“一刀切”的决定。《中国科学报》认为，对食用“野味”的零容忍，体现了法治层面的进步。 这一决定是全国人大常委会在特定时期、针对特定事项作出的一个特别规定。它既具有宣示意义，是对社会关切的及时回应，也具有规范意义，对于强化执法、非法野生动物食用和交易起到积极的作用。 2. / 六百万从业者何去何从？/ 为了满足一部分人的虚荣心和口腹之欲，我国很多地方都形成了猎杀、运输、贩卖野生动物的灰色产业链。这些产业链在疫情发生前，也一直受到公安机关的严厉打击。而并非所有与野生动物相关的产业都充满了血腥和罪恶。人工饲养某些野生动物的行为，在疫情之前，并未受到禁止。《中国野生动物养殖产业可持续发展战略研究报告》介绍，目前，我国各地人工饲养繁殖的野生动物种类多达几百种，龟鳖类、毛皮动物、蛇类、鹿类、鳄鱼类、蛙类等养殖业已形成集约化生产。该报告数据显示，2016年，全国野生动物养殖产业的从业者有 超1400万人，创造产值超过5200亿元人民币。其中，食用野生动物产业的从业者约626.34万人，创造产值1250.54亿元。属于“三有”野生动物的竹鼠，也被严格禁止野外捕捉，但竹鼠的人工饲养行为一直是合法的。竹鼠在被“华农兄弟”带火后，更是变成了供不应求的抢手动物，竹鼠产业迅速风生水起。一双竹鼠皮制成的皮鞋售价高达500美元，用于制作高档毛笔的竹鼠须，更是创出每公斤4万元的高价。据锤子农业网数据，我国国内每年竹鼠消费量超600万只，每年还有近50万只竹鼠出口世界各国。在有些地区，野生动物养殖业更是为当地经济做出了十分可观的贡献。长春市双阳区从雍正年间就开始养殖梅花鹿，更是以梅花鹿养殖作为自身的支柱产业。双阳区有50余家梅花鹿副产品加工厂，经销网店和企业达320家，相关从业者超过10万人，鹿业年产值达22亿元。双阳区“中国梅花鹿原产地”的商标品牌价值超过50亿元。广东博罗县杨侨镇是中国金钱龟之乡，，金钱龟交易量占到全国40%的市场份额。该镇金钱龟存栏量常年超过2万只，年产金钱龟苗超过10000只，年产值达2.5亿元。除杨侨镇外，野生龟类养殖业为广东省经济做出了巨大贡献。根据广东省龟鳖养殖行业协会的数据，2019年7月广东省龟鳖养殖存量8775万只，龟鳖类养殖场9.1万个，大部分龟鳖都属于野生动物。广东省龟鳖从业人员人员近百万，总产值近1000亿。央视的生财有道节目还报道过广东惠州李艺养金钱龟年产值千万的故事。此外，在不少贫困地区，饲养野生动物甚至是农户的重要经济来源。江西日报在2019年11月曾报道江西省万安县通过饲养果子狸脱贫致富的故事，万安县约有560户共1700多人在政府的帮扶下，签约养殖果子狸，成功脱贫。除果子狸外，江西还批准养殖梅花鹿、中华竹鼠、雁鸭、环颈雉、蛇等72种野生动物。截至2018年底，江西省共批准野生动物人工繁育单位1386家，年产值约14亿元，从业人员5万多人。许多南方山区的基层政府，也选择低投入的竹鼠养殖业作为脱贫攻坚的优选项目。农民靠养殖竹鼠致富的故事，还曾登上央视的《农广天地》、《致富经》等节目。而疫情影响之下，野生动物养殖业受到重点关注，许多农户所养殖的野生动物已经被隔离。1月20日晚间，钟南山在接受央视采访时指出，此次新型冠状病毒来源很大可能是野生动物，比如竹鼠、獾等。第二天，市场监管总局、农业农村部、国家林业和草原局就联合下发《关于加强野生动物市场监管积极做好疫情防控工作的紧急通知》，要求“对竹鼠、獾等可能携带新型冠状病毒的野生动物，在其饲养繁育场所实施封控隔离，严禁对外扩散，禁止转运贩卖。”而现在全面禁食野味的新规出台后，野生动物养殖业的从业者更是不知何去何从。2月25日，神农架林区取缔了14家野生动物驯养繁殖场，仅19家有科研用途的场所被保留。2月26日，江西省林业局下发文件，对全省的野生动物养殖业进行排查，于3月1日前收回辖区内所有野生动物经营利用许可证。3. / 非食用野生动物养殖业也并不好过 / 全国人大的本次决定只禁止将野生动物用于食用，并未禁止医药、观赏、科研等用途。但在实际操作过程中，如何证明所养殖的野生动物不用于食用，则成了难题。此外，用于医药、科研、观赏等用于的野生动物，还需要经过严格审批和层层检疫，这为普通的从业者养殖野生动物设置了许多障碍。在疫情的特殊时期，国家林草局更是早在一月底就禁止了野生动物的交易，且包括水生野生动物。由于疫情期间花鸟市场禁止开业，南京某花鸟市场的商户，不堪喂食成本的重负，放飞了几百只鹦鹉。而药用、观赏等非食用养殖业的产值，比食用类养殖业的产值更加可观。食用野生动物养殖业的产值为1250.54亿元，而毛皮加工类野生动物养殖业产值高达3894.83亿元。自商周时期，我国先民就掌握了初步加工动物皮毛的技能。现今，我国毛皮动物养殖量超亿只, 水貂、蓝狐、银狐和貉，居于世界首位。我国还是全球最大的皮草服装加工、出口国，全球75%~80%的毛皮原料皮张产品在我国鞣制印染加工，80%~85%的毛皮服装及服饰产品在我国加工制造。野生动物皮毛交易受限制后，产业链下游的加工工场也会受到严重影响。此外，我国药用野生动物养殖业的从业者也有21.08万人，创造产值50.27亿元。我国现有药用动物约1850种，其中不少是野生动物，麝香、熊胆等知名药材便取于野生动物。不少人也看到商机，在有关部门批准后，发展起了人工养殖林麝等产业。西藏边坝县、甘肃太阳镇等地边在政府号召下发展林麝养殖特色产业，太阳镇的70只林麝每年可提供300万的经济收益。我国A股知名中药企业片仔癀，也使用麝香作为重要药品原料，公司也开展林麝养殖业务。片仔癀的董秘曾在投资者互动平台上称，片仔癀的人工养殖林麝数量占全国的60%以上。除食用、皮毛用，药用外，观赏、宠物用途也是野生动物养殖业的用途之一。我国观赏、宠物类野生动物产业的从业者约1.37万人，创造产值6.52亿元。我们在花鸟市场看到的虎皮鹦鹉、龙猫、仓鼠、巴西龟，都属于人工养殖的野生动物范畴。宠物类野生动物若被禁止流通，与之相关的饲料、宠物玩具、宠物箱、宠物医院等产业都将受到影响。疫情期间，所有关于野生动物的养殖、交易行为，都被严格限制，这对非食用类野生动物养殖业造成了巨大损失。而疫情结束后，这类产业如果要继续经营，还需要经过复杂的审批和检疫手续。有多少家企业能通过这些审批顺利开业，还是未知数。 / 结语 / 对吃野味行为深恶痛绝的我们，或许并没有想到，野生动物产业链的范围竟然如此之广。吃竹鼠，养龙猫，穿貉子毛大衣，把麝香当礼物送给家中长辈，都会让你变成野生动物产业链的消费者。我们每一个人对野生动物的需求，造就了如此庞大的野生动物市场。中国人对野生动物的推崇虽然由来已久，但在如今的现代社会，理应有所取舍。对于非法捕猎获得的纯野生动物，作为消费者我们应该拒绝食用或药用，拒绝穿戴其皮毛。至于人工养殖的野生动物产业，也期待相关检疫法规和配套帮扶政策尽早出台，为相关产业提供更规范的发展环境，让从业者们吃下定心丸！—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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