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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空间| 从米兰教堂瞥见建筑的现代性

 Mix杨林 2020-03-06

行走空间:从米兰教堂瞥见建筑的现代性

时间:2019年9月14日

地点:Zona 7,米兰

前言


行走空间是DEDALO线下活动Archday trip系列的实录,试图记录以意大利米兰为出发点的空间探访。

米兰可谓意大利现代建筑发展脉络最为清晰和丰富的城市,这当然与其以工业发展为基础的经济环境相关,但更重要的是建筑师在上个世纪现代性发展的社会进程中扮演了重要角色。碎片化主题性地整理城市空间力图能够呈现你所不了解的意大利建筑,建筑师,建筑史。2019年9月14日,DEDALO组织了第一次Arch day trip,参观了几座米兰具代表性的社区教堂:


1. Chiesa di San Giovanni Battista alla Creta(浸信会圣约翰教区天主教堂),Giovanni Muzio,1957-58

2. Parrocchia della Madonna dei Poveri(贫寒者圣母玛利亚教堂),Gino Pollini e Luigi Figini,1952-54

3. Chiesa di San Carlo Borromeo(马焦雷医院内圣卡罗博罗梅奥教堂),Gio Ponti,1964-69

有关建筑现代性的思考


曾看过一篇题为“中国的建筑缺乏现代性”的采访,提到“公民建筑”、“象征性建筑”等概念。可以看到学者是站在城市建筑的宏观角度来看待建筑的现代性,好比拿水晶宫和埃菲尔铁塔所象征的工业化来看待建筑的现代化,这种角度本身多少都将建筑符号化来做文化批评。我以为建筑的现代性可以从社会的现代性说起,生活日常的现代性的转变也就塑造了建筑空间的现代性。1940年,第七届米兰三年展中Franco Albini就设计了以别墅客厅为主的现代住宅理想原型:自由平面,垂直空间,摒弃装饰等等这些看起来非常现代化的空间设计其实也不是建筑师本人的革新,而是那个年代建筑师对于生活方式转变后空间思考的大胆尝试。

1940,Franco Albini,Stanza di Soggiorno per una Villa,VII Triennale de Milano

那篇采访中提到说吴晓波说过的中国是 “现代化有余,而现代性不足”。这里值得讨论的是现代性的时间维度:以米兰的现代城市发展为例,19世纪末,Cesare Beruto完成的城市网络雏形规划,街区网格和交通网络以适应人口增长下的现代社会需求,这也是当下米兰城市格局的基础形态。20世纪初,连接大区城市之间和城市内部铁路网络建立,工业化经济大发展的需求也在城市空间中得到了体现。城市人口的定居和经济水平的提高这也就给建筑师带来了命题挑战“现代的生活空间是什么样子的”。这一百多年间,我们也就看到了像Franco Albini,BBPR,Giovanni Muzio等一批建筑师的思考与实践,时间给了意大利建筑师足够的实践机会以及批判思潮,从城市到建筑到家具到产品等等。反观中国,我们一线城市的社会经济的大提高从改革开放至今这短短40年,大发展的时间维度都是爆发式的,我想这也是为什么说“现代性不足”。意大利的现代性对于我们有借鉴作用在于城市发展充分考虑具有历史价值的空间,并给予建筑师成长的重要机遇,而不是平地大发展或是拆了大发展。

1884, Cesare Beruto, Piano Regolatore di Milano.

采访的最后提到的“对于大众来说,建立<<现代性>>的观念也许比增加建筑本身的知识更重要”。我十分赞同,通过对于意大利现代性建筑的了解,理解这里现代生活方式,每个人应建立自己对于生活空间的认知。对于建筑师,还有思考与实践的更多空间。

教堂与城市


站在体验者的角度,城市像个巨大的博物馆,我们可以看到时间累积下的空间“展品”。一个城市的魅力在其充满着大量可被不断发掘的信息,对于空间的体验就是对于城市不断理解的过程。在一个城市里我们获取着信息,成为信息,也制造着信息。所以理解一座城市有很多不同的角度,比如说教堂与城市。每个意大利的城市都有最重要的一个主教堂,叫做DUOMO。这是国教天主教权利的象征,很多城市的DUOMO已成为符号,比如米兰大教堂,佛罗伦萨圣母百花等等。然而城市内部遍布大量其他天主和基督教堂,是按教区分布设计的。老城区如此,新城区的规划亦如此延续了宗教文化的生活需求。米兰为例,市区9个区域里面不同社区(QUARTIERE)都有自己的教堂,QUARTIERE有点像国内的街道,但街道社区中心是以教堂为文化生活核心,所以米兰的大部分教堂都配套运动设施,剧院剧场,教育设施等等,我称之为“文化综合体”。如果把每一个QUARTIERE理解为一个细胞,教堂就是细胞核,城市是个有机体。因此上个世纪城市扩张的过程中给大量建筑师实践机会,就如同当下建筑师经常以文化建筑成名。

米兰大教堂俯瞰城市


教堂:Chiesa di San Giovanni Battista alla Creta(浸信会圣约翰教区天主教堂)
建筑师:Giovanni Muzio
时间:1957—1961

浸信会圣约翰教区天主教堂,位于米兰近郊Creta。平面呈现百合花样式,周围附属功能空间横竖贯通,教堂右翼是教会住所,后边有足球场。教堂地下有容纳600人的剧院,演讲厅和16人的小祷告室。

教堂平剖面图

教堂完工照片

教堂正门大屋顶悬挑出来足以吸引视觉目光,入口由5阶短楼梯步入,中厅由两排裸露的钢筋混凝土柱子作为结构支撑和曲面红砖外墙平行。支撑柱上方开竖向长窗,为教堂主要光源。教堂屋顶跨度超过5米,由多排棱形横梁支撑。屋顶彩绘犹如文艺复兴时期湿壁画。

教堂主入口立面

教堂室内屋顶

教堂外部全部由红砖构成,如果说每个建筑师有其代表性的材料,Giovanni Muzio便是红砖。米兰三年展设计博物馆,Chiesa Rossa,Repubblica街区住宅等等。红砖不仅仅是米兰的代表性材料,更是符号化的装饰语言。教堂建筑材料的选择并不局限于古代传统的大理石的使用,宗教文化更重要的是精神象征,而红砖又何尝不可呢。装饰即罪恶是一种对传统批判的极端思潮,而这个项目的现代性是温和的革命者。

教堂外立面红砖肌理

Giovanni Muzio在参与一战后才开始从事建筑实践,其作品被认为是意大利艺术运动Novecento Italiano的一部分,代表作为Ca' Brutta住宅楼。他与Gio Ponti,Emilio Lancia和Mino Fiocchi的联系是对建筑新方法的追求,自19世纪末以来,米兰一直受到历史复兴和自由主义的支配。对他们来说,核心在于古典主义的复兴是新现代建筑的灵感来源。这就是为什么他们将自己定义为“新古典主义”。

Giovanni Muzio


教堂:Chiesa della Madonna dei Poveri(贫寒者圣母玛利亚教堂)
建筑师:Luigi Figini. Gino Pollini
时间:1952-1954

该项目是大米兰城市发展中“新郊区教堂”计划的一部分。由于资金问题,建筑师原设计中四面门廊,钟楼等都没有建成。该教堂是理性主义宗教建筑的新模型。建筑外立面钢筋混凝土外露,上方由红砖填充装饰,材料的组合和poveri(贫寒)意义贴合,毫无赘述。

教堂平剖面图

教堂正立面呼应工业建筑

大厅可以清晰看到主结构预制空腹桁架由4个承重柱支撑,划分两侧侧廊和中厅的空间。侧廊上方有自然采光,圣坛由六面墙体围合,面朝信徒,是典型的圣盎博罗削式(Sant’Ambrogio)教堂传统,透过上方的混凝土网格屋顶的自然光给予材料最纯粹的肌理。室内墙体装饰的灰色空心砖和外部组合统一。

教堂室内主结构

地下礼拜堂末端的光束神来之笔,在这个教堂里光感节奏过度很大,黑暗与自然光之间没有任何人工光源。

教堂地下礼拜堂

这里简单介绍下设计师。Figini和Pollini是20世纪重要的建筑师,他们的合作长达50余年。这两名建筑师与其他总共7名建筑师于1926年成立了Gruppo 7群组,意在古典主义和工业启发式建筑之间持中间立场,旨在通过采用理性主义来更新当时建筑思想以及意大利建筑的形式和功能研究。随着MAIR的建立其影响力扩大。对比意大利理性主义和国际之间,可以看到意大利的理性并没有那么彻底,材料上的选择并非单一,装饰搭配并非摒弃一切。我觉得他们还是在历史与创新中寻找中间值,其实这在当下意大利社会依然可见,为什么大家乐衷于旧物而同时又那么憧憬未来。这中间的平衡是意大利的社会价值,也感染着生活在这里的人们。

Luigi Figini和Gino Pollini


教堂:Chiesa di San Carlo Borromeo presssol'Ospedale Maggiore(马焦雷医院内圣卡罗博罗梅奥教堂)
建筑师:Studio Ponti Fornaroli Rosselli,Gio Ponti
时间:1964-1969

教堂位于san siro附近马焦雷医院内,是Gio Ponti参与设计在米兰的三座教堂之一。

教堂平、剖、立面图

教堂正立面

入口拾阶而上是四个连续尖顶拱门,六边形这个形式语言与开窗平面以及其他项目中的建筑元素高度统一。从教堂侧面看过去,可以直接联想到Pirelli Tower侧面。顶部是三角形绿色铜板屋顶。建筑表皮采用与Joo Ceramica瓷砖公司合作生产的尖形瓷砖,两者的合作也运用在米兰其他大楼和教堂。

教堂侧立面

室内由同样形式的22组外露的钢筋混凝土桁架结构系统组成。坐席和祭台两头空间呈上升趋势。靠南向阳立面开窗狭窄长方形且与墙面呈一定内收角度,背面背光为较大的六边形开窗。与其一些他教堂使用大量彩色玻璃不同,彩色玻璃只在南侧立面中央采用了来自Murano的Venini彩窗。因为室内光线非常通透,彩色玻璃并没有强势塑造光影色彩。

教堂室内

教堂室内立面开窗

教堂可容纳600人,地下有两个礼拜室和储藏室。再看细节室内家具装饰到字体都是非常具有其风格的设计,绿色金属瓷砖,混凝土灰色,白色墙面,金色与黑色装饰。

室内装饰设计

Gio Ponti是一个划时代非常重要的意大利建筑师。他的最为代表的建筑有Pirelli大厦,建成时是欧洲最高的高层建筑。还有米兰理工大学Leonardo校区Nave教学楼等等。不仅仅因为其在建筑设计上的成功,也在企业策划,商业合作,媒体书刊,家具设计等等领域都有建树。1923年他担任Richard Ginori艺术总监并推进了其商业上的成功;1926年,他和Gianni Mazzocchi成立DOMUS杂志;1931年,他成为Fontana Arte灯具公司艺术总监,至今是灯具中的经典代表,如Bilia,Pirellina。他还是意大利设计界最高奖项Compasso d’Oro的发起人之一,他为Sambonet设计刀叉勺餐具等等。我以为Gio Ponti一生最可贵的就是其设计意识的不断突破与实践,不局限于某一个领域的束缚。在20世纪初新艺术运动中,显然他是最为成功且被大家所认识的建筑师。从他的作品中可以看出现代传统的意识形态和符号化的设计语言,将设计融入社会日常的可能性。

Gio Ponti与他的设计

小结


从米兰教堂瞥见建筑的现代性,三个案例都是上个世纪50,60年代的作品。虽然三个案例无法系统全面地呈现这个时期或建筑思潮,但是希望以局部细节呈现一些线索。建筑师Giovanni Muzio,Luigi Figini,Gino Pollini和Gio Ponti都是20世纪初期同时代的思考者与实践者,我们隐约可以看到那个时代社会转折时期大背景下他们的共识与差异。不论意大利理性主义还是新古典主义,他们都在讨论传统文脉与现代理性的平衡。这个话题也应该是国内行业者很长时间内应该思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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