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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术视野中的蔡元培先生

 柳浪闻莺眺西子 2020-03-06

曾竹韶 蔡元培像 青铜 高120cm 1983年 北京大学未名湖畔

今年3月5日,是蔡元培先生逝世80周年纪念日。80年前,毛泽东同志在延安给蔡元培家属发唁电悼念:“孑民先生,学界泰斗,人世楷模,遽归道山,震悼曷极!谨电驰唁,尚祈节哀。毛泽东叩。”周恩来致挽联:“从排满到抗日战争,先生之志在民族革命;从五四到人权同盟,先生之行在民主自由。”美国著名学者、哲学家杜威认为:“拿世界各国的大学校长来比较,牛津、剑桥、巴黎、柏林、哈佛、哥伦比亚等等,这些校长中,在某些学科上,有卓越贡献的不乏其人;但是,以一个校长身份,而能领导那所大学对一个民族、一个时代起到转折作用的,除蔡元培而外,恐怕找不出第二个。


中国现代文化教育体制开拓者


蔡元培当校长前的北大是“声名狼藉”。蔡元培痛陈当时北大的弊端如:“北京大学的学生,是从京师大学堂老爷式学生嬗继下来。他们的目的,不但在毕业,而尤注重在毕业以后的出路。所以专门研究学术的教员,他们不见得欢迎;要是点名时认真一点,考试时严格一点,他们就借个话头反对他,虽罢课也在所不惜。若是一位在政府有地位的人来兼课,虽时时请假,他们还是欢迎得很;因为毕业后可以有阔老师做靠山。这种科举时代遗留下来的劣根性,是于求学上很有妨碍的。

蔡元培 国立艺术院第一、二届毕业纪念刊技进乎道

在我们现代文化教育文明中,几乎每一件事都可以看到蔡元培的影响。

作为光复会、同盟会的成员,蔡元培是推翻满清政府建立共和国的元勋;作为民国第一任教育部长、大学院(高教部)创始人,他是中国高等教育现代化的第一人;他还是中国国家科学院和院士制度、中国国家博物馆、中国国立高等美术教育体系、欧美同学会的创始人;作为北京大学校长,他倡导了中国大学兼容并蓄、民主科学的现代风尚,为中华民族的现代启蒙运动“五四”运动营造了学术和思想氛围;作为学者,他以40岁“高龄”赴德国留学,直接推动支持了20世纪初到30年代的新一轮海外留学高潮,打开并拓宽了20世纪初中华民族优秀儿女学习西方现代文明的窗口;在伦理学、美学美育等领域开辟了中国现代学术研究新时代。

蔡元培题写《国立艺术院》

蔡元培任北大校长后营造了百年来中国现代文明启蒙运动的文化和学术氛围,他倡导“思想自由,兼容并包”的风尚和科学民主精神。他聘请了大批思想进步的教授,如陈独秀、李大钊、胡适、鲁迅、周作人、钱玄同、梁漱溟,同时对思想保守的传统学者也不排斥,如续聘辜鸿铭、聘任刘师培等。一些在思想上与蔡元培格格不入的保守教授,也十分拥护蔡元培。其中,蔡元培聘请时年26岁的胡适到北大当教授被传为一时美谈。胡适回忆起蔡元培说,“青年时期如果没有蔡先生的着意提挈”,我“一生也可能就在二三流报刊编辑的生涯中度过”。

刘海粟 蔡元培像 油画 20世纪20年代

胡适在抗战胜利后于1946年担任北京大学校长,一如既往地奉行了蔡元培的治校方针。胡适曾说,蔡元培担任北大校长后,北大成为一个新的大学,蔡校长创建了北大精神和校风,北大精神最重要的是高尚纯洁、兼容并包、合作互助、独立自由、实事求是的精神。

蔡元培重视和支持鲁迅创作也被传为佳话。自1912年蔡元培与鲁迅相识以后,无论是教育部和北京大学教职的聘任,还是大学院著述员的安排,都给了鲁迅强有力的支持。鲁迅去世以后,蔡元培致挽联:“著作最严谨,非徒中国小说史。遗言犹沉痛,莫作空头文学家。


中国现代美育的开拓者和奠基人


从20世纪20年代起,蔡元培先生的风采就在百年来中国美术经典艺术家笔下熠熠生辉,刘海粟、李金发、蔡威廉、刘开渠、范曾、许江、吴山明、尉晓榕……等众多艺术家都创作了以蔡元培先生为主题的美术作品。

20世纪20年代,在蔡元培出任北京大学校长期间,当时为蔡元培造像的名家有李金发(《蔡元培像》,雕塑,1926年)、刘海粟(《蔡元培肖像》,素描,1921年)、孙福熙(《蔡元培肖像》,油画1920-1925年)、蔡威廉(《蔡元培肖像》,1928年,未完成)、方干民(《蔡元培肖像》,布面油画,1929年)等,这些作品不仅能体现出蔡元培当年的精神风貌,而且反映了我国油画、雕塑在当时的创作水准。

“著述最严谨,非徒中国小说史;遗言太沉痛,莫作空口文学家”这是鲁迅逝世时,蔡元培写给鲁迅的挽联

20世纪30-40年代,留法学成归国的刘开渠先后为蔡元培塑像(《蔡元培头像》,泥塑,1935年;《蔡元培胸像》,铸铜,1947年)。刘开渠是充满着对这位恩师和中国现代美术教育开拓者的崇敬感恩之心创作的。

蔡元培对美术的偏好是出了名的,竟然连续弦都是因美术牵的姻缘。蔡元培的第二任夫人黄仲玉,就是因为他在朋友家看到一幅黄仲玉的画而结缘的。在上海蔡元培故居,至今悬挂着第三任夫人周峻画的蔡元培像。

蔡元培是我国近现代最早系统地宣传美育,并把美育与德育、智育、体育相提并论。他在出任北大校长后不久的1917年4月8日的北京神州学会一次演讲中提出了“以美育代宗教”。蔡元培认为要解除“宗教之累”,“而专尚陶养感情之术”,“莫如舍宗教而以纯粹之美育”“陶养性情,使之日进于高尚者”,一言以蔽之“美术是改造社会的利器”。蔡元培任北京大学校长时成立了北京大学画法研究会,聘任了徐悲鸿等任导师。1926年,蔡元培推荐促成了26岁的林风眠出任国立北平艺专校长。1927年,蔡元培聘请林风眠为“全国艺术教育委员会”主任,负责筹建杭州国立艺术院并任院长,创办了1929年第一届全国美术作品展。

蔡元培对人才的栽培是出了名的,当时有北大学生找不到工作的都可以找蔡校长帮忙。蔡元培既帮忙了很多学生,也帮了一些亲属,但学生们多介绍一些重要岗位,而帮亲戚找的多是杂役。蔡元培认为,学生是人才,而亲戚多是庸才。蔡元培帮助过的美术家有徐悲鸿、林风眠、刘海粟等,其中就有一位是中国现代雕塑的开拓者和奠基人刘开渠。

1927年,原本学油画的刘开渠在大学院工作时向时任院长蔡元培提出要去法国学习雕塑,不久便在蔡元培的帮助下得以成行。1933年,刘开渠听从蔡元培的建议回国到杭州国立艺专任教,并在上海拜访蔡元培时受到了在座的鲁迅先生的教导:“过去中国的雕塑只做菩萨, 现在该轮到做人了。”在刘开渠等人的努力下,中国现代雕塑事业得到了很大发展,在新中国成立之后,刘开渠主持创作了以人民英雄纪念碑浮雕为代表的传世之作。


永久的思念——从未名湖到西子湖


刘开渠创作的《蔡元培坐像》于2018年蔡元培先生诞辰150周年之际落成在中国美术学院南山校区。蔡元培是中国美院的创立者,刘开渠是蔡元培送到法国学习雕塑的,刘开渠后来成为新中国该院首任院长。

20世纪80年代,著名雕塑家曾竹韶应邀为北京大学创作了《蔡元培半身像》(1981年),2017年王其钧创作巨幅油画《永远地缅怀》,描绘的正是在辉煌晨曦中一位学子在未名湖畔瞻仰《蔡元培半身像》。曾竹韶谈起创作感想时说:“我对蔡先生是有特殊感情的。19岁时,我投考杭州国立西湖艺术院,院长是林风眠先生,名誉院长是蔡元培先生。蔡先生到校做过演讲,对我的一生多有影响,至今还记得他的风采。

刘开渠在创作《蔡元培坐像》 1986-1987年

刘开渠 蔡元培像 泥稿 1986-1987年 上海静安公园

刘开渠 蔡元培浮雕像 石膏 24cm×30cm 1982年

刘开渠 蔡元培头像 泥塑 1935年

刘开渠 蔡元培坐像 头部泥稿正面 1986-1987年

改革开放以来,人们深深地缅怀蔡元培为我们国家和民族所作出的巨大贡献,美术界创作蔡元培题材的作品不计其数,其中不乏精品。如吴永良的《蔡元培像》(国画,1986年)、赵延年的《蔡元培》(版画,1988年)、吴山明的《蔡元培先生》(国画,1991年)、冯远的《世纪智者》(国画,1999年)、章仁缘等的《蔡元培与光复会》(油画,2009年)、范曾的《蔡元培像》(国画,2014年)、尉晓榕的《君子之范》(国画,2017年)、许江等的《国美春秋——清明》(油画,2018年)等。作为80后一代,国美青年教师林皖的《景行行止——蔡元培、林风眠在杭州》(2018年)在国美建校90周年中国美术馆展出,更象征着年青一代“借此作品展现他们(蔡元培、林风眠)之间如父、如兄、如师、如友的深厚情谊以及给后学们的榜样力量。

中国文联副主席、中国美院院长许江谈起国美第一代的创建者时说:我认为其中,有一种通贯的精神。第一,是使命担当。这种使命溢于言表。无论蔡元培、林风眠、吴大羽或滕固,那一代人所想的,都是民族文艺复兴的大业。

北京大学校长郝平说蔡元培先生:特别强调美育的重要性。蔡先生对北大进行了改造,其中很关键的一点,是大力实施美育。一方面,他本人亲自在北大开设美学课,并着手编写《美学通论》;另一方面,他在北大组织“画法研究会”“书法研究会”“音乐研究会”等艺术研究会,聘请了徐悲鸿、陈师曾、萧友梅、刘天华、胡佩衡、陈半丁等一批著名艺术家到北大授课和指导学生们的艺术活动。

在蔡元培先生和这些艺术家的共同努力下,北京大学的艺术气氛变得十分浓厚,北大成为当时全国的美育和艺术教育中心。

蔡元培是前清举人,更是老同盟会员,他一生身怀振兴中华民族的重任,是中国近现代杰出的志士仁人代表,今天在新时代努力实现伟大的中国梦的征途上,蔡元培先生正给与我们宏大深厚的精神感召力,催人奋进!

刘开渠 蔡元培坐像 2018年 落成在中国美院南山校区

许江、孙景刚、邬大勇 国美春秋——清明 布面油画 3m×9m 2018年

许江、孙景刚、邬大勇 国美春秋——1928年·清明(局部)

许江、孙景刚、邬大勇 国立艺术院开学典礼 油画 240cm×800cm

 附:
蔡元培简历
蔡元培(1868年1月11日—1940年3月5日),字鹤卿,号孑民。浙江绍兴府山阴县(今浙江绍兴)人,原籍浙江诸暨。清光绪进士,翰林院编修。教育家、革命家、政治家。民主进步人士。

1902年组织中国教育会,任会长。1904年,组织光复会,任会长。1905年,同盟会成立,光复会并入。1912年,任民国教育总长。1915年,在法国创办留法勤工俭学会。1916年至1927年任北京大学校长,革新北大,开“学术”与“自由”之风;1920年至1930年,蔡元培同时兼任中法大学校长。1927年后,任民国大学院院长、中央研究院院长、司法部长和监察院长、国民党中央监察委员会会议主席。1933年,蔡元培倡议创建国立中央博物院,并亲自兼任第一届理事会理事长。抗战爆发初期,蔡元培与厉麟似等上海文化界知名人士联合组织成立了上海文化界救亡协会,积极组织发动文化界人士及民众投入抗日救亡运动。1940年3月5日在香港病逝。葬香港仔山巅华人公墓。改革开放以后,北京大学未名湖畔、上海静安公园、中国美术学院南山校区等地设立《蔡元培纪念像》。

孙福熙(C.T.Sun孙春苔) 蔡元培肖像 80cm×25cm 布面油画 1920-1925年 

刘海粟 蔡元培肖像 素描 1921年


李金发 蔡元培像 雕塑 1926年

方干民 蔡元培肖像 布面油画 1929年

吴永良 蔡元培像 68cm×45cm 国画 1986年

吴山明 蔡元培先生像 125cm×125cm 国画 1991年

宋韧 哀思-蔡元培在德国孙中山纪念会上 146cm×96cm 布面油画 1996年

章仁缘 蔡元培与光复会 270cm×450cm 2006-2009年 


范曾 蔡元培造像  364cm×145cm  2014年

陆琦 赏识——1924·法国阿尔萨斯省中国美术作品展·蔡元培与林风眠 油画 200cm×400cm 2014年

冯远 世纪智者 556cm×410cm 国画 2015年

尉晓榕 君子之范——为蔡元培造像 2017年

王其钧 无声的缅怀 210cm×118cm 2017年

林皖 景行行止——蔡培元、林风眠在杭州 340cm×144cm 纸本水墨 2018年

 编辑  | 谢斯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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