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普林斯顿校长伊斯格鲁布：上大学到底值不值？

2018年6月5日于普林斯顿大学毕业典礼

几分钟后，你们将走出校门，成为普林斯顿大学的“新晋”毕业生。今天毕业的你们，都已经完成一些真正重要的事情，这值得庆祝。

此时，美国其他大学里，不论是庭院、礼堂，还是舞台和体育场内，也都举行着庆祝活动。毕业生将（学士帽）抛向空中，教授们正鼓掌，家人们正热烈欢呼。

尽管如此，社会亦存在另一种奇怪趋势。我们看到，专栏作家、博客作者、智库和政治家在他们的文章、书籍和演讲中，常常强调接受高等教育的学生太多了。

“大学毕业生太多了”——这是一个非常奇怪的说法。

高等教育是高回报投资

大学学位存在经济价值，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例如，2014年，来自纽约联邦储备银行的经济学家Jaison Abel和Richard Deitz估算，扣除支付的学费和收入损失，投资大学学位的净平均回报率为每年9%至16%，且能持续终身。

相比之下，美国股票市场的历史平均投资回报率每年约为7%。在过去的20多年里，投资界中，15%左右的年投资回报率已经是最高。正因为如此，我的朋友，西北大学校长、教育经济学家莫顿·夏皮罗认为，对大多数人来说，即使纯粹从财务投资回报的角度判断，上大学也是“他们一生所做出最好的财务决策”。

一个大学学位还能带来其他好处。例如，即使在收入相同的情况下，大学毕业生拥有更高的生活幸福感和工作满意度。他们比非大学毕业生更健康。他们更愿意行使投票权，在需要公民参与的领域更积极。从实际考量出发，随着对文化、艺术、世界多样性和美妙创意等欣赏能力的提升，我们将获得更多乐趣。

我引用的数据并不局限于普林斯顿。相反，它们是美国所有大学、所有领域、所有四年制学位的平均数。想一想：一般来说，任意大学、任意领域的学位都会产生9%至16%的年投资回报率，而这种回报又辅以健康、幸福和生活质量等额外收益——怎么会有人认为我们不需要那么多大学毕业生？

有人会说，不需要大学学位就可以学做生意；焊工比许多大学毕业生能赚更多钱。确实如此。不过，就算决定将焊工作为职业，你也许还是想拿一个大学学位，因为担心失业的可能。比如，高科技可能会淘汰这门行业，关节炎可能让你无法工作，又或者你想进入管理层、探索其他兴趣等。

人的一生中不可避免地会发生变化，大学学位能让你对自己和世界的变化做出更好的回应。

如果权威人士和政治家们只是想说，美国需要更好的职业培训，我完全同意。有更多人能够获得职业培训是件好事；但与此同时，如果有更多人能够获得大学学位，享受其带来的非凡效益，这也是件好事。

所以，我再问一次：为什么会有人认为“我们不需要那么多大学毕业生”？

我这里有一个简单的答案。教育需要高质量的教学，而教学依赖于熟练劳动力，后者很昂贵。因此，教育的前期成本是真实、高昂且易于衡量的。回报同样是真实的，甚至远高于成本，但它需要逐渐累积，难以衡量，且因人而异。然而，人们总是希望能够以更低的成本获得更多的确定性——这很诱人。

那些声称“不需要那么多大学生”的人屈服于这种诱惑。他们强调短期损失，总是将关注放在大学学费和毕业生在第一份工作中可能获得的薪水上。

这是一个错误的想法。

大学教育是一项长期投资。它使毕业生能够发展自我、适应社会。从长远来看，它将带来惊人收益。“大学毕业生减少会更好”这个想法是个短期骗局。它欺骗美国年轻人，削弱国家经济，破坏我们的未来。我们需要有信心投资年轻人，并确保各种背景、不同经济状况的学生都能接受、负担得起大学教育。

今天，你们即将毕业，我希望你们能在今后的生活中体验到教育的力量，成为美国社会中高等教育价值的倡导者。现在，一场关于高等教育价值的全国性对话正在进行，我们需要在对话中听到你的声音。换句话说，我们需要你帮助其他人在未来取得你今日的成就。

我们需要更多大学毕业生

怎样帮助更多学生获得大学学位？我这里有三个建议。首先，成为强调毕业率重要性的倡导者。大学教育产生巨大回报的前提是获得学位。如果你上了大学，但没有获得学位，回报率要低得多。学生贷款违约率最高的人群中并不包括高负债的大学毕业生。相反，他们往往是那些未能完成大学学业、负担小型债务的学生，因为没有学位，他们无法获得高等教育带来的收益。

不久前，我们授予新泽西学院（TCNJ）校长芭芭拉·吉滕斯坦一个荣誉学位。在她领导TCNJ的近二十年时间里，该院四年制本科生的毕业率从58%提高到75%，这个数字在全国公立学院和大学中排名前十。

通过提高TCNJ的毕业率，吉滕斯坦校长已经改变了成千上万学生的命运。如果没有她，一些学生可能带着学生债务提前退学得不到学位。你们要成为像吉滕斯坦这样的高等教育倡导者，支持像TCNJ这样致力于提高毕业率的大学。

其次，支持美国的公立高等教育机构。现在，公立高校的国家补贴急剧下降，国家拨款在公立研究型大学中占预算的份额越来越小。例如，在密歇根大學，国家资助现在仅占其总收入的约9%；在20世纪50年代，这个数字是80%。

州立大学学费上涨，并不是因为他们把钱都花在学生身上，而是因为州立法机关挖空了其他支持来源。公立学院和大学扮演着重要角色，它们促进社会流动，是国家创新的引擎。普林斯顿大学和其他私立大学为国家和世界做出重要贡献，但我们无法取代伟大的美国公立大学。它们是国宝，我敦促你们支持它们。

第三，确保更多低收入家庭学生能够获得大学学位。普林斯顿大学272年校史中，2018届毕业生是在社会经济方面最多元化的一届。这个记录不会长时间被你们保持，后人自会打破。

在普林斯顿，我们相信社会经济多样性的重要。因为我们知道，不论对于大学还是国家来说，要想卓越，就必须从不同阶层汲取人才。我们也知道，对于寻求社会经济流动性的学生来说，普林斯顿学位就像是火箭助推器。如果我们想要弥合不平等造成的鸿沟，就必须确保低收入的学生有机会接受高等教育，让他们发展自己的能力，并为社会做出贡献。

当我看到普利斯顿杰出的本科、硕士和博士毕业生时，我为你们的优秀和多元化感到自豪，为你们将在未来几年对社会做出的贡献深感振奋。

世界需要更多大学毕业生，而不是更少。我们需要更多如今天所举行的庆祝活动，我们需要更多即将走出校园，将为世界带来积极变化的毕业生，我们需要更多骄傲的家庭，和快乐的毕业生站在一起。

有幸成为庆祝活动的参与者，普林斯顿全体教职员工都感到开心。我们为你们鼓掌喝彩。当你们开始人生新冒险时，我们致以最美好的祝愿，并期待着你们将来空闲时能回校看看。

最后，再次祝贺2018届全体毕业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