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年来,在《金华日报》《金华晚报》及本地其他媒体屡屡出现申时行庵堂认母的话题。 此话题大意为申贵升去虎丘游玩,偶遇法华庵尼姑志贞,二人一见钟情,于是申就留住庵中不思归家,最后不幸病死庵中。此时志贞已身怀六甲,最后产下一子,取名申时行。志贞因畏人言,在申时行襁褓中裹上血书及申贵升遗物玉蜻蜓扇坠,让庵里干杂活的婆婆深夜送子归还申府。但婆婆在路上受惊,竟将孩子弃于桥头。豆腐店店主朱小溪恰好路过,便将其抱回抚养。不久豆腐店毁于大火,朱小溪生活陷于困顿,无奈之下,将孩子卖给苏州离任知府东阳人徐上珍。徐无子,将孩子视为己出,并将其改名为徐时行,后又按徐氏排行取名为元宰。 东阳人据此认为本县出了半个文状元,婺城区苏孟附近的一个小村庄认为该村就是尼姑庵所在,永康芝英人认为是该村在刑部任职的应延育将申时行藏入自己轿子送入考场。上述说法似乎都言之凿凿。那么,历史上的申时行庵堂认母是否确有其事呢? 上海师大历史教授吴仁安在其所著的《明清江南望族与社会经济文化》一书中,专辟一章论述此事,题为《明代“状元宰相”申时行其人其事与弹词〈玉蜻蜓〉禁演的前前后后》。洋洋7000言,将申时行与徐氏的关系及《玉蜻蜓》的产生原因论述得一清二楚。 吴教授综合《明史》《列朝诗集小传》《弇山堂别集》《罪惟录》《嘉靖以来首辅传》《召对录》《眉公见闻录》、崇祯《吴县志》卷40《申时行传》及《申氏世谱》等资料,理出申时行的身世历史如下: 申时行(1535~1614),字汝默,号瑶泉,苏州府长洲县人,明嘉靖十四年乙未(公元1535年)出生于苏州平江路混堂弄徐家。祖父徐乾原姓申,因幼年过继舅家才改姓为徐。父亲徐士章,字俊民,号古愚,系苏州府长洲县庠生,生于明正德十一年丙子(1516),卒于嘉靖三十八年己未(1559),享年43。徐时行生母在他12岁时去世,继母为黄氏。徐时行20岁入庠,24岁时其父去世,26岁中状元,28岁因祖父徐乾病故回乡守制。30岁起复,即要求恢复本姓,万历十三年(1585)获准“复姓归宗”。此事轰动苏州城乡,街头巷尾传为美谈。 对于弹词《玉蜻蜓》的产生,吴教授认为是申时行为官多年,宦囊颇丰,苏州邸宅就有八大处,后裔也赫赫扬扬,成为苏州望族,不免引人嫉恨。于是采用“擒贼先擒王”、“砍树先挖根”的方法,以影射附会的手段抹黑申氏祖宗,达到动摇申氏望族地位以宣泄不满的目的。 由此可见,所谓的申时行庵堂认母是子虚乌有之事,所谓的东阳出过半个文状元只是人们的良好愿望,或是某些人的牵强附会自作多情而已。至于婺城区的那个小村庄,自然也不存在认母的庵堂及申时行发迹后建造的五凤楼,甚至和南京兵部尚书东阳人许宏纲也扯不上关系。而芝英人应延育的做法更是离谱,明代科举考试资格审查甚严,并非混入试场就可以涉险过关,而且无关人员——即使是高官——也不可能进入试场。另外,将“三吴”理解为状元、榜眼、探花更是可笑。 我们并不反对文学艺术的想象、虚构、加工,《玉蜻蜓》及《庵堂认母》自有其独特的审美价值和演播的权利。但千万别将想象虚构的东西当成真实的存在。对于民间传说,也当披沙拣金,选取其合理的内核,扬弃其中的糟粕及添油加醋以讹传讹的成分。 吴立梅于2008.11.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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