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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介明:医护与教师都是专业人士,前者是挽救生命,后者是给生命赋予意义

 和善书屋 2020-03-10
在疫情之下,没法“在校”,学生就要“在家”学习。
“在家学习”这种思路,是把疫症的“危机”,变成改变教学模式的“契机”。积极地看,“停课”正好是摆脱了课堂与课时的束缚,让我们有空间重新思考。把“上课”转化为真正的“学习”。
作者:程介明本文原题为:学习:在校与在家
上篇(程介明:疫情之下,把“教”减到最少,把学生的“学”放到最大)谈到因为疫症而出现的“在家学习”,“停课不停学”。一下,几天之间,收到不计其数的链接,是真正的不计其数。可见,教师们并没有把“停课”当作放假。而教师们掌握新的教学模式,而速度惊人。这些“在家教学”的新气象,应该说是一种健康的现象,而不是勉强的权宜之计。因为学生不能亲自回校上课,因此现在出现的基本上是远程教学,或曰远程学习(distancelearning)。在香港,有称为网上学习、e-learning,在中国内陆,称为在线教育,台湾则叫作教学数字化。在大学,这种学习模式由来已久。记得1997春,初到哈佛教书,哈佛教育研究院才刚刚开始建设网上教学;那时港大已经开始了几年。不过,当时的重点,不在远程(即非面对面),而在于每个课程有一个网站,可以把课堂上使用的ppt,放到网站上;当然也会把课程大纲、参考书单、取得版权的参考文献,都放到网上。这是课堂、课时依旧,让学生在课堂、课时以外,都可以看到和用到有关的材料,也节省了不少课堂的时间。也就是说是把课堂、课时都扩充了。这在大学里面,几乎每一个课程,都会有一个网页。学生也有期望。回顾起来,这可以说是第一个阶段。
课程网址 扩宽时空

大约在2000年,哈佛追得很快,把教育研究院的GutmanLibrary二楼整层改造成为一个教学科技服务中心。这时候,港大教育学院的网站,已经普遍有了学生的参与,也就是:学生可以上载自己的作业、网站可以有讨论的天地、教师可以与学生有个别的交往。也就是说,网站可以互动了。2003年SARS期间,就是靠远程的设施隔岸上课。这可以说是第二个阶段。当然,当时由于网站的要求不太高,因此院校自己研发的情况颇多。笔者就有几年用过港大自己研发的平台。随着使用要求的愈来愈复杂,商业机构设计的软件,就逐渐占领市场。不过,这些早年的教学软件,有一个很大的缺点,都是依然按照传统的授课概念和模式来设计,即使机构可以自己修订,基本上无法改变整个的教学架构。有几个软件,曾经风行一时;不客气地说,是推进了科技,但是拖住了教学。这也可以说是第三个阶段。比起现在香港中小学装备自己的速度,那时候的发展还是比较缓慢的。现在是,有时候不到一年,科技就换了一代。目前学校使用得比较多的,是由大型会议的交流模式衍化出来的。即允许许多人同时交往,而且可以个别辨认。现在最流行的,可以容纳几百人,可以长时间连续使用。还有许许多多其他特殊使用的平台。简单来说,教师的使用更方便、更多样、更自由了。不敢说这是第四个阶段,起码可以说教师的教学被解放了。在疫情之下,没法“在校”,学生就要“在家”学习。“在家”与“在校”有什么分别?可以有两种思路,引发出不同的方案。第一种思路:可以称为“在线上课”。尽量让学生的“在家”生活,模拟“在校”上课的模式。因此给学生一个比较完整的时间表,涵盖平常的所有科目,按时上课下课;网上传授,学生也在在线递交作业。教师尽量按原来的教学计划安排上课,学生也应该尽量靠近平常的“在校”学习。但是这个方案的问题是,到底“在家”不是“在校”。“在校”的时候,在课堂上,教师有几乎绝对的权威,对每个学生的行为,有一定的规范。教师也会假设每个学生都在跟随教师的“教”而“学”:“我讲了,你就应该学了。”学生“在家”的时候,就“管不住了!”
在校在家 两种思路

第二种思路:引进“在家学习”。这种思路,是把疫症的“危机”,变成改变教学模式的“契机”。积极地看,“停课”正好是摆脱了课堂与课时的束缚,让我们有空间重新思考。把“上课”转化为真正的“学习”。这时,要思考的,就不是如何完成课程大纲(coveringsyllabus),而是如何趁着这个非常时期,让学生尝试进入自主学习的境界。于是,就要面对几个问题:学生主动地学习,是怎样发生的?在学习的内容来说,如何取得必修、选修、自选的平衡?教师不在身边,如何变成学生主动学习的有利条件?教师于是发挥怎样的“四两拨千斤”的作用?如何改变教师批改的形态,如何变为从旁辅导学生的角色?如何通过交谈,教师把自己变成学生生活中的朋友?这些问题,是平常不会遇到的,也没有机会遇到。但却是我们教育工作者需要回答的最基本的问题。当然,具体如何做,有年级、科目、教师、家长等等的制肘,没有一定的方案。都一定是在不同的学校因地制宜。曾经“旁听”一个教师的视像会议,数字教师介绍经验。一位小学老师说:“平常学生在座位上每天乖乖地坐上六七个小时,我不知道是因为他们热衷于学习,还是因为这是大家不敢逾越的规矩。”潜台词是:“在家”,没有了学校的规范,学生就难以按照“在校”的模式学习。“管不住”也许是消极的看法。就是这位老师,做了许多与“在校”不一样的、积极的设计 –安排许多阅读材料、指引学生上网寻找信息、学生自由选择上线时间、定时的小组在线聚会、全班作业透明上网、学生可以在时间表上预约与教师个别交谈(就像大学一样)、老师自己也有与学生交流的个人网页、…等等。
各方互助 进展神速

实际的操作,往往是说两种思路的混合。比如说,有些学校,特别是小学,也采取网上的“定时上课”,不过时间不长,不去挑战学生的注意力耐性。然后留下每天的作业,相当数量的阅读;再加上实验、制作,甚至美术、音乐、体育;学生可以选择自己的时间去完成。从笔者收到的种种链接来看,真是五花八门,眼花缭乱。里面有不少带有商业性质的安排;但也有非商业性的收费服务。有种种志愿机构的数据提供,也有不少为学校提供搜索清单。也有个别教师自己的制作,放出来供大家分享的;更有教师主动提供平台使用的速成班。有给教师的,也有直接给学生的,更有有系统地为家长提供帮助的。看来,教师们不乏选择,但可以想象,在资料的大海中,搜索满足自己的需要。如果进入学校的网页、App,就更加丰富灿烂。众多的教师,转眼间,都变成了微型节目的编导,真的有点难以想象。刚好收到大学负责教学的副校长来信,介绍同事们提出一些问题,其中一些也适用于中小学:是否一定要学生按时打开计算机的摄像机与拾音器?如何在在线的时段鼓励学生参与?如何鼓励学生观看网上的讲课?如何让还在内陆的学生不中断学习?如何在这段时间保持师生之间的联系?同事之间的精彩教学如何可以分享?如何才能增加平台上的上载速度?如何可以让我学习更多的在线教学?同样在疫症之下,教师与医护人员一样,也正面临重大的挑战。表面看,疫症会死人;不上课却不会死人。但是医护与教师都是专业人士,他们工作的全部意义,都在于人类的福祉(well-being)。只不过前者是挽救生命,后者是给生命赋予意义。作者:程介明中国教育三十人论坛成员,香港大学原副校长,香港大学教育学院荣休教授,香港师训会主席,世界教育前沿峰会主席
本文首发于《信报》《教育评论》(20/0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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