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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文学乾县版》394期 鸭 蛋 文 刘相云 狗子还赖在被窝里，喊了他几次的母亲终于耐不住了:“我还治不了你这个崽子！”边骂边抄起笤帚疙瘩把狗子拎起来，啪啪地朝狗子屁股上抽了几下。狗子没哭，只是用眼偷瞟了一下被窝，然后麻利的穿上了哥哥穿小了的薄袄薄裤。他这个动作倒是把母亲给怔愣了，以前，狗子挨打时不是满嘴哀嚎就是吓得哆哆嗦嗦，今天咋这么硬气？母亲扔下笤帚：“自己叠起被子来！锅里有高粱米糊糊，我和你哥去寻菜，你在家里老实待着！”狗子点点头嗯了一声。 望着母亲的背影消失在那条高洼不平的土路上，狗子长长的吁了口气。他连忙爬上炕掀开那床洗得发白的被子，用手在被里上推着一个椭圆的东西向前游走，在被头有个食指长的撕裂口，他用另一只手接应着，一个白白的鸭蛋便被捧在手心了，这个鸭蛋是狗子无意中在草丛里捡到的。家里已经断顿了，父亲在他四岁那年得肺病提前去了极乐世界。母亲和哥哥每天出去寻野菜，草根和一些只要煮沸就能吃的东西掺合着野高梁充饥。肉，蛋，油是过年才有的奢侈品，也是狗子最渴望的日子，但就这种期盼，去年春节母亲一样也没弄到。 当小伙伴炫耀地啜着牙花说吃了肉或蛋或油煎鱼时，他狠命地抑制住喉咙不让自己出丑还要装出已经吃过的样子，那种滋味太难受了。他发誓，今年一定要吃上其中的一样，不管用什么方法。也巧了，眼看就要进入年关，狗子正像恶狼似的两眼放绿光，偏偏让他在河边的草丛里发现了这个蛋。他的心呯呯地激动了好久，狗子今年快六岁了，已经有了小思想，最后决定偷偷吃掉这枚蛋。回家后，他严密寻视了整个土坯屋，最终放在了被子里，怕蛋被压碎，他几乎小心了一晚上，早上才迷瞪了一觉。 家里没油，就是有狗子也不会用，但他知道用水煮熟了就可以吃。他把蛋放到锅里，费了半天劲好歹点着了柴禾，柴禾有点潮湿，把狗子熏的鼻涕眼泪横流。他不知多久才能熟，心里想着可能把水烧干就成吧！近一小时后，锅盖冒出了黑烟，有股烧焦的味道。狗子连忙掀开灼热的锅盖，鸭蛋已经成了黑乎乎的焦蛋。他一点点的品着，很香。狗子用半小时的时间才吃完，仿佛要把这种美味永远留在喉咙间。 时间如白驹过隙。改革的春风吹绿了神州大地，也吹到了狗子所在的村子一一乾县马莲镇。1978年乾县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各村的蔬菜大棚，养殖副业也慢慢发展起来。狗子已经出落成一个俊朗的小伙子了，虽然家庭温饱已经解决，但对于那枚鸭蛋的记忆却久久不能释怀。蓦然，他顿有所悟。 没多久，两间鸭棚盖好了，狗子买回百多只蛋鸭苗，开启了养殖之路。他并不是如常人那样闭门养殖，一年四季，他打理完农田就去放鸭。村里的灌溉渠四通八达，河边上青草茵茵，野菜茂盛，小虫啁啾，是个既能让鸭吃饱又能让它洗澡的好地方。为了防止鸭子跑向对岸破坏庄稼，狗子可没少费心思，他用口哨引导示令，用食物来聚拢鸭子，等鸭子习惯聚拢后又慢慢撤掉饲料，久而久之，只要他口哨吹响，鸭子们自然聚拢。冬天和初春时，河水结冰，食物也随之匮乏，但大块的棉田预留闲置，鸭子们又拓宽了进食渠道。晚上，狗子再适当的给鸭子拌些玉面米掺白菜叶或饲料给予补喂。 他隔段时间就会在食物里适量的拌些消炎药预防疾病的发生，事实充分证明这样的举措大大地将底了鸭子的死亡率。为了让鸭蛋保持干净，他在鸭棚铺上了厚厚的枯草并定时清理。两年后，村里开设了图书室，让文化助推农村，里面的书藉种类很多，科学类，养殖类，文化类，烹饪类还有养花的，让闲暇之余的人们有了不可或缺的精神食粮。狗子更是如获至宝，有空就会来图书室学习如何科学养鸭。他的鸭棚也递年扩大，鸭队也逐渐壮大，鸭蛋的质量和销售量也越来越好。 狗子的土坯房换成了整齐的四合院，娶了邻村最漂亮的媳妇，还被乡里评为致富能手，父老乡亲都举手称赞。村里有几个游手好闲的年轻人，通过狗子耐心的诱导和帮助，也走上了养殖的富裕路。 四十年的改革历程，在党的正确领导和全国人民共同努力下，人们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许多像狗子一样的人们都踏上了小康路，奔走在了科技发展的道路上。(1608字) 作者简介：刘相云，女，山东德州齐河人。绝句小说新文体研究会执行会长兼组稿编委，德州市作协会员。作品散见于《山东文学》《微型小说月报》《新青年》《速读》《厦门日报》《东方文化周刊》《河南经济报》《生活晨报》、美国《伊利华报》《明州时报》、新西兰《先驱报》、德国《欧华导报》、菲律宾《世界日报》等海内外报刊百余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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