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宋风流：诗人把爱妾当礼物送来送去。

题记：苏东坡：〝枝上柳絮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诗人的故事，赋予诗歌以灵魂。而唐宋诗人的故事，又大多与酒和女人有关。他们和女人之间的故事，大多抹上了一股凄美的色彩。推杯换盏间，他们随意把爱妾当礼物送给好友和同道，呷呷嘴唇无一丝怜悯和挽留。

一：豪放的唐

话说唐朝诗人崔效看上姑妈的一个婢女，但一直欲言又止，因为身份原因，没有机会向婢女表达。后来姑妈把婢女卖给了襄州刺史于頔做妾，崔效闻之伤痛欲绝，遂作《赠婢》一诗，托人辗转传给于頔，诗曰：

公子王孙逐红尘，

绿珠垂泪滴罗巾。

侯门一入深似海，

从此萧朗是路人。

唐朝是个自由开放的时代，阶级歧视其实没后来明显，杨国忠这样的痞子也能当上国相，年轻人靠诗名也可搏上高位。这首诗被于頔看到了，贵为襄州刺史的于頔马上召见崔郊，不仅把崔郊奉为上宾，而且立即把己成自己爱妾的婢女送给崔郊，并送上万贯〝嫁财〞，风风光光地为平民书生举行了婚礼。史书曰于頔〝善待士人，以市名声〞。在当时士大夫看来，大人物的名声，还是要靠士人来传播啊。

在电视报纸还不发达的年代，诗歌作为内容的载体，就是那个时代最有穿透力的自媒体，大人物爱惜羽毛，诗人因而变得金贵。大诗人李白走到哪里喝到哪里，从皇上和地方上的达官贵人，都抢着请李白喝酒给李白送女人，李白的侍妾丟了一拔又一拔，就象换衣服一样。我们现在搞自媒体的，有许多才高八斗，看到李白这样的，只有嫉妒恨了。

初唐和中唐还能保持社会秩序和礼仪，女人们在男人之间的流转，也并非是她们阶级角色造成的。唐代女性地位不低，有地位的女人也玩男人，就象武则天太平公主这样的。有能力的女人也可以独立，象女诗人薜涛，就独自享一道观，带一侍女，和男诗人们互相唱和，往来密切。到唐末，兵荒马乱，礼乐崩坏，但唐初文化那强大的余韵还在，社会对诗人仍有尊重。有个叫韩翃的穷诗人没钱讨老婆，他一个富家诗友就把自家婢女柳氏送给他。后来他和柳氏因为战争被冲散了。柳被一番将掳去，纳为妾。这个柳氏也是个诗人，遂写了一首诗怀念韩翃。诗曰：

杨柳枝芬芳节，

可恨年年赠离别。

一叶随风忽报秋，

纵使君来岂堪折。

后来，韩翃听说这首诗，找到番将，番将就把柳氏送还给韩翃。

二：潇洒的宋

唐朝多平民诗人，宋朝诗人则多以士大夫为主。盖科举制完全成熟，并成为进仕的主体。随着宋明理学的推广，加之缠足风行，女人身体上成半残疾，精神上被禁锢，失去自立能力，越来越成为男人的附属品。五代十国的战乱让男人变得稀缺，士大夫个个妻妾成群。小妾被作为礼物送人，或者作为商品等物交换，竟变得理所当然。把赠妾作为豪迈和风雅，成了朝野的一种时尚。

宋理宗的附马爷杨镇，亦是一位小有名气的诗人，公主死后，他纳了十多个如花似玉的美妾，经常把一帮文人墨客集到家里喝酒，酒酣之间就把小妾当礼物赠给朋友。有一次在酒席上，诗人詹玉喜欢上了杨镇最喜欢的小妾粉儿，于是当即赋诗一首，诗曰：

淡淡青山两点春，

娇着一点女儿樱，

一梭儿玉一窝云。

向藉香中见西子，

玉梅花下遇文君，

不曾真个也销魂。

杨镇一见，哈哈一笑，就把粉儿送给了詹玉。

这些诗赋里多少有些对女人的情义，我们不仅不反感，反而心中有些莫名的舒畅。但诗名愈盛的诗人，则愈与众不同。或者说，他们对理学的维护和巩固，是以身作则的。

辛弃疾晚年，他的老妻病了，医生来看病，辛弃疾叫自己最喜欢的妾在旁边侍候。这个妾不仅长得国色天香，而且吹一手好笛子。医生在工作时眼睛却无法离开这个妾。辛弃疾看在眼里，竟然说：

〝只要你治好我老妻的病，这个姑娘我就送给你。〞

后来辛弃疾妻子的病好了，辛弃疾马上把爱妾送给医生。

正妻和小妾差别这么大，是因为宋明理学里的秩序和道统，己铭刻于士大夫的日常。但这样把一个二八佳人送人，仍让人感到辛弃疾的冷酷无情。

苏东坡有个叫春娘的妾，被苏的一个蒋姓朋友看中，蒋愿以一匹良马相换，苏大官人竟同意了，但这个春娘刚烈，或者遵循〝一女不嫁二夫〞的〝气节〞，竟然一头撞树而死。

苏大官人一生官途坎坷，每每贬官离开，必把小妾送人，其中小妾多有身孕，苏一向视而不见。北宗末年的梁师成和大学士孙觌，到处说自己是梁东坡所送之妾的儿子，苏的儿子苏过，竟然默认，三人亲密无间，仿佛家人。

结语：抛开时代谈道德是无力的，我们当然要讲道德，但各个时代也有不同的道德观。宋太祖赵匡胤曾劝自己的大臣：〝多积金钱，厚自享乐，多置歌儿舞女，日饮酒相欢以终其天年。〞皇帝极力鼓吹享乐，臣子自然乐此不彼。及至宋朝，民间蓄妾成风。

韩愈有〝妾数十〞，白居易〝姬妾成群〞，欧阳修有歌妓〝八九姝〞，杨震〝有十姬〞，李允有〝家妓百十人〞…推杯换盏间，他们把妾当礼物送来送去。这些美丽的女子，也成就了诗人，他们唤醒了男人的诗情，使唐宋诗歌，成为中国古典文化的高峰。

（图1：古代侍妾的形象。图2：风流词人辛弃疾。图3：电视剧中的侍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