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邹志安老师在一起的几个小故事 文/袁炳纲 “我的父亲是一个极普通的农民,劳动一生,默默死去,像一把黄土。黄土长了庄稼,却并不为太多的人注意。全中国老一辈的大多数农民都是这样。” 这是陕西著名已故作家邹志安老师,在他的著名散文《黄土》开头的一段话。 确实是这样,这位从黄土地里走出来,一直关注关心关怀黄土地上土命人的作家,四十六岁时,和他的父亲一样,也从黄土地上走了。他也象一个极普通的农民,劳动一生,默默死去,象一把黄土。但他这把黄土,长出的“庄稼”永远在中国文学这块土地上。 我当年青葱岁月时,曾多次得益于邹志安老师当面教诲,本应终生致力于文学事业,却因家庭经济困难辍笔近四十年。邹志安老师当年曾对我寄予厚望,可我这把黄土上,没有长出什么好庄稼,令他失望,乃至后来怕见到他,更怕他问我:“还写吗?” 记得那年携新婚妻子拉一架子车柿子,到兴平去卖,路过礼泉县街道,忽一抬头撞见他,我好象做错事的学生,嘴嗫嚅着,不知说什么好,恨不得钻进地缝。愧对老师呀!老师那么用心竭诚栽培你,你却刀枪入库,马放南山,摊开枕头睡大觉了……其实连小觉也没有睡,我要过日子,爬格子爬不来钱啊! 脸红了一阵,没说两句话,我由于惭愧,借口还要赶路,只给他一爪子火蛋柿子。 后来听说邹志安老师病了,本想去看看老师,可那时还是民办教师,正象老师在《黄土》一文中所说的为黄土洒尽汗水仍不富裕,一是囊中羞涩,二怕辱没老师,还是没有去。 邹老师走后那一段日子,我最怕有人问我邹老师的一些情况,本想好好看看他的文章,说句实话,实在没钱买书,女儿吃羊奶,都没钱买给奶粉里加的白糖了…… 从那时起到今天,总觉得良心上对不住志安老师,似乎欠老师一笔账,今天把老师和我们在一起的几个故事写出来,权当还一笔良心账,对老师做一次迟到的心祭吧! 一、文章的三个意义 礼泉县那时的文化事业如火如荼,如日中天,是全国的小戏之乡——也许,这和邹志安老师出名和努力有关吧! 县上文化馆每年都要举办一次或二次创作培训班,因爱好文学,并写了几篇豆腐块短文见于报刊,我几乎每次都参加培训学习。 邹志安老师那时是礼泉县文化馆创作组的负责人,每次培训会都给我们讲授一些创作知识。 记得深刻的是他对当时文学的总结:从“伤痕文学”到“反思文学”。当时他反映这两种文学的代表作品是《粮食的故事》和《乡情》。 伤痕文学反映的是文化大革命给中国人心灵上造成的伤痕;反思文学则是对这些伤痕的反思。我当时初学写作,根本不能象他那样,能深刻认识中国文学的发展递进阶段,但却深刻地记住了文学的三个意义。 “文学就是人学。文学是写人的,讲求以情动人,但要有意义。文学的意义很多,至少要有三个意义。” “认识意义”; “教育意义”; “审美意义”。 认识意义就是人看了你的文章认识到什么,受到什么感悟、启示、启迪…… 教育意义就是你的文章教育人们干什么,要干真的、善的、美的;鞭挞假的、丑的、恶的…… 审美意义就是你的文章要让人觉得美,象一朵花,一座花园一样,大家都争着去观赏、去游玩。如果是一泡牛粪、一个厕所,人们肯定不会争抢,只能是闪躲了…… 他给我们讲了两个故事:一个是一位作者写了一篇非常动情的文章,梗概是一个人得了癌症,见日子不多,家里人非常关怀,可谓备至周到。可患者见大家关心关爱关怀,非常愧疚,老觉得拖累了家人社会,心理良心不安,最后自杀身亡。 邹老师说,这样的文章尽管动情动人,但让读者读了后得到什么呢?得了癌症后赶紧去死!得了癌症后不去关爱! 当然,他的话引起了哄堂大笑。 他又讲了明姑娘那篇小说,梗概是一位姑娘护送一位心理失望甚至绝望的盲人,一路上不停地给这位盲人说这儿上坡了,这儿有个坎,该过马路了等一等绿灯,上公共车了,不要拥挤排好队……那位盲人越听越反感,你能看见那么絮叨,我看不见呀! 可其实,这位护送的姑娘还是一位盲姑娘,她不向命运低头,多年的努力后,终于成了明姑娘。弄清真象后,这个失望的盲人打消了破罐破摔的消极念头,开始奋进了…… 当然,这个故事引起了我们久久的沉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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