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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约作者 | 细雨 | 那年我在马兰当汽车兵

 香落尘外 2020-03-14

文:细雨 / 图:堆糖

那年我在马兰当汽车兵

我已离开部队很久,很久

屈指算来

已有42个春秋

心中日夜思念当年的战友

总想再去昔日的营房住一宿......

上世纪70年代,我在新疆马兰原子弹、氢弹试验基地汽车xx团服役,是一名汽车驾驶员。我驾驶着解放牌军车,春夏秋冬,严寒酷暑作伴,风沙戈壁相陪,长年累月地奔跑在千里运输线上。

那时新疆的环境条件非常恶劣,在新疆开汽车苦,在部队开车更苦,在***汽车团开车是苦上加苦。因为基地任务的特殊性和保密性,执行任务常常是突发性多,连续性强。不管是三九严寒的冰天雪地,还是赤日炎炎的盛夏酷暑,甚至是在熟睡的深更半夜。只要一有任务,一声令下,汽车兵是说走就走,打起背包就出发。

我在***服役期间,曾两次到试验场区执行任务,第一次是参加了原子弹爆炸现场观摩,第二次亲自参加了取样回收。

1974年,我们部队奉命参加原子弹试验场区的配合任务。x月的一天,接到上级命令,在场区执行任务的所有部队第二天上午9时前全部撤离驻地,到指定的观摩区看原子弹爆炸。虽然之前部队也组织我们观看过原子弹爆作的记录片,但真到现场去看,我的心还是激动得跳个不停。

我们每个人都戴好了配发的防护镜,按规定时间在观摩区集合完毕。现场总指挥发出10分钟,5分钟的倒计时口令。先是听到一架飞机从头顶上飞过,随着总指挥投弹口令的下达,只听如惊雷般一声炸响,瞬间一道白光划破天空,雪亮雪亮的。虽然我戴着厚厚的防护镜,还是感到像看电焊火花一样地刺眼,接着一股热浪拂过脸庞,感觉像一阵炽热的疾风刮过,并伴着微微的疼痛。一团火红的蘑菇云冉冉升起。一层一层向外开放,外红内白,煞是好看,很是壮观......

观摩现场瞬间变成了一片沸腾的海洋,口号声,祝贺声此起彼伏,响彻云霄,一种无法抑制的喜悦和自豪霎时溢满心胸,不少人不知不觉已是满眼的泪水。营长和教导员首先起身握手互相祝贺,战士们成堆,成堆地围在一起,你擂我一拳,我击你一掌,喜悦之情难以言表。有的人默默含着泪花,有的人喜极而泣。为了这一声春雷,多少人呕心沥血,餐风露宿;多少人爬冰卧雪,流血流汗;多少人隐姓埋名,默默奉献......终于换来了这盛开的蘑菇云。

 随着蘑菇云的渐渐开放,回收资料的飞机穿云而过。随后各军、各兵种按照事先安排,分别到各试验点开始回收试验品和资料。

试验场区是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一望无际的戈壁滩上,满眼是砂砾和碎石,天上无飞鸟,地上不长草,白天兵看兵,夜里兵看星,四季的区分主要是靠阳光和气温。

夏天太阳一晒,气温高达摄氏四五十度;冬天寒流一到,气温又下降到摄氏零下三四十度。试验场内没有营房,部队住的都是半地下、半地上的地窨子房,这种地窨子房则冬暖夏凉。

场区内没有任何水源,部队的生活和工程用水,都是从几百上千米外的基地用水罐车拉运。水是非常宝贵的。大家用水都是定量供应,早上洗漱,每人给半脸盆水,炊事班的洗菜水,还要留下用来洗锅,再用洗锅水喂猪。战士们平时洗衣服没有水,只有到了星期天,部队才组织大家洗衣服。洗衣服水都是反复使用,能将就过去就行了。

在试验场区根本没有条件洗澡,实在脏得不行了,就用毛巾擦擦。要想洗澡,只有回到***,到团部的澡堂去洗,少则几个月,多则半年,甚至一年才能洗一次澡。所以,当时在试验场区想洗澡则是一件非常奢望的事。

试验场区里常年吃不到新鲜蔬菜,土豆白菜是一年四季的家常菜,有时供应不上,就只能咸菜配馒头,碱水当酒喝。正值青春年华的战士们,人人不怕苦,大家以苦为荣,只要能为核试验做贡献,啥苦都能吃,再苦不叫苦,虽苦,但快乐着!

那时新疆的冬天才叫真正的冷。1976年元月的一天,我排奉命执行任务,从大河沿火车站出发,翻过天山后天已经黑了。排长安排在库米什兵站住宿。库米什兵站坐落在天山脚下公路边光秃秃的高岗上,只有一个炊事班和几栋土房子。虽然每个房间里都有火炉子,但是夜里还是感到非常地冷。停车后,我先把水箱和发动机里的水放掉。因为那时汽车发动机还没有防冻液,放完水后,还要再发动汽车运转一会儿,把水泵里的水排出、要不然水泵冻住了,第二天汽车还是发动不起来。

第二天早上天不亮,我们就起来发动汽车。先用喷灯烧烤发动机油底壳,用大活动扳手把离合器踏板压下去。使发动机和变速箱分离。边烤油底壳,边用摇把摇车。最后烤发动机进气管发动车。那天特别地冷,油底壳烤了半个小时,摇把还是摇不动。我们忙活了半天,一台车也没有发动起来。后来,排长决定用两个喷灯烤一台车,三四个人合伙来发动,然后再一台车将一台车拖着发动。经过近两个小时的努力,全排才把车都发动完毕。虽然大家冻得直打哆嗦,但战士们个个精神饱满,迎着朝阳出发了。

夏天跑车爬天山时的酷热难耐,真像是爬“火焰山”。因为气温高,发动机上的水箱常常“开锅”水温高达100度,排气管烧得通红通红的,只好停车降温,为了避免水箱“开锅”我们早早的天不亮就从大河沿兵站出发,一路上坡,一路爬行,车时速只有二三十千米,车灯汇成一条长龙,向前缓缓移动。坐在驾驶室里,犹如坐在火炉里。

1976年,我曾经单车一人配属基地电影放映小分队,执行过一次基地——乌鲁木齐沿途各兵站的电影放映任务。

电影放映小分队有正、副两名放映员,带着两部片子,每到一个兵站,连续放映两天。从基地出发,第一站是库米什兵站,是个小站,只有一个炊事班,十几个人。战士们见了电影小分队,像是见到了久别的亲人,觉得格外亲,拿出他们最好的罐头食品招待我们。因为在戈壁滩上,兵站的文化生活非常枯燥,定期看电影,是他们最大的愿望。晚上在空旷的兵站操场上,小分队架起了放映机,战士们席地而坐,看得如痴如醉,那种兴奋与喜悦的心情,至今回忆起来都难以忘怀。

从库米什兵站往下,依次是:托克逊兵站,大河沿兵站……各兵站条件不一,有大有小,人数也有多有少,条件也不一样,但电影都是在露天放映。每到一个兵站,都是兵站首长亲自陪同接待,前后十多天,那是我人生中一段不寻常的经历。

197x年,我驾驶着绿色的解放牌卡车奔驰在试验场区的运输线上。一天,接到上级命令,我们连负责某试验点的资料回收任务。我负责驾车回收一个地下掩体内的活体动物试验品。虽然事先也进行了多次回收演练,但真正驾车去执行这项特殊任务,我心里还是有点紧张。原子弹爆炸后,随着连长“出发”口令 的下达,我们所驾驶的车辆犹如离弦的箭一样,驶向各自的目标。某试验点离爆炸中心20千米。到达目标后,我坐在驾驶室,车辆不熄火。回收人员以最快的速度进入地下掩体,把装试验品的箱子抬上汽车。我一踩油门,车辆立即飞奔起来。我们先到孔雀河洗消站,对试验品用水清洗与消毒,然后再拉到回收站,整个过程没出现任何差错。

    那时,我们汽车兵试验取样冲在前,没有一个人考虑个人安危,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圆满完成任务,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生死存亡,只要一声令下,必将赴汤蹈火,勇往直前。

当兵在马兰,终生无遗憾,马兰花谢了,有再开的时候,胡杨林枯了,有再荣的时候,汽车兵的青春年华奉献在大漠戈壁,永远不能重来。那是为国家铸造重器燃烧的青春,奉献的岁月,人人心甘情愿,个个无怨无悔。无数个默默无闻的汽车兵,挺起了共和国的脊梁,我为自己一生中有如此的经历感到骄傲和自豪!

作者简介

细雨,原名刘持跃,河南省南阳县人氏,退休干部,现居住河南南阳油田,有多篇文章在《石化老年》,河南石油报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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